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玉簪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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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到八月十五,餘競瑤便開始著手準備過中秋事宜。她把園子裏栽好的盆景秋海棠和玉簪花搬到了庭院裏, 一個嬌豔動人, 一個冰姿雪魄,怎麽都覺得不搭。於是便把紅豔的秋海棠留在庭院裏, 把淨白的玉簪花擺在了室內, 裝點幾案。
沈彥欽今兒沐休, 可還在書房理文書,餘競瑤想到他的幾案空著, 便撿了一盆精致的玉簪花,托著入了書房。
怕擾了他,她提著裙裾,腳步輕盈,像隻傍地而走小兔。
沈彥欽坐在桌前,挺著脊背,長指握筆輕動,埋頭寫著什麽。安安靜靜地, 像一幅濃墨淡抹的畫,寥寥幾筆,勾勒出他的清幽閑逸, 美奐絕倫, 牽著心魂向往, 引著人朝他靠近。
“都布置好了嗎?”沈彥欽頭都沒抬問了一句。
餘競瑤怔了住,抱著花定在原地。“你怎麽知道我進來了?”
“人若輕雲,恬花幽靜, 唯有暗香浮動。一進門我就嗅到玉簪花的味的,除了你還能有誰。”沈彥欽撩起眼皮看著妻子,見她一襲白衫,清淨淡雅得跟她手裏的花似的。再看看她的臉,紅潤嬌豔,明明就是窗外的海棠嗎。這兩種花的氣質,在她身上糅合得精巧,去了玉簪的幽怨,倒多了分海棠的俏麗。
餘競瑤嫣然一笑,仍提著裙子,輕輕走了過來,把花放在了筆山旁。沈彥欽放下筆,順手挑了挑一隻開得正盛的花朵,含笑問道,“你這是從月宮仙子那偷來的嗎?”餘競瑤不解,挑眉瞪著水潤的眼睛看著他,沈彥欽續言道,“偷偷摸摸地,豈不是廣寒宮裏的玉兔!”
這是再說自己腳步輕嗎。餘競瑤瞥了他一眼,回身坐在了羅漢床上,望著他問,“輕手輕腳就一定是偷花的玉兔嗎?”
沈彥欽兩指一掐,把那朵花摘了下來,捏在指中,起身坐到了餘競瑤的身邊,問道,“你沒聽過玉簪花的故事嗎?瑤池仙子宴流霞,醉裏遺簪幻作花。”
餘競瑤搖頭,沈彥欽淡笑,把花遞到她眼前,講了起來。“王母在瑤池宴請仙子,喝流霞仙酒而醉,頭上玉簪墜落,遺落人間便化成了這玉簪花。還有說,這玉簪花是月宮仙子用金鐲子從玉帝孫女那買來的白玉簪子。”
“怪不得,原來是嫦娥的簪子啊。”餘競瑤笑著歎了一聲,伸手去討沈彥欽手裏的花,可他卻躲開了。怔愣間,一陣壓迫感襲來,沈彥欽站在她麵前,低頭,把那花插在了她的發髻間。還帶著花香的手捧住了她的臉,打量著。
妻子薄粉敷麵,細潤如脂,白皙不遜那玉簪花一分,卻勝它三分嬌媚。淡眉清眸,粉頰朱唇,顧盼間,撩得人心有春風吹過。
見他目光柔柔,眼底的情意和**掩不住了,熟悉的感覺歸來,餘競瑤趕緊垂下雙眼,要躲。他卻一反常態,清淺而笑,問道,“寶兒呢?”
她忐忑地望著他笑道,“在後院和乳母玩著,殿下要喚他來?”
“不用,在後院就好。”說罷,手掌攔在她背後,隨著嘴角一抹笑意勾起,單膝跪羅漢床上,把她按了下去。
就知道他心裏還是惦記著,問寶兒不過是怕昨夜的事再發生。
被他壓著,餘競瑤推搡不開,好歹也得分個地方啊。“不行,下人們都在庭院裏呢。”
“她們進不來。”沈彥欽帶著花香的手指解開了她腰間的衣帶,沿著衣襟一伸,一剝,連中衣帶外衫,一並褪了下去,他倒是輕車熟路,托在頸後的手輕扯,褻衣的帶子也開了。
餘競瑤氣息不穩,臉頰酡紅,一直蔓延到耳後,眼看著最後一塊遮羞也要沒了,她拉住了他的腰帶。沈彥欽笑了笑,起身脫衣,她趁這機會慌亂而逃,卻被他環住腰扯了回來。
“殿下,別鬧了。”餘競瑤雙臂疊在胸前,嬌嗔道。方才還清幽得水墨畫似的,現在呢,沒羞沒臊地,興致就那麽高呢。
“我哪裏鬧了,昨個夜裏你就這麽逃開的,今兒還想糊弄我?”他在她滑嫩的肩頭咬了一口,手卻沿著小腹一路向下遊去。
她忙按著他的手道,“昨個不是寶兒哭著找娘親麽!”
“那前日夜裏呢,大前日夜裏呢?”沈彥欽怨怨道。
餘競瑤忍不住笑了,他還真數著呢。於是轉過身來了,環住了他的脖子,討好似的親了親他的唇。這麽順從,倒要他措手不及,停了下來。
“前幾日惦記著父親的事,哪還有心思。”她眸含秋水,眼神楚楚地看著他,像朵雨打的嬌花,企圖饒過。
沈彥欽屢屢敗在這眼神下,夜夜不得逞,恨得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餘競瑤吃痛,身子一拱,朝他貼得更緊了,那躁動抵著她,隔著二人薄褲都感覺得熱燙的溫度,她暗歎,預計自己是逃不了了。
“衡南王的人暗地裏見了父親幾次了,我擔心他……”話沒說完,沈彥欽封住了她的唇,托著她的臀貼向自己。含混應,“晉國公不會答應的,你要相信你父親。”說著,大手扯掉了她胸前的褻衣。
兩人胸膛相觸,摩挲著,被他疼得身子都燃了起來,可還是不甘心喘息著問,“隻怕,隻怕衡南王不罷休,皇帝要疑心父親……啊……”
一個翻身,他把她撐在了身下。赤誠相對,她忍不住低頭看了他一眼,頓時窘紅了臉,心突突亂跳,快蹦出來了。沈彥欽就喜歡看她這嬌羞慌亂的模樣,彎唇笑著,為了懲罰她這幾夜躲著自己,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衝了進去。
餘競瑤猝不及防,疼得不禁叫了出來,抱緊了他的肩。指甲都陷進他皮膚裏了,沈彥欽才意識到自己太用力。於是停了動作趴在她耳邊,親了親她緊蹙的眉頭,又親了親臉頰,哄勸道,“不要擔心,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她漸漸緩了過來,嗯了一聲,沈彥欽鬆了口氣,蓄勢待發,剛要動做。隻見身下人緊抿著唇,眉頭越蹙越深,捂著口側過了臉。
“怎麽了?”他退了下來,攏著她,捋了捋她的背。“是要吐嗎?”
餘競瑤連著點了點頭,沈彥欽趕緊扶她起來,操起一旁自己的外衫把她裹了住。餘競瑤扣著胸口,安奈著。
沈彥欽也顧不得了,匆匆穿了中衣,給她倒了杯水。抿了兩口,才把這作嘔的感覺壓了下去。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抬頭望去,沈彥欽臉上的燦爛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隻怕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笑。
“你,不會是又有了吧。”
他坐下來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攏了攏耳鬢的亂發。餘競瑤驚得心驟停,扣在胸口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小腹。對啊,月事拖了三、四日了,每夜都又困又乏,難不成真的是……
她的臉像一朵逐漸盛開的花,花瓣綻放,蜿蜒出媚然的笑。澄澈的雙眸花蕊似的閃亮,她想要個女兒想好久了。
不行。現在不能下結論,自己身體自己清楚,才晚了幾日而已,若不是有孕呢?豈不是白高興了。
“我也不知道。早膳喂寶兒吃過以後,霽容給我盛的那碗紅棗粳米粥有些冷了,我怕麻煩也就沒換,許是吃了它胃裏才不舒服的。”
“嗯。”沈彥欽點了點頭,恢複了平靜。這事不能太認真,懷上最好,若真的沒懷上,不就讓妻子空歡喜一場了。“不管怎樣,都讓鄭大夫來瞧瞧吧。”
“好,不過還是明個吧,不差這一日。”她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道。沈彥欽見她白嫩如霜小臂上,盡是被自己按出的紅印,不免悔從心生,捏著用指腹撫了撫。
“疼嗎?”他柔聲問。
餘競瑤笑了,“不疼,太嬌了,一碰就出印,不怪你。”
沈彥欽點頭,撿過衣服一件件給她穿了回去。蹲下身子係腰帶時,目光停留在她小腹上片刻,莫名地衝動,他握著她的腰,在小腹上親了一口。餘競瑤愕然,低頭看著他。“你不要壓力那麽大,有個寶兒就很好了,沒有又如何?有沒有子嗣,你都是我妻子,唯一的。”
餘競瑤心都暖化了,撫了撫他的頭。發髻間的玉簪花落在了他臉上,二人都笑了,她拉他起來。
抱著妻子回了寢堂,便不許她再動,不管有孕與否,她肯定是累了。餘競瑤倒沒覺得,除了胃裏不舒服,沒有其他不適。喝了幾杯溫水後,連嘔吐感都沒有了。晌午又是喝得粥,熱乎乎的,肚子舒服極了。她有點擔心,不會自己真的想多了吧。
被沈彥欽“禁”在內室一個下午,也不讓寶兒打擾她休息,她無聊極了。思緒飄蕩,她又想到了晉國公的事。衡南王幾次三番拜訪,真怕父親哪一日動搖了。曆代皇帝,哪個不對手握兵權的將軍心懷忌憚,父親張揚不得,衡南王這殷勤拉攏卻要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沈彥欽說的話那句話又浮了出來,“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如今不再排斥晉國公了。自從上次自己被睿王劫走,晉國公也逐漸向沈彥欽靠了靠,不明顯,但結果很樂觀。
若是聽自己的話,父親早一日幫沈彥欽的話,此刻他許就不是寧王,而是太子了。將功抵過,沈彥欽也不會為難餘氏一家,畢竟他們也不過是奉君之命,行君之令。
不過現在也不晚,醒悟了總比一直糊塗要強。其實沈彥欽沒有那麽心狠,對自己他的心一直軟得提不起來,任自己揉捏。倒是自己,總是讓他失望。比如說他惦記著的這幾夜,和今兒在書房,一直都沒得逞,應該考慮補償他一些的。
可自己若懷孕了,那豈不是……
沈彥欽替她忙了一個下午,把庭院布置完畢。用過晚膳,他洗了澡便上床了,的確有點乏。餘競瑤還在沐室,聽著水聲,想到妻子在水中似芙蓉的嬌顏,心裏的小火苗壓過乏困竄了上來。今兒就那麽差一點點,天知道他咬著牙退出來的時候有多難受。可總不能傷到了她,若真的有了身子呢?
突然一盆冷水澆下來,他心都涼了。
若她真的懷孕了,那豈不是……
水聲停了半晌也不見她回來,他正打算起身去看看,霽顏陪著她回來了。
把小婢們清了出去,她二話沒說,暗了燈,鑽進了帷帳裏,掀開被子,竄進了沈彥欽的懷裏,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臉埋在胸口。
動作一氣嗬成,沈彥欽愣了住,撫了撫她的背,問道,“出什麽事了?”
餘競瑤搖頭,在他胸口撒嬌似的蹭著。
沈彥欽挑起她的下頜,迫使她看著自己。看不清麵容,但絕對瞧得見她眼裏閃著的淚光。“說,到底怎麽了?”
她委屈地抽搭一聲,道,“我來月事了……”
心裏預設應該是件很嚴重的事,他還在品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怔了片刻,發現無非就是沒懷孕而已,二人今兒本來也沒絕對認為是,連烏龍都算不上,她何來的難過。
沈彥欽抹了抹她眼淚,兀自地笑了,而且笑意驟增,幹脆笑出聲來。
她不滿地掐了他一下,沈彥欽斂住笑聲,話裏還帶著笑音地問道:“失望了?”
“嗯。”她懊惱地應了一聲。
“這麽想懷?”他繼續追問。
她想了想,又輕“嗯”了一聲。
“好,那等你月事過了,我們夜夜懷,總能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