第80章 封禪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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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霽顏撫著餘競瑤上了床榻, 她身子越發的沉, 肚子大了許多,也隻能側身躺下才能舒服一些。

    燭火啪的一聲響, 霽顏驚了一跳, 趕緊挑了挑燈芯, 燈又亮了起來。她轉頭看了看闔目的餘競瑤,又暗了燈, 退出了內室。隨著關門的聲音停下來,餘競瑤緩緩睜開了雙眼,透過帷帳,床前的暗燈還亮著,影影綽綽,在帷帳投下一片微微跳動的光影。

    程兗沉默的表情還印在腦中。書房裏,她問他的那個問題程兗沒有回答。這才是無聲勝有聲,但凡一個謊言她都會努力去相信, 以證自己心裏的揣測是錯誤的。不過他隻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是把許久以來一直屏著的一口壓抑吐出了,他釋然了, 餘競瑤的心卻亂了。

    去圍剿越國的, 不是晉國公還能是誰。總於明白為什麽晉國公一再阻止自己嫁給沈彥欽, 他一定是知道所有的秘密。如今換位思考,她也算明白了晉國公的苦衷。

    原來沈彥欽是在這種情況下接受的自己,如今想想當初他派人跟蹤自己, 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吧,他也曾把自己視做威脅。她想到父親說過的話,“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後果不堪設想。”其實沈彥欽一直都知道真相,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未虧待過自己。

    餘競瑤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隨即像一盤散沙,拾不起來了。沈彥欽可以選擇恨自己的,但是他沒有。而自己,也果真是來贖罪的。

    這就是命運啊,殊途同歸。曾經的曆史,晉國公一家用生命還了越國的債,今世的自己也何嚐不是一種償債,不過換了一種方式而已,她選擇嫁給了他,給了他自己的一生。她隻希望自己所為,能夠抵消一些他對晉國公的恨。

    五日過去了,程兗派出的人還未歸來,倒是迎來了沈彥欽的侍衛。擔心他受傷的消息傳到京城被餘競瑤知曉,於是一早就派人趕回來報平安,並給了餘競瑤一個貼身物件。餘競瑤打開,竟是她繡給他的那雛菊香囊,她總算鬆了口氣。

    自從得知沈彥欽受傷那日,她心神不寧,孩子也動得次數多了起來。鄭大夫勸她好生養胎,胎兒不動不可,動得太多也是個信號,她的憂思會讓孩子也不舒服。餘競瑤直怨,這小家夥好嬌貴啊。不過無論如何,她也要把他養踏實了,必須給沈彥欽留下這個孩子。

    餘競瑤把澹華寺的高僧又請了來,為孩子祈福做法事是一方麵,她想和高僧交流,學著如何開解心結,放下執念,也許有一天對沈彥欽,她用得上。

    沈彥欽沒斷了給餘競瑤報平安,差不多每隔十日便會接到他送來的消息,難熬的一月總算過去了。

    皇帝秘密傳旨回京,尚書省、門下省頒發出兵文書及銅魚符,派遣忠武將軍帶兵平定江州。事出突然,高陽王又不在封地,江州一時大亂,高陽王之子帶兵抵抗,怎奈軍心不齊,不過月餘便被忠武將軍攻了下來。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皇帝的封禪之行也結束了,還有兩日行程便可入京。

    餘競瑤數著日子過,總算是要把人給盼回來了。

    前一日,她便遣府中人做好接迎的準備,把寧王府上上下下都打理好。她滿心歡喜,溢於言表,連下人都言道,寧王這一回,寧王妃整個人都亮堂起來了。

    回來那日,餘競瑤早早便起了,在門口等了一早,聽聞隊伍入城,皇帝回了宮,眾人遣散時,她又不等了,偏偏地回了書房,佯做無事,鬧得下人們也一頭霧水。

    護皇帝回了宮,沈彥欽迫不及待地奔回了王府。眾人皆喜,他什麽都顧不得,恨不能一眼望到嬌妻。去了正堂,沒找到人,又轉到寢堂,還是沒有,頓時有些急了。下人指了指書房的方向,他忙衝了過去。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坐在羅漢床上的餘競瑤哪裏還看得進去書,捏著書的手心都冒了汗,心裏撲騰撲騰地亂跳,麵上卻是平靜得很。

    沈彥欽闖了進來,二人對視,餘競瑤胸口一窒,有些透不過氣來,心越跳越厲,慢慢地,好似真的跳了出去,奔著眼前的人去了。而沈彥欽的心,早就迎了上來。

    他衝上前,奪下了她的書,握住了她纖弱的手,還是那樣軟軟的,光滑似錦緞,這感覺讓他心心念念,苦思許久了。被他這麽一碰,餘競瑤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心瞬間化開,卻又綿綿地疼著。

    她瞥了他一眼,好像是瘦了,黑了,一路很辛苦吧。心裏明明是疼著,偏偏推搡著要拉回手,怎麽都扯不回來,於是嬌嗔道:“你可還知道回。”說罷,眼淚止不住地往上泛,恨得餘競瑤咬緊了銀牙要讓它逆流回去。

    何苦來的,分明就是惦念得緊,嘴卻這麽硬。沈彥欽笑了,“好不講理啊,不是你叫我去的嗎!”餘競瑤恨恨地“哼”一聲,眼淚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是她讓他去的,可她沒讓他去冒險。

    瞧她心口不一的模樣,真想把她一擁而起,緊緊抱在懷裏,手臂剛伸出去,看到了她大了許多的肚子,於是把她的兩隻手腕都捏了住,迫使她看著自己。他端詳著這個日夜念著的嬌妻,好像還是走時候的模樣,這個月份,不應該再胖些了嗎,是因為憂心自己嗎?沈彥欽一陣心疼,坐了下來,把她擁在懷裏。

    餘競瑤的氣還沒消,一見到他就莫名地情緒化起來,心不由己。她推搡著,他卻把她抱的更緊,頭埋在她的頸脖間,深吸著,仿佛要把她的味道帶入肺腑,流入骨血。“我想你了。”沈彥欽低語著,滾燙的氣息撲在頸間,餘競瑤身子都隨著心軟了下來,哪裏還支得動他。手不由得攀上了他的腰背,埋怨道,“想我還辦傻事,就不怕再也見不到我,就不怕見不到孩子嗎?”

    沈彥欽明白她說的是什麽,不應,隻是笑著,手覆到了她的肚子上,輕輕地摸了又摸。

    “我兒乖不乖。”

    “乖。”餘競瑤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沈彥欽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捧著餘競瑤的臉問,一本正經道,“王妃可想我了?”

    怎麽可能不想,分分秒秒都停不住地想。“沒有,不想。”她越是強,沈彥欽越是高興,她的脾氣早被他摸透了。平日裏穩重端莊,隻有在他麵前,才有這些小脾氣,她是把他當做最親近的人。

    還是那樣幽深目光,繾綣炙熱,好似把人望穿一般,還未待她反應過來,沈彥欽吻上了她的雙唇,奪去了她的氣息。這一吻,纏綿悱惻,再分開時,餘競瑤早已沒了發火的力氣了。

    餘競瑤服侍沈彥欽沐浴更衣,沈彥欽勸她身子不便,自己來就好。餘競瑤不聽,執意守在他身邊。外衫褪下,她替他解開中衣,腹部那傷赫然入目,餘競瑤撫著疤痕,眼淚又撲簌簌無聲落下。沈彥欽握住了她的手,挑著她的下頜,彎眉笑道:“好不容易相聚,高興才是,怎麽總是哭。再哭,我可要不高興了。”

    “管你高興不高興。”餘競瑤拍開了他的手,抹了抹淚,海棠似的嬌顏浮出一個淡淡的笑,繼續幫他褪下中衣。“還疼嗎?”

    “不疼了,已經好了,你不必擔心。”沈彥欽入了水,暖意湧來,解了乏,再偏頭望著一旁的妻子,心裏莫名地滿足,此情此情勝卻人間無數。

    餘競瑤看著他精壯的胸膛,撫了撫他的左肩,問道,“肩上如何了?”沈彥欽笑笑,“早就好了,如今持劍拉弓都不成問題。”

    “畢竟有傷,你也要仔細著點。”璧玉一樣的身子,到處可見累累傷痕,每一處都是一次僥幸,人不可能僥幸一輩子,他怎就從不拿自己當回事呢。“那麽多侍衛,為何偏偏是你衝上去,即便沒有你,他也害不得陛下的。”

    “畢竟我離他最近,這一刀,卸了皇帝的戒備,也值了。”沈彥欽雲淡風輕。

    這叫什麽渾話。值了,怎麽就叫值了。還有比命更金貴的嗎。餘競瑤慍意又上了來,把手裏的巾帕扔在了水裏,沈彥欽趴在浴桶邊,點了點她的鼻子。小孕婦,怎麽說氣就氣了。

    “如果仇要這樣報,我寧可你不報。”

    “以後肯定都聽你的,好不好。”沈彥欽挑眉笑了。本就生的膚白,這一趟倒曬出了誘人的麥色,水裏泡的久了,紅暈泛了上來,讓他整個人都帶了熏醉似的,看著餘競瑤的眼神也癡癡迷迷的。

    餘競瑤臉一紅,撇過了頭。然片刻,想起了什麽,顰眉道,“高陽王的事,可與貴妃有何關係?”

    “怎麽想到問這個?”沈彥欽問道。

    “那日聽聞高陽王侍衛刺殺陛下,我和貴妃在一起,瞧她臉色差極了,很少見她如此。那日走得也甚是惶惶。”

    沈彥欽冷笑一聲,躺回了浴桶中,“她當然慌了,高陽王和睿王這麽多年一直暗中聯係。勾結藩王,是大忌,若是被皇帝發覺了,任他如何也是解釋不清的。即便牽連不到他,斷了江州的後援,睿王的實力勢必受損。”

    原來如此,餘競瑤懂了。“那刺客是你設計的吧。”就知道高陽王刺殺這事蹊蹺得很。這哪裏是一個高陽王的剿滅,最終的目的還是斷睿王的路。

    見餘競瑤不語,沈彥欽眉頭一蹙,緊張起來。拉住餘競瑤的手問道,“我這般對貴妃和睿王,你可生氣了?”

    “氣,當然氣,何苦非要自己演這出苦肉計。”餘競瑤清淺一笑,氤氳中,朦朧的嬌媚,沈彥欽的心都被她這一顰一笑撩得活了起來。

    沐浴過後,餘競瑤陪他用了膳。二人相依相偎,一直聊到了入夜,沈彥欽攙扶著餘競瑤躺了下,他也迫不及待地暗了燈,躺在嬌妻的身邊把她攬在懷裏。這日日夜夜,他懷裏空空的,心裏也破了個洞,沒人能添補得上,即便現在抱著她,還是覺得不夠,分離得太久,患得患失,一刻都不想分開了。

    這熟悉的感覺歸來,餘競瑤也終於踏實下來,多少次午夜醒來,身邊都隻是涼被空枕,這分離的感覺,太折磨人了。

    餘競瑤伏在他的懷裏,手指又不自覺地摸上了他腹部的傷疤。不長,小小的一條,但撫著就讓人心疼。她手指輕柔,哪裏是撫摸,分明是撩撥。沈彥欽深深吐納,啞著聲音道:“再摸就摸出火來了。”

    她的手一頓,默默收了回來,卻被沈彥欽一把握了住。“來不及了。”沈彥欽氣息越來越重,越來越熱,滾燙地撲在她的麵額耳邊。還未待餘競瑤反應過來,他拉著她的小手沿著他緊實的小腹一路下行,觸到聳起的那物,猝不及防,緋紅浸透了臉頰。

    本就海棠一樣明豔無雙的她,更是嬌媚得讓人心晃。沈彥欽如墜雲霧,情難自禁,思念了這麽久,腦子中的那根弦早就崩斷了。此刻他隻知道自己是個男人,就是個男人,純純粹粹的男人,其他的什麽都不是。

    隨著唇齒相接,他雙手不受控製地作亂起來。餘競瑤的半推半就最後也成了縱容,她也想念他啊。目眩情迷,意識悄然而退,連想念都成了感官上的。

    寢衣不知覺中褪了去,獨留繡著小荷落蜓的緋色褻衣,手指輕挑,這最後一層遮羞也落了下。層波細翦明眸,膩玉圓搓素頸。因是孕期發育,胸前更是豐盈,沈彥欽盯著她,挑眉壞笑。俯身欺了下來。

    可偏偏是盈盈一“肚”間,脈脈不得語。這小家夥阻在爹娘之間,容不得人家把他忽視了。沈彥欽無奈笑了笑,在她高隆的小腹上吻了吻,把她身子扳了過去,胸膛貼著她的背,緊緊地擁著她。

    這一吻,倒是讓為母的恢複了意識,有了顧慮。剛剛喚出一個“不……”那物已經抵了上來,燙得她感覺得出沈彥欽的隱忍。罷了罷了,安安生生養到此時了,也不會再出什麽差錯了,小心著便是。這麽想著,可心裏的憂忡還是放不下。

    夫妻相通,她的心思豈不是沈彥欽的心思,再熱火灼心也不得不顧及孩子。手上動作依舊,下麵隻是就著她的腿,放縱了一回……

    喘息歇停,沈彥欽挑起羅帳,把乏困的餘競瑤抱了起來,去了沐室。給她溫浴淨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為她穿上寢衣,又抱了回來。這回可以踏實地睡了,沈彥欽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不止她,他撫摸著她的小腹,還有他們的小東西,一並都在他的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