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40章 夜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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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熙把頭靠在墨扶的肩上, 在自己的紅木妝樞裏翻出當年他送她的星月菩提手串, 照他當年教她的法子,一圈一圈的纏在手裏和他的對比,兩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除了墨扶的那串成色深些,不過若是不放在一起對比當真是看不出來差異來。
墨扶偏過頭看著她,不禁笑了, 這種寧靜的片刻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奢求, 在宮裏他連睡覺都是不踏實的,誰知道一覺醒來會有多少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典熙直起身,看著他唇彎出絕美的弧度, 問道:“你笑什麽?”
墨扶道:“殿下果真和當年不一樣了, 臣隻是覺得......”他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見到她的那一刻,中間這四年的爾虞我詐都消失了一樣,不過白天把她送去了護國寺,晚上又再去瞧她, 誰知這一晃,就過去了四年:“怎麽長這麽大了?”
典熙眨了眨眼,悄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
墨扶含笑:“說, 什麽秘密?”
典熙蹬了鞋子上了榻,跪在禪榻上,趴在他耳邊悄悄道:“我來過葵水了。”
墨扶心裏抖激靈了一下, 不知怎麽她不害臊,自己臉卻緋紅,雖然這事兒他有所耳聞,聽說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身上不行事,但當典熙親自趴在他耳朵邊上說的時候,饒是經曆過大風大雨的人,也禁不住耳朵根鮮紅一熱,俊臉上是說不明的意味,看著嗤嗤笑的典熙,她說:“我原來聽冬葵說,若是這樣就算是女人了,和女孩不同,以後可以嫁人了,我本想寫信告訴你,可冬葵說這事兒不好同人講,但我覺得是大事兒,總得讓你知道。”
墨扶問:“痛嗎?臣原來在宮裏當差,總見到些宮女們疼的死去活來,據說那幾日是要忌口的,回去我讓明太醫寫個禁忌給你,免得你受了苦。”說著上上下下打量她:“都說前後這兩年女孩子長得快,變化大,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典熙微微含笑,有墨扶的眼裏是洗淨鉛華的淨美,可他卻隱隱擔憂起來,宮中女子過於出彩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兒,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美貌於女人來講就像把雙刃劍,用好了她可在宮中呼風喚雨,若是用不好,害人害己,保不準還會落個紅顏禍水的罵名。
於這裏墨扶腦中竟然萌生出一個非常怪誕的想法,既然七皇子能扮傻,那麽是不是可以讓典熙扮醜?
雖然不太可行,但他心裏確實開始仔細琢磨,把這凝脂似的皮膚塗黃一點,眉毛拔下去幾根,唇色塗深一點,不用大改,微微調一下就可以。
典熙看著墨扶一直在直勾勾的瞧著自己,不自覺的低頭淺笑,感覺有些手足無措,“看什麽?”
墨扶輕撫她的頭,“殿下太美了,臣原來不相信世間上有什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不過今日得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傳說真的存在。”
典熙麵色緋紅:“今兒我去逛廟會也遇見一位公子,他雖然沒明說,但我覺得他也是這個意思,我一直都以為青果是在哄我開心,可你說的我都信,真的有好看嗎?”
提起徐高厲,墨扶麵色一沉:“殿下可知今日碰見的是何人?”
典熙看他眼神冷冽,也正襟危坐地搖了搖頭:“何人?”
“殿閣大學士徐恒的長子。”
典熙深覺有些不好辦,明明在山中清修的公主卻跑到山下去逛廟會,若是碰見個芝麻小官這事兒也就糊弄糊弄的過去了,可沒想到竟然是殿閣大學士之子,如今這事兒可就難辦了,“徐學士......是誰的人?”
墨扶道:“是賢王的人,臣看他似乎也不是那麽偏向於賢王,不過最近宮中這幾件事,似乎都偏袒著賢王,此人若是能為七皇子所用,不失為一股力量。”
“殿閣大學士不是文官嗎?我還以為咱們首要爭兵權呢。”
“兵權如今各個皇子手中都沒有多少,主要還是爭相拉攏各藩藩王,其中數雲南府兵力最為雄厚,若是能得沐王相助,皇位就多了兩成把握。”
典熙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現:“長姐之前給我來信了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和長姐關係還可以,皇後沒有兒子,若是能拉攏住長姐,也許就能拉攏雲南王呢。”
“上次因為皇後這件事情不太好辦,皇後雖然膝下無子,可不代表別人的皇子不會過繼給別人。若是皇後當真得一子,雲南王就沒有不幫扶別人的道理。”
典熙頗有些疑惑,如今宮中六位皇子,寧王的生母麗妃早年因殺害太子畏罪自戕,寧王自然同皇後關係書院,三皇子賢王與六皇子閬王母妃是祺妃,四皇子毓乾為舒妃所生,五皇子毓敏生母何貴嬪“可哪個皇子沒有母親,誰閑來會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別人?”
墨扶道:“這事兒不太好說,憑皇後家族的勢力和若是當真有個皇子,這太子之位別人想都甭想,怪就怪到老天爺總是不肯給人個十全十美,寧主子家在朝為官的人不多,但膝下有一子,一一提拔一下,有幾個主心骨似的人,再加上七皇子自身聰慧,多少可以為之一爭。”
典熙:“如今不知母後會朝何人下手,倒是我五皇兄毓敏,何娘娘家雖然也在朝為官,但不似母後家裏財大氣粗,而且何娘娘還隻是個貴嬪,要是想爭奪五皇兄,會容易一些罷。”
墨扶背著手在屋裏打轉,搖了搖頭道了聲不一定。
典熙看著他還在想對策的樣子,伸手拉著他,觸感溫潤,心裏咚咚敲得鼓捶似的,總覺得有些小悸動,撒嬌道:“不說這些了,聽聞京裏來了個第一美女,平陽侯家的表小姐,你有沒有見過她?”
墨扶看著她,在腦海裏努力搜索朝中官員的親眷,猜測道:“寧嬙?”可能是職位的原因,他對人的長相倒是不甚在意,隻記得這個人同那個人是什麽關係,可若說這個寧表小姐,他見過次數不多,恐怕認出來要困難些。
“哈!你果真見過她,怎麽樣?是不是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典熙佯裝微怒道。
墨扶嘴角含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生出打趣她的意味來,禁不住誇讚了一句:“寧小姐確實很美。”
“哼!”典熙生氣的甩開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看上她了,所以才會把我忘了,有了佳人相伴,你哪裏還能想得起來我?”
墨扶頗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都是她從哪得到的消息,都說理佛能幫人清心寡欲,她怎麽有這麽多時間來胡思亂想呢,看來當真要快點把她從這個地方帶出去了,否則就要瘋魔了,他從身後輕輕環住她,明顯感覺她在懷裏瑟縮了一下,繼而臉上微露喜色,“我同寧嬙不過見過幾回麵,連話都不曾說過,哪裏傳出我有佳人在側了,竟是些胡話,幸好你不是聖上,否則我就要冤死了。”
典熙轉過來勾住他的脖子道:“什麽時候咱們請求父皇賜婚罷?我即是護國公主,父皇總不能在婚事上麵委屈了我,我回去求他,讓他把我賜給你,你說好不好?”
墨扶的神情略微僵硬了一下道:“殿下的兩位姐姐尚未出嫁,姊未嫁哪有妹先嫁的道理,再說七皇子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如今不是咱們兒女情長的時候。”
典熙歪著頭想想,覺得也是,送送鬆開手道:“我還以為隻要熬過這個苦難,就能嫁予你了,佛說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得圓滿,我覺得自己都要經過八百一十難了。”
墨扶看著柔光下她露出淡淡的嫵媚,剛剛貼在她的發上,好像聞到若有若無的木蘭香,想必是最近剛剛沐過發,“天色晚了,我該回去了,明天臣讓劉保來接殿下,隻不過這次偷摸下山,委屈殿下,不能同任何人講起。”
“我知道我知道,那樣就是抗旨,我不會出賣你的。”典熙打著哈哈道:“那我明兒能見著你嗎?”
“當然可以,臣下了職上就回去。”
典熙用絹帕半遮著麵,翁聲翁氣:“感覺很像尋常人家過日子呢。”
墨扶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便拿著自己的披風離開了,典熙一如當年一樣送他庭院外,外麵的月亮高懸,照的大地一片瑩白,西四牌樓街上燈火輝煌,墨扶不想去湊那個熱鬧,避開了人群回到他在景山後街的那處宅子。
這裏是皇帝當初賞給黃振的,後來他師父臨走帶不走的都留給了他,他來的算是比較多的了,日常用的衣物都在這裏,不過距離上一次回來是什麽時候了,他已經記不清了。
這處私宅遵循的是王府的建製,五進院的格局,有正殿、配殿、寢殿和後罩房等,西路的琅萃園裏有假山和亭台以及一個規模不大的泉水,泉水是活水,同玉外麵泉湖相連,據說是隻流內不流外,可謂是十步一景的雅致,搬來前他找人算過,這裏可是塊風水寶地。
“明兒找人把這兒拾掇拾掇,公主要來入住幾天,別顯得太冷清。”墨扶對著劉保吩咐道。
劉保道了聲是。
墨扶靜靜的在宅子裏閑逛,他原先沒覺得,如今才發現這宅子是真大,無論哪兩個寢殿之間離著都有一段距離,他拿不準讓典熙住在哪裏,就一直來來回回的走,幾乎快要忘記宮裏那些個瑣事。
作者有話要說: 好汙啊你們,整天讓我開車;對了我後天考試,明天可能要停更,麻煩大家忍一忍,咱們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