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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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熙從乾清宮裏出來, 剛好碰見了她的六皇兄閬王, 閬王與她皇兄同歲,生辰隻差了幾個月,這幾個皇兄裏, 典熙對於閬王雖然談不上喜歡,隻不過是不反感罷了,閬王是讀書人的長相, 喜歡讀史書, 對於名人字畫也有研究,所以一身的書卷氣,不那麽陰險狡詐, 一肚子壞水, 所以典熙同他見到麵也願意多兜搭幾句。
閬王見到是她的轎子,拱手笑了笑:“小熙剛從乾清宮回來?”
典熙點點頭:“怎麽,六皇兄要去?”
閬王笑的有些靦腆,點了點頭:“正有這個打算呢,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兒,主要是想讓父皇別生氣了, 小熙你也一樣,左了舒娘娘被軟禁,你也不要太置氣。”
典熙低垂著眉睫, 坐在轎攆上,臉上瞧不出喜怒哀樂:“怎麽?六皇兄也要替舒娘娘求情嗎?”
閬王瞧出她有了脾氣,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唇:“那倒不是, 舒娘娘實在明擺著刁難你,否則怎麽會選在那個時候,還人證物證都準備齊全了,這是明擺著給你下套呢,所以我並不打算為她求情呢。”
典熙微微抬頜看著遠處湛藍的天,似乎無比的清澈,輕聲道:“總算有人說一句公道話,所有人都叫我和母妃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年宴上卻沒有一個人為我們說話。”
閬王皺著眉頭,似乎有些疼惜她:“旁的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他們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舒娘娘那頭父皇自會處置,你瞧他一夜沒見四哥就曉得了,不會虧待你的。”
典熙點點頭:“嗯,我不會太介懷這件事,父皇是有道明君,對這件事自有他的評判。”
閬王展顏而笑,問道:“我陪你走一段罷,雖然你我長在宮中,卻鮮少一起相處,總感覺我這個皇兄好像對妹妹關心的太少了些,以前溫敏和嫿宜總來鍾粹宮尋我,可卻很少見你。”
典熙就著閬王的攙扶從轎攆上下來,“以前我和皇兄母妃居於靜怡軒,連宮裏的奴才都不來瞧我們,六皇兄怎麽會想起我來。”
閬王有些難為情,看著白璧似的典熙,微微蹙眉:“唉,是皇兄的錯,早前沒留意過你的處境,若是現在來關心你,難免會讓人覺我追名逐利。”
“皇兄若是心中淡泊名利,又何須在乎他人謠言,再說與我怎麽會是追命逐利呢,小熙不過是女流之輩罷了。”典熙還是對她這個皇兄有點好感的,瞧著他同她說話不用“本王”的兩個字就瞧得出來,閬王願意平易近人,典熙也可以不計較祺妃對她所做的事情,畢竟她不想牽連無辜的人。
典熙同閬王走在重華宮的夾道裏,重華宮的垂花門下站著葵花錦襖的冬葵,一到她來了便笑著對她說道:“公主,上次您要在的《關錦溪文集》奴婢在翠雲館找到了。”
典熙看著冬葵,有一瞬間愣神,因為她從來沒要過什麽文集,不過一聽翠雲館,心裏覺得可能是墨扶來了,她回頭對閬王說道:“小熙還有事,就不邀皇兄進來坐了,最近外麵風聲緊,小熙隻求可以在重華宮裏安穩度日,等流言蜚語過去一些,小熙再去看望皇兄。”
閬王笑的溫暖而和煦,點了點頭,目送典熙離去的身影,感覺心裏有一股暖流流過,閬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來典熙沒回宮時,閬王就聽聞他的這個妹妹是一位傾世佳人,後來一見果真如此,雖然這種感情不應出現在兄妹之間,可從來沒對任何人動心的閬王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洪水的的洶湧,在胸腔裏澎湃呼嘯。
翠雲館就在重華宮的後麵,東室叫養雲,西室叫墨池,典熙轉過黑漆描金的隔扇門進了西室,西室的主間裏有一張紅木床榻,奴才們都在明間外候著,典熙進去之後看見墨扶背著手站在那兒,芝蘭玉樹,比武王這個皇子可要順眼的多,墨扶見到她來了拉住她,典熙抑製不住的內心的歡喜問道:“暗道通了?”
墨扶點點頭,眉眼間都是寵溺的笑意,指了指那床榻旁的一副江南水鄉的插屏,“那後麵便是暗道的入口,我打算回去吩咐人把你的翠雲館布置成書房,這樣你閑來在這裏作畫刺繡,你我便可以見上一麵了。”
典熙環住他的窄腰,仰著小臉看他:“那我想宿在這兒,你可會陪我?”
墨扶用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你我如此這般暗渡陳倉,也不曉得舒妃會不會氣的吐血身亡?”
“她吐不吐血我管不了,不在乎,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無時無刻不在一起,這眾目睽睽,你我隻能偶爾說上幾句話,實在太難熬了。”典熙怨念道。
“正好我有話要同你講,武王想必快要動手了,我怕他牽連到你,若是武王當真在元宵家宴上動手,那天你就稱病不去。”墨扶道。
典熙頗有些擔心:“可是真刀真槍的打?”
墨扶點點頭,話還未出口,典熙就像貓兒一樣撲在他的懷裏,使勁在他懷裏拱來拱去,酥的墨扶心都快化了:“那你呢?你會不會有事情?”
“我在靠近禦前的位置,有錦衣衛護體,更何況我自己也有點功夫,不怕的。”墨扶輕撫她的秀發,這個朝代看似盛世,繁花似錦,實則朝堂上波濤暗湧,不是群雄割據,而是皇城兵變。
其實若說百分百的把握,墨扶心裏沒有,但不管如何,能保住典熙,就是保住了他的全部:“武王此次真刀真槍的公然對抗朝廷,不見血是不可能的,若是到時候壓製不住,你和寧主子就偷偷從地道跑到西常房,從順貞門出去,我讓人把你們接到墨府,隻要你還在,我就放心了。”
典熙急切問:“那你呢?”
“自然是盡可能逃離這裏,無論何人上位,對司禮監都無甚好處,有的時候功高蓋主未必是件好事,最壞不過被投入掖庭,那個地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墨扶的神情有些落寞。
其實典熙一直很好奇墨扶是怎樣的人,她隻知曉他在宮中壽宴通天,卻不曉得他是為何進宮:“掖庭?你去過那種地方?”在典熙的印象中掖庭那種地方,隻有犯了事兒的宮眷才會被發配至掖庭為奴。
墨扶眼裏的失落一閃而過,隨即又笑起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問了,今晚我陪你,劉保和魏仲良在外守著,武王府的動靜的會隨時報給我,這回好了,我與七皇子要時常商討對策,可以偷躲在你這兒了。”
“那我是樂不得了,你等著,我這就讓冬葵去備午膳。”典熙剛要出門,就聽見劉保就在外道:“督主,承乾宮裏的那位中毒了。”
典熙心裏一驚,回頭看向墨扶:“承乾宮,那不是樂嬪的寢宮?”
墨扶心裏盤算著,手指在星月菩提自上一個個數過,拍了拍典熙的肩膀,“我去去就來,你備好了午膳等我就好,估計是誰人把持不住了,擔心樂嬪生出一個皇子來,你也曉得潘氏在朝中的勢力多大,若是樂嬪當真誕下皇子,那就不好對付了。”
典熙:“快去快回,我親手給你熬雪梨血燕湯給你喝。”看著墨扶重新披上披風從地道離開,典熙歡歡喜喜的往小廚房方向去,又著人搬了一套被褥到到翠雲館去,總覺得有了過日子的感覺,沒有體會過當家作主財米油鹽的女主人,所以似乎對那種生活極為向往,尤其是和墨扶的生活。
墨扶到承乾宮的時候皇上已經到了,太醫院的太醫也到了,據說是並無大礙,隻不過是吃積食了,可樂嬪還是在皇上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口口聲聲說有人要陷害她和她的皇兒。
皇後和一眾妃嬪都在承乾宮裏,就連常常不愛多管閑事的容妃也在,墨扶四周環顧了一下,一個嬪位的女人卻居於一宮之主,若說不遭人嫉恨都稀奇,總覺得此事並隻是簡單的積食,他瞟了一眼特意打扮過的容妃,皇上把樂嬪摟在懷裏:“好了,不要再哭了,墨卿,著人謹慎看慣容妃的飲食,這樣的差錯,切不可再出了。”
墨扶拱了拱手道:“是。”墨扶還沒繼續說,一身牡丹華裳的容妃站起來道:“不如這樣吧,眼瞧著韻勝妹妹的月份也大了,還是頭一次懷胎,皇上覺得,讓妹妹搬到本宮的鹹福宮來住如何?”
樂嬪一聽止住了哭泣,連忙搖頭,容妃笑得更和煦了:“妹妹怕什麽,何況姐姐也是生過帝姬的人,你應當注意哪些都會告知你,你我同桌而食,妹妹吃食,姐姐先嚐,免得妹妹整天擔驚手怕的。”
皇後一聽也笑著點點頭說道:“如此一來甚好呢,皇上,自從嫿宜帝姬搬出鹹福宮,鹹福宮裏的同道堂一直空著,有容妃保樂嬪這一胎,那可是再好不過的。”
墨扶也附和道:“皇上,容妃娘娘所言甚是,難為娘娘一片苦心,樂主子體諒娘娘才是。”
樂嬪雖然百般不情願,可既然容妃敢讓她去鹹福宮,隻要她的孩子有什麽異樣,那麽容妃也吃不了兜著走,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