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長相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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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
似是沒想到玄無滔會提出這麽個要求, 那郝老爺怔了半晌,硬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郝老爺可否將那畫拿下來與我們一看?”見郝老爺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葉瀾灼又把玄無滔的話重複了一遍。
雖然他也不知道玄無滔為什麽要看這幅畫就是了……
那郝老爺這才將將反應過來, 連忙道:“可這,這畫是鎮著這……”
“鎮住了嗎。”
“……啊?”
“這幅畫, 放在這裏, 鎮住了嗎?”
玄無滔此言,堵的郝老爺一時回不上話來了。
“若沒用, 便摘下來吧。”玄無滔道:“放在那裏,反而更招陰邪。”
“可當初……”
“郝老爺, 想請問, 當時贈你這幅畫之人, 來曆為何?”沒等郝老爺說完, 玄無滔又問道。
“這……”郝老爺猶豫了一下,道:“這個, 我們當時沒問……是小雁當初找來的,說是個很厲害的道者……”
“小雁?”葉瀾灼往門口看了看,郝老爺點了點頭。
“郝老爺, 若相信在下的話, 可否將那掛畫借我幾日。”玄無滔道:“這幅掛畫,掛在這裏,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那郝老爺聞言,猶豫了一會兒, 似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一旁葉瀾灼道:“郝老爺,我們就借這幅畫幾日,查看完接著便會歸還。郝老爺若實在信不過,在下可以拿在下的佩劍抵……”
“唉呀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沒等葉瀾灼說完,那郝老爺便連忙阻止了,過了半晌,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好,玄道者,郝某就信你一回。我現在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就請你們幫幫我們吧。”
“郝老爺請放心,他可厲害了。”葉瀾灼此時也不忘吹一下玄無滔。
“方才郝老爺所言,皆是郝府之事,那梅鎮之中,又曾發生過何事?”
見郝老爺已命人將那掛畫拿了下來,玄無滔又看向郝老爺,問道。
“梅鎮的怪事,就是……還是發生在那驚鴻娘娘廟裏……”郝老爺頓了一下,道:“恰好就是在我動工想要擴建宅院那幾天左右吧,有人晚上的時候聽見那驚鴻娘娘廟附近有人在唱歌,走過去看卻發現什麽人都沒有,後來又有人在那附近看到有一團一團的綠火,但都是隻閃了一下,就沒了……再就是前幾日……”
見那郝老爺說到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葉瀾灼道:“郝老爺但說無妨,我們若能有什麽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相幫。”
聞言,那郝老爺支吾了幾聲,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再,再有就是……前,前幾日,也是有幾個外地人路過我們梅鎮……之前鎮上的人也都提醒他們鎮上最近鬧鬼,可這幾個人膽大的很,也不怕,身上沒帶什麽錢,就索性去那驚鴻娘娘廟裏,想湊合一晚上,而且覺得那怎麽說都是廟宇,應該能得到保佑,誰知道……”
說到這,那郝老爺額上冒了點汗,匆忙拿衣袖抹去,支支吾吾道:“誰知道,第二日一早,有人過去看,竟看見那驚鴻娘娘廟外,外麵的一棵柳樹上,掛,掛著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全身上下毫發無損,就是斷了氣,雙腿,雙腿卻被整個砍掉,不知去向了……”
“是前一天住進那廟裏的人嗎?”聽郝老爺此言,葉瀾灼脊背也是一陣發涼,問道。
“是,那一幫人一共七個。”郝老爺道:“有人看見掛在樹上的人之後,就去敲那驚鴻娘娘廟的門,半天沒人開門,就有膽大的拿斧子把門劈開了,結果,結果裏麵剩下的那六個人,也全都斷了氣,倒在地上,除了其中一個……雙腿仿佛被燒焦了一般,其他人身上,都是毫發無損……”
“也就是說,七個人全死了?”
“對……”郝老爺又抹了抹汗,點頭道。
“身上無任何損傷?”
“除了被燒焦和砍掉腿的那兩個,其他人都毫發無損。”
“怎麽總是和腿有關?”葉瀾灼湊到玄無滔耳邊,小聲問道“難道這鬼生前被人斷了腿?”
“你還記得方才郝老爺講的他夫人的夢嗎?”
“他丈母?”葉瀾灼一愣“他丈母問他夫人,為什麽要壓斷她的腿?”
“還有郝夫人夢行之時,瘸腿走路。”
聞言,葉瀾灼刹時一副好像有點懂了的樣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繼而他轉頭,看向郝老爺,問道:“哦對了,郝老爺,最後問你件事,前幾日那位與你家夫人……咳,的那位道者,昨晚可有來過?”
“是那位左道者嗎?”郝老爺道:“聽小雁說他昨日來過,不過小雁覺得我已休息了,不願再打擾,便將他給攆走了,現下我也不知他去哪裏了。”
“好吧。”葉瀾灼點了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一般,問道:“對了,郝老爺,這驚鴻娘娘廟所發生的事,以及郝夫人開始胡言亂語,皆是你要擴建院落之後發生的事嗎?”
“不錯。”郝老爺道“之前也就是我家夫人做做噩夢,夢行什麽的……”
“那不知郝老爺可否,帶我們去郝老爺準備擴建院落的地方看看?”葉瀾灼問道。
“這……”郝老爺猶豫了一下,接著道:“行吧,不過那地方沒什麽特別的,就在我府中西北角,我這便帶二位去。”
隨著郝老爺,兩人一路走到了那府中西北角的院落裏。果如郝老爺所說,那小院並沒有什麽特別,唯有院子正中央,種著一棵柳樹。
“柳樹喜寒濕,方才聽聞郝老爺所說,那驚鴻娘娘廟附近也有柳樹,此地乃西北旱地,本不應適合柳樹生長才對。”葉瀾灼看著那棵柳樹,道:“看樣子,這柳樹也不似旱柳的模樣,實在是奇怪。”
“這我也不知。”郝老爺道:“當初建府的時候,這片空地所有的樹木我幾乎都未砍伐,除了影響到屋宅建築的,其他的都是能留則留,這棵柳樹便是未建府時就在這裏的。”
“倒是奇特。”葉瀾灼抬頭看看那柳樹,恰逢早春,絲絛正綠,翩然撫風。
正想同一旁玄無滔說說這柳樹,一回頭,卻見玄無滔不知何時竟走到了院子的一邊去了。
正是院落的西北角。
此時西北角那裏,堆放了些許工具和磚沙,郝老爺見狀,便道:“唉,本想著將這院落擴建一下的,誰知遇上了此等事情,便隻得作罷了。”
葉瀾灼則是走過去,見玄無滔正站在那裏,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順著玄無滔的目光,看向那西北角的地麵,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玄無滔道:“此地,不宜久留。”
“啊?”葉瀾灼一愣,接著道:“的確,這宅子越往這西北角走,感覺越陰森。”
“問題可能就出在這。”玄無滔道,接著回頭看向郝老爺,問道:“郝老爺,之前擴建院落之時,可在這地裏發現過什麽東西?”
“沒有。”郝老爺道:“之前為建院子,曾掘地三尺,也未發現什麽,現在不得建了,就隻能把牆又給壘回去了。”
“原來如此。”玄無滔思索了一下,繼而道:“郝老爺,府中之事今日我們已有所了解,待我回去與□□相商一下,明日應該就能給老爺一個答複了。”
“真,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聞言,郝老爺麵上一喜,繼而又道:“那兩位,需不需要去見見我家夫人?”
“不必了。”玄無滔道:“關於令夫人之事,我們會向之前的幾位道者打聽,令夫人畢竟為女眷,我們不方便相見。”
“好吧。”郝老爺道:“那我這便送送兩位,此番真是有勞兩位了。”
“無礙。”玄無滔道。
出了郝府大門,葉瀾灼見玄無滔多看了門口那小雁兩眼。待和那郝老爺客套完畢,走出郝府後,葉瀾灼連忙問道:“玄無滔,你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
“看出郝府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聞言,玄無滔低頭,從懷中拿出方才向郝老爺討的那副掛畫,道:“沒有,猜測而已。”
“那我來猜猜你的猜測?”
玄無滔側頭,看向葉瀾灼,道:“好。”
“你懷疑那個給郝老爺掛畫的人有問題他的畫也有問題。”
“不錯。”玄無滔點頭。
“你懷疑郝府西北角的那個院落,地底下有東西。”
“嗯。”玄無滔繼續點頭。
“你懷疑自始至終,這些事情都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鬼所為,而且這鬼,腿腳還不大好。”
玄無滔側頭看向葉瀾灼“那你能將他們聯係起來嗎?”
“不能。”葉瀾灼搖頭:“我肯定沒有你厲害,你都還是猜的階段呢,我哪能全順起來啊。”
聞言,玄無滔歎了口氣。
“既然敢猜,那就證明已經差不多了。”玄無滔抖了抖手中的掛畫,道:“剩下的,我們便去……”
卻還未待他話音落罷,兩人都未注意的情況下,眼前忽然一個黑影閃過,速度之快竟讓兩個人轉瞬之間都沒反應過來,待回身,手中方才所拿掛畫,已不翼而飛!
……什麽情況?
葉瀾灼懵了一下,繼而連忙反應過來,而身旁玄無滔已是先一步腳下飛快運起仙靈,朝著那黑衣人追了上去。葉瀾灼見此時四下無人,索性也運起妖靈,連忙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速度很快,葉瀾灼和玄無滔兩人一時之間竟還追不上他。葉瀾灼剛想拿出絕命翎,一旁玄無滔忽然手指一並,斯惡劍已然出鞘,朝著前麵那黑衣人刺了過去。
葉瀾灼本以為那黑衣人會避開,然後繼續向前跑,誰料那黑衣人竟是避開劍後直接回了身,不再向前跑去,繼而手上藍光一閃,竟直接將飛過去的斯惡收到了自己手中!
見狀,葉瀾灼心下一驚。這修道之人的武器都是認主的,除非主人認可,外人是無法使用,甚至是手拿其他之人的武器的……
可這人……
下一秒,那人忽的身子一降,落到房頂上,一下子將手中的斯惡扔回給了玄無滔。玄無滔和葉瀾灼也隨著他落到房頂上,玄無滔接過斯惡,未有言語,竟已是再次衝了上去!
“玄無滔!”葉瀾灼下意識的叫道。
“你退後。”從葉瀾灼身邊經過的時候,卻隻聽聞他在他耳邊留著這麽一句,便見那邊兩人,竟是就這樣在房頂上打了起來!
等等你們倆……?
葉瀾灼感覺自己現在萬臉懵逼。
繼而他才發現那黑衣人並非電視劇中那種刺客的黑衣打扮,而是本來就一身黑色箭袖長袍,黑發腦後簡單一束,麵貌倒也算得上俊朗。不過最惹眼的卻是那人方才從背後拔出的武器……
那是一把巨劍!
那巨劍要是能豎起來,幾乎就能完全擋住一個十四五歲的孩童,此時那人將那看起來完全不可能拿起的巨劍在右手中單手一掄,伴隨著藍色仙靈,直接砍向了玄無滔!
玄無滔運起翼行術,險險避開,斯惡與那巨劍相交,爆發出火花,葉瀾灼站在不遠處,直為這屋頂底下的住家戶默哀。
一邊想著,那巨劍又在屋頂上砸了一個窟窿。
地下這戶人家倒是一直沒什麽反應,葉瀾灼不禁有點好奇,難道地下這房子裏沒住人?要住人的話早特麽不翻天了。
而那邊還在如火如荼的打著。
對於玄無滔的實力,葉瀾灼向來是很放心的,但此時他見對麵那黑衣男子,與玄無滔對戰時卻也絲毫不占下風的樣子,不禁心想這人還挺有兩下子啊……
既然玄無滔不讓自己插手,定然是有他的考量,許是怕自己使用妖靈被人給發現了,但此時見兩人久戰不分高下,自個兒在這邊觀戰許久,見兩人還是未有要停的樣子,葉瀾灼情急之下,剛想暗中放出絕命翎幫玄無滔一下,那邊兩人忽然就是一個猛的雙劍相交,繼而雙雙被彈出些許距離,玄無滔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在不遠處站穩,而對麵那位亦是掄著巨劍轉了一圈,在屋頂的另一邊停下了。
葉瀾灼當時心想得虧著今天天氣不好街上人少,這又是條小路,不然下麵不還得圍上一街看熱鬧的人……
而那邊兩人總算是住了手,就站在房頂的兩側,手持利器,看向對方。
站在中間的葉瀾灼表示自己很慌。
過了半晌,正當葉瀾灼以為這兩個人是要比誰站的時間長之時,終於有人說話了。
卻不是玄無滔。
是那黑衣人。
隻見那黑衣男子一掄巨劍,便輕而易舉的將巨劍背到了自己背上,繼而看向對麵的玄無滔,笑道:“鳴浪,多年未見,退步不少啊?”
鳴浪?
這人不光認出了玄無滔,還喚他的字?
來這鬼地方許久,葉瀾灼還真是第一次聽人未敬稱玄無滔的號,而是喚他的字。
……難道他倆……?
“你倒是進步不少。”玄無滔則是低頭,將斯惡收回劍鞘當中,漫不經心的回道。
葉瀾灼聽著兩人的對話,那種預感愈來愈強烈……
“怎麽,此來梅鎮,特地來找我幹一架?”
掰了掰手腕,那黑衣人可算是往前走了過來,一邊看向玄無滔,一邊問道。
繼而他眼神便落到了一旁的葉瀾灼身上。
葉瀾灼見他在看自己,連忙轉開視線去看玄無滔。
此時玄無滔也走了過來,一邊走近,一邊道:“冰焱,他就是我之前同你說的那個人。”
“啥……?同我說……”
葉瀾灼剛想詢問,便見眼前的玄無滔眼神依舊是落在對麵那人身上,緩緩地開了口:
“仙域名俠,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