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昭陽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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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湘說:“我要去國子監!”
他一臉殺氣, 破罐破摔說出這句話後, 早他一步到乾元殿的萬月霜愣了一下, 笑到打嗝。
阿蘭充耳不聞,專心看書。
“你聽見沒!”
蘇北湘實在是急得不行,又回到了以前同阿蘭說話時咄咄逼人的語氣。
阿蘭抬起眼皮,賞了他一個無奈的注視。
月霜說:“湘哥, 態度好點嘛, 不然還如何好商量?”
蘇北湘這才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和你一樣唄。”月霜說道, “我要去做墨城的城守。”
蘇北湘脫口而出:“你這不是胡鬧嗎?!”
萬月霜笑得更歡:“你這不也在胡鬧嗎?我做墨城城守, 還算有理有據。殿下現在苦惱,也隻是擔憂我剛生產完, 身體會出差錯, 而不是質疑我能力。我一個從前線退下的副將, 做個管兵管民的城守綽綽有餘。你呢湘哥?”
蘇北湘果然幼稚的順著她話反駁了下去:“我是二甲傳臚,去國子監教導他們也綽綽有餘!”
聽聽這幼稚的。萬月霜十八, 蘇北湘可不止十八。
阿蘭擱了筆,淡淡道:“我朝官吏變動,看樣子是雜亂無章, 我有心整治吏治,不能讓你們在這般隨心所欲下去。”
蘇北湘心道,嗬, 現在講話都要拿架子,一套一套了,聽這詞用的, 還跟他拽文嚼字!
月霜一臉得意,攛掇道:“殿下啊,湘哥他是無理取鬧,你不答應合情合理。但我和他可不是一種人,我有軍功,做此決定前更是謹慎思考過,我是等不到重新上前線立大功的時候了,入仕為官當個城守,情理之中嘛。”
蘇北湘忍不住問她:“你怎麽想去墨城?那麽亂的地方,你以為好整治?”
月霜:“怎麽,不行?本來就想去,現在寧哥在墨城養傷,我就更想去了!”
難怪,蘇北湘斜眼看著她。
月霜見他目露鄙視,再次補刀:“湘哥,你是真的在無理取鬧。你闖了禍,降了職就安分一點,鬧著去國子監做什麽,你要給那幾個孩子找罪受,這不就是攛掇南北離心嗎?”
蘇北湘剛想反駁,又聽月霜說:“再者說,你當初進的是戶部,那就是戶部的官員,去什麽國子監。”
“你……”你不也在胡鬧?!
月霜誇張歎氣:“我?我是平級調動,折子都已經呈交給吏部辦了,隻是在定日期,等調令罷了。你可不是,你這是在給殿下添麻煩。”
還真不一樣。
蘇北湘半晌無話,阿蘭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扔給他一個折子。
阿蘭伸了個懶腰,道:“打開看看。”
“這是?”
“本人經過深思熟慮,給蘇大人你安排的官職。”
蘇北湘打開一看,半晌無言:“……倉部主事,這是……協管軍儲?”
“我記得這是你的老本行。”阿蘭說,“看來看去,還是這個適合你,而且也不會搞砸鍋,更不會有不長眼的送人給你,你覺得呢?。”
蘇北湘沉默著收起了折子,看來是同意了。
阿蘭這才對萬月霜說:“你這個調令……步相說有異議,給扣了。”
月霜說:“他公私不分!”
蘇北湘忽然插嘴道:“我侄子呢?你打算不管了?”
“怎麽會。”萬月霜軟綿綿道,“不過他也不能影響他親娘的雄心壯誌吧?我本想帶著他去墨城,結果我爹不同意,幹娘把他接走了,你要是想見,到江府看一眼唄。”
蘇北湘道:“嗯,就是要去,隻是送的東西還未準備齊全……”
“我還在乎那個嗎?”萬月霜大笑擺手,笑完追問,“所以你要送他什麽?”
蘇北湘略頓了一下,語氣奇怪的回答:“……金子。”
他說起金子,阿蘭就想起金王八,又想起跟步蓮華商量的事,艱難咽了口中的茶,說道:“想起來了,蓮華說要見見你。”
蘇北湘尚不知情,呆愣愣指著自己:“我?”
“嗯,他現在在華清殿,去見見吧。”
“等我做什麽?”
阿蘭強忍住笑,麵無表情道:“我不知道,要不你去問問?可能有事,大約和善堂有關,蓮華最近正忙南遼的事,餘樵兩位傻將軍內訌,這些日子,咱的人都不好往北邊送孩子了。”
蘇北湘自言自語道:“那應該是要錢……”
等蘇北湘走了之後,阿蘭才笑出聲,在她止不住的壞笑聲中,萬月霜立刻反應了過來:“我哥他是要給湘哥畫王八嗎?!”
阿蘭挑眉道:“我可沒說。”
蘇北湘到了華清殿,步蓮華正拿一支自製的簡陋魚竿釣翅中的金鱗魚。
蘇北湘道清來意,步蓮華慢悠悠哦了一聲,把魚竿給他,說要進殿取個東西。
蘇北湘小心接過魚竿,仔細看了下魚鉤和旁邊一小盒的碎點心,皺眉道:“你這個能釣上魚來?”
步蓮華遠遠回答道:“我在喂魚。”
“……你真有閑情逸致。”
“很忙的。”步蓮華的聲音從殿內飄來,“忙中偷閑,喂魚給自己攢福德。”
蘇北湘質疑:“管用嗎?不是說你這個病能醫好了嗎?”
“還好。”步蓮華回答,“有些事情順手為之,圖個安慰罷了,你不必太認真。”
蘇北湘探頭問道:“你在找什麽?不是要說善堂的事嗎?怎麽了?是線人出問題了嗎?”
步蓮華卻回答:“別急,你別說話,專心喂魚,都嚇跑了。”
蘇北湘垂頭看了眼池中聚在餌旁悠然自得的金鱗魚,小聲道:“還不如做條魚,做人可真累……”
步蓮華踱步出來,繞到他身後,說道:“那就願賭服輸,做一年王八如何?”
蘇北湘驚愣片刻,轉頭一看他手裏提著筆,才知上當受騙,撂下魚竿就跑。
蘇北湘跑出好遠,才敢回頭罵他:“有病嗎?有意思嗎?!”
步蓮華笑出聲來,搖了搖筆,回答道:“尚在病中,很有意思。”
蘇北湘氣結:“你就和她一起胡鬧吧!禍國殃民!”
步蓮華也沒生氣,慢悠悠跟了兩步,又把蘇北湘嚇得跑遠一截。
步蓮華道:“蘇謙啊,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般口無遮攔?再者,願賭服輸君子美德。”
蘇北湘離八丈遠,抱著柱子反駁:“君子四德哪有願賭服輸!”
“一統後,我寫本新的。”步蓮華說,“專門給你寫。”
“步奕我是來聽你說正經事,不是來讓你夥同阿蘭戲弄的!”
“正經事,有。”步蓮華說。
蘇北湘鬱鬱不正經事啊!你這不是戲耍誤國嗎!”
步蓮華嘴角一揚,笑著補充道:“不過這些正經事都與被降職的你無關。”
蘇北湘拳打柱子,撂下一句病的不輕,匆匆逃離。
步蓮華提醒他:“北湘,之前你說過的話,並不是玩笑話,要遵守才是。”
蘇北湘回身怒道:“那就等她登基了,我心服口服自己畫個大的,頂著王八三呼萬歲!”
“北湘,你可別說氣話。”
“你也別急,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她頂著郡主親女身份,稱帝乃是板上釘釘。”蘇北湘道,“但我服不服,還是另一說!別以為我是那種見風使舵的勢力小人,你們追捧她去吧,但她要是做不好,即便是天定,我也敢不服!”
蘇北湘說完,額頭上冒著黑氣,憤憤離去。
步蓮華歎了口氣,數著柱子,摸索著又坐回了池邊,繼續喂魚,四周靜了許久,他忽然說道:“餘樵別宮的線斷了,從別宮開始斷的,你去問一下,看齊姑娘是否還在,查清出了什麽差錯。”
他話音剛落,偏殿樹蔭中,一抹灰影一閃而過,從簷上翻走,須臾,昭陽宮此起彼伏響起了允準通行的暗哨聲。
三月下旬,傅青開了金口,說月霜產後恢複很好,步實篤也放行了,月霜終於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調令。
去墨城之前,給江寧發了信。
江寧的回信很快就到了,隨信而來的還有一身如烈陽般的喜服,繡著賀族的九瓣蓮,以及樓玉補好的那支玉簪。
昭陽京的江府送了幾個隨行樂師,月霜出發那天,吹吹打打把她送出了東門。
門上昭陽二字蒼勁有力,春日中閃著幽光。
阿蘭帶著步蓮華到城外動月霜,春光正明媚之時,隻見月霜仰著腦袋,一身火紅喜服,高高興興騎著馬而來。
江迎台抱著江開,給她揮手。
月霜跳下馬,抱著江開用力親了一口,又得意洋洋過來跟哥哥和阿蘭告別。
“哥,你要不看我一眼?”
步蓮華回道:“不看。”
“我今天穿的喜服,我都不知道寧哥什麽時候準備的,一定很早就備著了,嘿。”她一臉喜悅,撐著衣擺想找人炫耀,結果哥哥死活不摘紅綾,阿蘭又不懂她,還問她:“你怎麽不穿官服去?月霜,你可不能給我朝丟臉,父母官呢,墨城第一任,代表著我的臉麵……正經些,千萬別喝酒。”
月霜道:“殿下,你這就無趣了啊!”
哪知哥哥也幫腔:“對,千萬不能喝酒……大哥在,你肯定會收斂,但自己還是注意些,若是去了沒幾天,就被人參了一本回京,說你喝酒誤事,那可就丟人了。”
月霜不悅道:“知道了,你看我有哪次耽誤了正事?我自己都知道的,不用你操心,哥,求你別跟爹學行嗎?不要越來越像爹。”
步實篤遠遠站著,別的都聽不清,隻聽到她說爹什麽爹什麽,想來也隻知道沒什麽好話,默然無聲。
月霜道:“真不看我?萬一我仕途不順呢?”
步蓮華說:“那我看了,豈不是要笑話你?”
言之有理,月霜道:“那好吧,那我走了啊。我兒子百天抓鬮就靠你們了,記得跟我說結果。”
“嗯,知道。”
“殿下,臣這就走了。”
阿蘭笑眯眯道:“一路順風。”
月霜牽著馬,轉過身,邊退邊衝著江迎台和步實篤擺手作別。
“幹娘,我走了啊!”
江迎台舉起江開,搖了搖,溫柔道:“路上小心。”
萬月霜看到自己兒子小小一團閉著眼睡著,卻在被舉起時,像小雛鳥煽動翅膀,用力動了動兩旁的手,她樂出聲來:“嘿……臭小子,好看多了……沒白辛苦。”
說完,她又大聲對步實篤喊道:“爹,我去墨城了啊,以後就罰不到我了!”
步實篤微微抽了抽嘴角,卻是笑了笑,擺手讓她走。
月霜跨上馬,帶著那幾個樂師,揚鞭作別帝京。
等見不到她人時,阿蘭看向步蓮華,步蓮華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悄悄指向步實篤的方向:“看我有什麽意思,我又不會哭,你看我爹,晚了估計就來不及了。”
阿蘭回頭,卻見步實篤已經轉過身回城了。
今日都是家人私下裏話別,步實篤並未穿官服,一個人來,一個人走,遠遠站著給女兒搖了搖手,點了點頭。
阿蘭說:“你爹已經回去了。”
“知道我爹為什麽站那麽遠嗎?”
“為什麽?”
“他怕哭了被你和月霜看見。”
阿蘭問:“真的會哭?”
步蓮華道:“……等主公從滄州回來,你可以問問他。你下個月到洛州檢軍時,看他會不會望著你遠去的背影流淚。”
阿蘭輕輕笑道:“我爹不用問……他肯定會的。而且不像你爹哭也要偷偷哭,我爹肯定當著我的麵抹眼淚。”
步蓮華很是讚同:“嗯……你說的不錯。”
阿蘭又問:“噯,你下個月跟著我到洛州檢軍,你爹送你時會不會哭?”
“我爹送我會不會哭?”步蓮華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邊笑一邊搖頭,“你對我爹有什麽誤解?那就不是哭不哭的問題了,他連送都不會送。”
阿蘭頓了一下,嗤嗤笑了起來:“還真有可能。差距也太大了些?”
“月霜性子像我娘,我爹自然更歡喜她。而且又是女兒,跟兒子是不一樣的。”
阿蘭卻問:“有什麽不一樣?”
“嗯,做父親的,都會更偏愛女兒……何況月霜在我爹身邊待的時間不長,所以怎麽看都是好的,而且月霜鬧騰,別看我爹那個悶性子,實則他心裏是喜歡鬧騰一點的姑娘。”
阿蘭感到驚奇:“……真的?”
步蓮華說:“我猜的。我覺得月霜鬧起來的時候,我爹更高興一些,罰她比罰我有勁多了,興衝衝挑書讓她抄讀。我就不是了,我在我爹身邊待的時間長,我爹煩我,而且我總覺得,他一直認為,我不如他。”
這倒是,步蓮華看不見步實篤的表情,但阿蘭還是能看到的,步實篤有時看步蓮華的表情,很嫌棄。而且嫌棄中還帶著不屑的感覺,仿佛對兒子不如他這件事既失望,又暗暗自得一樣。
阿蘭點頭:“……嗯,是有這麽個感覺。”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進了東門,與江迎台說了話,逗了一會兒睡醒的江開後,阿蘭心血來潮,想要從東門走回昭陽宮。
穿過四方街,快到昭陽宮前門時,步蓮華說:“我背你吧?”
“怎麽突然說要背?”
“你走慢了,腳步也沉了。”步蓮華說道,“聽起來是累了,來吧姑娘,上來。”
他彎下腰,阿蘭呆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問道:“這樣,你不就累了嗎?”
“我現在渾身有勁,安心了,不會摔倒的,你試試?我還沒背過你呢,來吧來吧。”
阿蘭失笑,慢慢趴了上去:“你這是來興致了吧?”
步蓮華背起她,慢悠悠走著,問她:“瞎子背你,害怕嗎?”
阿蘭用一種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你不瞎,不許這麽說。”
步蓮華喟歎:“所以阿蘭才是最好的。”
阿蘭往上蹭了蹭,步蓮華忽然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興奮道:“阿蘭,告訴你一件事。”
“嗯?”
步蓮華低聲笑道:“你好軟。”
阿蘭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後,一巴掌招呼到他後腦勺:“大白天的你能收斂點嗎?!你也好意思讓月霜收斂,你個不要臉的!”
步蓮華裝傻:“我說什麽了?殿下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無恥,無恥!”阿蘭雖然嘴上說著無恥,卻把腦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步蓮華就這樣背著她回了宮,阿蘭幫他指著方向,走出一截,見後麵人都離得遠,這才說道:“蓮華,我發現……我爹一離開昭陽,你就撒歡了。”
步蓮華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昨日跟月霜在內殿說什麽,聽見你倆笑的很開心。”
“怎麽問起這個?”
步蓮華笑道:“因為好奇。你們姑娘家,除了聊軍戰政事之外,還會說哪些話?”
阿蘭紅著臉道:“……以前什麽都聊,現在大多都沒意思了,說了你也不懂,不用你聽。”
步蓮華好奇:“真的嗎?還有什麽是我不懂的?”
阿蘭羞惱:“總之就是你不懂的,不許再問!左拐!”
其實昨天她跟月霜聊的露骨。
事出有因,也是月霜先說起江寧,一口一個寧哥,阿蘭好奇,隨口問了她一句:“你私底下也管江寧這麽叫寧哥的嗎?”
誰知那丫頭口無遮攔道:“私底下?哦,你是指床上?一般叫他的字,遠之哥哥,偶爾會叫他將軍……遠之哥哥更多一些,不過叫將軍時他會更賣力一些。”
阿蘭跳起來捂她嘴,羞道:“誰問你這個了!!”
月霜坦然自若:“……我倆的私底下也就床上了。其他時候旁邊都有人,基本沒法私底下。嗨,你這是什麽表情,瞧你臉紅的,這種事……難道你還沒跟我哥私底下過?”
阿蘭閉口不言,狠狠搖頭。
月霜不依不饒:“不行,不管怎樣,我都說了,你必須也要說,交換秘密,交換交換!”
阿蘭搖頭:“不要,休想詐我!”
“耍賴!”月霜追著她撓癢癢,“你詐出我的,自己卻不說,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快說快說!”
“是你自己要說的!”阿蘭冤枉,“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你不能這樣,再怎麽說你也不能打聽你哥的……”
月霜哈哈大笑:“少來!我打聽的是你的!快說,你私底下怎麽叫我哥的?”
阿蘭投降:“叫名字。”
“不可能,這麽無趣?”
阿蘭索性坦白:“好吧……也會叫公子,俊郎……什麽的。”
月霜驚的打了個嗝,然後笑倒在床。
步蓮華從外間探腦袋進來,問道:“嗯?你倆說什麽呢,好像很有意思。”
月霜仗著他看不見,指著他笑:“哈哈哈笑死我了……”
阿蘭支著額頭,一臉生無可戀。
儲君的私事,竟然就這麽被自己說出去了。
三月底,月霜到墨城。
江寧拄著拐吊兒郎當倚在城門口,見她穿著喜服來,高興地扔掉拐,張開雙臂,抱住了翻身下馬向他飛奔而來的月霜。
“哈,小娘子來了!小娘子居功至偉,江某人戰場負傷歸來,忽然就多了個兒子!”
“去你的!”月霜砸完他,又問,“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到?”
江寧濃眉一揚,自豪道:“我是誰?自我從寄出信後,每天都到這裏等,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
月霜嗷的叫了一聲,緊緊摟著他脖子使勁親了一口:“寧哥最好!”
墨城也有南遼人,守舊一些的見不得這種姑娘,她吧唧一口,幾個路過的上了年紀的南朝人,都用袖子掩著臉非禮勿視。
江寧道:“走,給你介紹介紹我在墨城新認識的朋友。”
月霜扶著他,一邊進城一邊問道:“哪路英雄?”
江寧打了個呼哨,不一會兒,一隻黃狗搖著尾巴撒腿跑來。
“來,認識一下,大黃!”
“……誒?”
“哈哈哈哈哈,我們傷兵營的朋友,這家夥可機靈了。”江寧說完,又感歎道,“不知為何,自打稀罕你後,看見什麽都想跟你說,每天吃的什麽飯,菜葉子上有條蟲,傷兵營裏睡我旁邊的小子傍晚磨牙,見到一條普普通通的大黃狗……都想告訴你。”
月霜竟有些想哭。
江寧大手一伸,揉了揉她腦袋:“大約是太想你了,好在你現在就在我身邊,終於可以結束漫長無期的想念了……”
月霜含著淚,狠狠點頭:“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慢好多,主要是要回家了,一天都在忙著請朋友吃飯……
and,感謝辣雞作者不配我射1億(噗),巫覡,兩位大股東任性闊氣的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