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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這幾日白天昏沉, 晚上不睡覺。清醒的時間都交給雀翎了。

    她隻有十歲，還是個小孩子，明顯是喜歡跟同齡人玩兒的, 並且對成年人都有種嗤之以鼻, 覺得成年人都是老年人。難為朧月一個活了這麽久的老年·妖龍每天裝幼稚。

    而旻秧天生帶著煞氣與邪氣, 宮女之中的小女孩她也不稀罕。

    雀翎, 她是真的挺喜歡的，覺得她跟雀翎是同類。

    朧月覺得這樣的旻秧很不正常, 旻秧也發現了朧月覺得她不正常了。感覺每晚的小秘密很快就要被朧月拆穿了。

    唉, 這類似偷情一般刺激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

    雀翎給旻秧塞了一把被放置在草叢佛龕中的安神香：“你睡前點這個, 點的時候念咒, 要不然你自己也睡著了。”

    這隻是一般的安神香, 旻秧有些糾結會對朧月有用嗎。

    雀翎道：“這是東宮陳年的安神香，怨氣極重，神仙來了也得暈。”

    看來這真是陳年的香, 摸起來給人一種潮濕的感覺，雀翎一抓一大把，都沒人稀罕用。

    “好！”旻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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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覺前, 旻秧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那安神香點燃。這安神香太沉年了, 明火燒不著，旻秧念了咒才燃了起來, 而且第一口冒出來的煙，居然還是黑色的。幸好味道還挺好聞的，清清淡淡, 令旻秧都想睡覺了。

    於是這天用了安神香，旻秧觀察了朧月好久，都不見朧月醒來。旻秧膽子越來越大，直接上手拍朧月的臉，朧月依舊沒醒過來。

    “嘿嘿嘿，朧月，你等我回來哦！千萬不能在我回來前就醒來哦！”

    旻秧放下了心，去東宮後的走廊找雀翎。

    旻秧算是雀翎人生之中的第一個朋友，雀翎對於旻秧來說也是。這兩個小女孩成為朋友後，恨不得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全與對方分享。

    雀翎看著旻秧，手背在身後，有些害羞。

    旻秧道：“咦？你有什麽東西想要送我嗎？”旻秧這麽說著，其實自己也背著手，手裏塞了東西。

    雀翎羞澀地點頭：“嗯，你伸出手，閉上眼睛！”

    旻秧一聽，立刻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感覺到雀翎往她手上放了東西。

    雀翎：“好了，你睜開眼睛吧！”

    旻秧隻覺得這一手的東西濕滑無比，好像還會動。低頭一看，果然——全是蟲子。

    旻秧的右手在顫抖，既是氣的，又是嚇的，還有被惡心的。雀翎這個家夥到底想不想跟她做朋友呢？

    雀翎甩出一個真誠的微笑，可惜因為屬性是鬼，所以顯得這個笑容十分滲人：“給你的，超好吃的！”她是真心覺得這把蟲子好吃。

    “嗬……”旻秧隻能訕笑，“我肚子最近不舒服，禦醫告訴我這幾日隻能吃素食。”

    雀翎無比可惜：“唉，這些蟲子很好吃的。味道特別鮮，咬起來……”

    旻秧恨不得自己立刻失聰，並且打算回去了就用法術消除這一段的記憶。

    旻秧拉過雀翎的手，將一手的蟲子又倒回了雀翎手中：“這麽好吃，還是你吃吧！”

    “好吧，不能浪費了。等你肚子好了，我再給你抓新鮮的吧！”

    “你先收起來，一會兒再吃吧！”旻秧自己不吃，但也不忍心雀翎吃，“我也給你拿來了好吃的。”

    說著，旻秧也拿出了自己帶來的禮物，一個大盒子，放在了雀翎的大腿上。

    大盒子鮮紅色的暗紋，精致無比，想必內裏更是不得了。旻秧掀開了蓋子，是一盒糕點。正是旻秧最喜歡的那種糕點，旻秧這幾日必定每天吃五盒。

    雀翎看著這一盒糕點，直接就愣住了。

    旻秧道：“快吃吧，這一盒都是你的！”

    雀翎沉默不語，拿起一個小鳥樣式的糕點，咬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

    旻秧等待雀翎的回應，卻聽到了細細的哭聲。

    旻秧一愣，雀翎居然哭了。

    旻秧驚道：“這盒糕點的確好吃，但不至於好吃到哭吧？”

    旻秧太心疼雀翎了。這款糕點她每天都能吃五盒，都快吃膩了，而雀翎吃一口就哭了，顯然是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啊。

    旻秧結合她看過的八點檔酸爽虐心虐身狗血話本，腦補了十萬字一個小女孩生前在皇宮遭遇的慘絕人寰的惡事，正要腦補下半段雀翎死後的故事時——

    雀翎卻道：“這個味道，我是熟悉的。”

    “嗯？”

    “我吃過這樣的糕點。”

    旻秧腦子飛速旋轉，道：“這個糕點是皇族們才能吃到的！雀翎，你是皇女！”

    雀翎卻搖著頭：“我不記得我是什麽了。”

    旻秧立刻道：“雀翎，我帶你走出這東宮怎麽樣？你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嗎？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嗎？”

    “我……”

    “雀翎，你還是小孩子，小孩子能做出什麽壞事，壞到無法轉世，永世不得超生呢？你還是地縛靈，被困在這小小的地方出都出不去，這是得有多大的怨氣啊，你生前一定……”死得特別慘！

    “……”

    “不管你生前是怎麽個死法了，我就問你——你不想報仇嗎？”

    “……”雀翎沉默了片刻，然後小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認真而堅定的表情，“我想，我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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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問道：“雀翎，你跟我詳細地說一遍你記得的東西。”

    “嗯。”雀翎想了想，道，“我隻能在東宮的後花園走動。”

    “那這是不是代表你就是死在這裏的？”

    “我覺得是。”

    旻秧起身，拉起雀翎的手：“那我們到後花園四處逛逛，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來一些事情。”

    兩人起身，來到了後花園。

    東宮五年都沒有人煙了，最近剛住下旻秧，所以也僅僅是把宮殿修繕了，像後花園這裏，荒野一般，即使是冷宮都沒有這裏冷。

    旻秧也明顯感覺到了，這裏怨氣極重，如果曾死過人的話，那必定死得慘絕人寰，不忍直視。

    旻秧：“雀翎，你在這裏能想到什麽嗎？”

    雀翎搖了搖頭。

    兩人繼續走，緩緩走到了荒廢的小湖邊，越是靠近湖水，旻秧越是能感受到怨氣。

    待兩人走到了小湖上的石拱橋時，雀翎停了下來。

    雀翎幾乎維持著死前的身形，身高就沒怎麽長，石拱橋欄板的不及她的身高。雀翎摸著欄板，指甲瞬間變長，劃著石製的欄板，劃出來了一道道黑棕色血液的痕跡。

    旻秧道：“雀翎，你就是在這裏死的嗎？”

    雀翎恨道：“我不記得，但我感覺是在這裏。”

    雀翎的身高還不及這欄板，顯然不是她失足掉進水中，而是被人扔下去的。是誰會如此殘忍，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旻秧探出身子，望著橋下的水麵。五年無人打理的湖水像是沼澤一般粘稠，水麵上皆是嘈雜與髒汙，但遠遠不及這座深宮肮髒。

    旻秧看著雀翎，道：“雀翎，我帶你離開這裏去找你的仇人吧，你的仇人，如果還沒死的話，一定就在這深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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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隨手在地上撿起了一塊光滑的石頭，道：“你先附身在這個上麵吧。”

    雀翎疑惑：“可以嗎？我嚐試過附身在東西上麵，但是沒有用的。”

    “有我在，你放心！”

    “嗯！旻秧，我相信你！”

    旻秧半蹲在地，將石頭放置在地上，咬破了食指，手在地麵上揮舞了幾下，隨後一陣金色的光芒閃現，地麵上出現了一幅清蓮法印。

    旻秧嘴裏念叨著奇怪的咒文，食指靠在自己的眉間，閉眼凝神，接著下一刻，沾著血的食指按壓在石頭上，石頭瞬間變為了血紅色，那清蓮法印，也同時由金色變為了淒厲的猩紅。

    旻秧看到這樣的紅色也是一愣，她以前施法的時候明明一直都是金色的法印，什麽時候，這法印變成紅色了？是從山城正是變為鬼城開始的嗎？

    雀翎叫著旻秧。

    旻秧抬頭，看著雀翎，道：“你踩在石頭上，就能附身了。”

    雀翎莊重地點頭，向前一邁，踩在了石頭上，瞬間就消失。

    旻秧捧起石頭，對著石頭道：“雀翎？”

    石頭也回她話：“嗯！旻秧！我在！”

    “太好了！”看來那紅色的異常沒什麽問題，旻秧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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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將石頭揣在懷裏，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殿。一路上向雀翎介紹著東宮。

    推開房門，朧月還在床上死睡著。

    旻秧端著血石，指著朧月，道：“這個人……呃……”她該怎麽介紹朧月呢？

    旻秧想了想，道：“她叫朧月。”

    “她為什麽在你的床上？”

    “她每天都在我的床上。”

    “她很好看。”

    “對呀，醜的話就不讓她躺我床上了！”

    “那如果還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你會讓那個更好看的人躺到你的床上嗎？”

    旻秧想了想，有些猶豫不決，卻道：“等那個人出現再說吧。”

    旻秧躺到了床上，睡在朧月枕邊，對著血石道：“雀翎，我睡一覺再幫你找仇人吧！”

    “嗯。”血石上傳來聲音，“反正我都死了那麽多年了，再等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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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

    “旻秧！”

    “旻秧！”

    ……

    旻秧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她睡了個大懶覺。

    旻秧這一覺睡到慕容雅歌下了朝，還忙了一陣子。慕容雅歌和洛嘉樹來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想著陪旻秧吃頓飯。

    洛嘉樹在正殿候著。慕容雅歌進了寢殿。

    慕容雅歌問道：“旻秧，你怎麽還睡？”

    旻秧揉著眼睛：“哎呦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朧月這個賤婢怎麽也不叫我醒來？”

    旻秧扭頭一看朧月，朧月這家夥居然還在睡覺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朧月的臉：“朧月！你怎麽還睡！你是豬嗎？”

    朧月遲遲不醒，旻秧的手越來越狠，可是即使這樣，朧月依舊沒有醒來。

    慕容雅歌頓感不妙，製止住了手不行，腳也齊上，還在試著用各種方法鍥而不舍，誓死要叫醒朧月的旻秧。同時也立刻宣了禦醫。

    “是！”宮人領命。

    “等一下！”慕容雅歌思索片刻，道，“把天師也叫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朧月：媳婦兒一直在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