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種田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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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隨風有上一次皚皚做噩夢的經驗, 今天晚上就格外注意,一直都沒有睡得太實。
夜半三更後, 這小家夥果然皺著眉頭, 睡得不安穩了起來。
蕭隨風連忙摟住了他, 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沒想到他根本不醒。
皚皚全身都在發抖,臉上的神色很痛苦, 兩條腿一蹬一蹬的, 連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沾濕了大半。
蕭隨風再次溫聲叫了他一次,告訴他自己在這, 叫他別怕。
皚皚依舊不醒。
蕭隨風滿眼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了。他頓了頓, 溫柔地壓住了這人亂動的手腳,把他攬進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又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蕭隨風:“別怕寶貝兒,我在這。”
他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後背, 像是在哄一個容易驚醒的小孩子,然而嘴裏說出來的卻不是兒歌。
蕭隨風溫柔地看著他, 再次吻了他一下,低聲道:“我永遠都在。”
懷裏的人亂動了一會兒, 終於逐漸安靜了下來。
蕭隨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試了試他手心的溫度,小心地抻了一條薄被過來,把他裹在了裏麵。
他又看了看他, 才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與他一起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晨。
初皚睜開眼睛,便感覺頭暈腦脹,仿佛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他頓了頓,掙紮著坐了起來。
炕邊的小桌上擺著剛剛出鍋的清粥小菜。門口蕭隨風端著一碗雞蛋羹走了進來,見他醒了,立刻把手裏的碗放在了一旁,湊過來攬了攬他。
初皚:“……”
他感受著這人溫暖地懷抱,無比依賴地蹭了蹭他,又輕輕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我昨晚又做噩夢了。”
蕭隨風眨了眨眼,點頭低聲道:“我知道。”
初皚頓了頓,剛想開口,卻被蕭隨風伸出一根手指來,抵在了嘴唇上。
蕭隨風定定地看著他,溫聲道:“我知道你做的是與那個亡國有關的夢,”蕭隨風眨了眨眼:“但是,你如果還沒有全都弄懂,還不想說,我就不問。”
初皚:“……”
蕭隨風:“我愛的是現在的你,不一樣的。”
言外之意,無論你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在我這裏都不算數。
蕭隨風隻愛初皚,不愛林淵。
初皚:“……”
他眨了眨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對原主的身份依舊是有些疑惑的。
原主是遼君的男寵,從兩次夢境的前後關係來看,他應該就是當初周君送給遼君的“一男一女”兩個美人之一。
那個女子他至今都毫無了解,而周君送原主過去的目的卻是顯而易見的。除了取悅遼君的之外,很有可能還掛著想要迷惑遼君的想法——
因為原主住的宮殿後院裏有鴿子。
每一隻鴿子都有大大的眼睛和長長的翅膀,既有監視之意,又有遠距離長飛之能;鴿子的後背上還都刻著“周”字,那種觸目驚心的筆法和顏色,就仿佛是用原主的鮮血寫出來的一樣。
林淵顯然不是拿它們當寵物來養的。
他用鴿子來送信,送傳遞給周君的情報。
初皚不易察覺地眯了眯眼睛。
原主是遼君的“寵妃”,而周君就利用著這一層關係,步步為營地亡了遼君的國。其中的代價之一就是葬送了林淵的一生,連帶著的還有他的性命。
初皚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夢裏麵,林淵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除非是從小就開始培養,否則絕不是刻意訓練上幾天就能模仿地出來的。
他十有八-九是個貴族,然而這就有了另外的一個問題:他又為何會被送出去受此侮辱?
他的父母家族呢?難道不保他嗎?
虎毒不食子,即使他是最不受寵的兒子,應該也不會被自己的父親送給別國的君王當孌臣吧?
初皚眨了眨眼睛。
能同時滿足“出身於大家、現在卻無權無勢”這兩點的,大概也隻有一種可能了:他是罪臣之子。
初皚仔細回想著六七年前被周君處置了的“罪臣”,卻最終因為年代久遠,並沒有任何發現。
他的目光被一隻舀了雞蛋羹的勺子給擋住了。
初皚頓了半秒,回過神來,衝著蕭隨風扯了下嘴角,也不用手接,直接抻著脖子叼住了那隻勺子。
蛋羹入口即化,又加了醋和醬油,伴隨著點點的腥味,十分誘人。初皚吧唧吧唧地吃了,又看著蕭隨風手裏的一大碗,眼巴巴地就如同見了魚腥的貓。
蕭隨風寵溺地彎了彎嘴角,又給他舀了一勺,輕聲道:“夫君昨晚折騰了一夜,現在得多吃一點來補一下。”
初皚:“……”
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蕭隨風的頭發,道:“夫君也辛苦了。”
蕭隨風頓了一下,攬著他的肩膀,認真道:“為夫昨夜摟著你,不辛苦的。”
初皚:“……”
不要臉。
他默默地把這家夥手裏的雞蛋羹搶過來,舀起一勺,嗷嗚一口吞了。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進入了酷暑。
蕭隨風把自己說過的話踐行地十分完美,幾乎兩個月過去了,初皚再也沒有聽見過一次“遼國”,也同樣沒有再做過一次有關遼君和原主的夢。
小舟成了神醫的關門弟子,神醫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平生所學都傳授給他,小舟非常感動,刻苦磨練醫術,回家的次數更少了,基本上隻有在附近山裏采藥的時候才會順路回來一趟,坐不了一會兒就又走了。
初皚發現自己無法逃避原主的身份後,兩個月下來沒事就會思考一番,卻依舊有一件事情百思而不得其解。
林淵並不是那種為了所謂的“家國利益”放棄自己一切的愚忠之人。在他的思想裏,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周君是讓他身陷囫圇的始作俑者,他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替他傳遞情報。
那麽,他既然有能力取得遼君的信任,並把消息傳遞出來,就沒有理由讓自己還困在遼國的深宮裏;他既然能功成圓滿地回到故土,又何苦要投湖自盡,斷了自己之後的富貴生路?
更何況,他自盡的時間也不對。
蕭隨風是在周國滅了遼國兩個月之後才從湖裏把自己給撈起來的。初皚上岸後身體並未充水,更沒有腐爛。林淵顯然是剛剛投湖不久。
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麽“深感受辱、無顏麵對父老”就可以說得通的。
更何況,林淵也沒有父老。
初皚在這兩個月裏仔細地查過六七年前的“罪臣”,甚至把從別的地方弄來的俘虜都查過一遍,還問了蕭隨風這個土生土長的周國人,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六七年前的大周風調雨順民生安樂,朝野上下一片祥和,根本就沒有罪臣和俘虜。
初皚:“……”
他在躺椅上伸直了腿,又略有煩躁地搖了搖手中的扇子。
林淵身上的疑點太多,他的身份就像是一把懸在自己頭頂上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掉下來。而掉下來砸到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蕭隨風和小舟。
林淵與普通人不一樣。他不知道他做男寵之前在周國的身份,也就無法規避所有的風險。這是最讓他不放心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伸手擋著光看了看日頭,估摸著蕭隨風上山打獵也快回來了,遂從躺椅上起身,摸進廚房裏開始做飯。
晌午之後,蕭大獵戶哼哼著小曲進了家門,左手拎著一隻脖子快斷了的野兔,右手向上提著,拖著一個毛絨絨的還滴血的東西。
蕭隨風看見他之後就咧了咧嘴角,心情甚好道:“我獵了一隻正在捕兔子的狼!”
初皚:“……”
他伸手把兔子接了過去,又湊過去毫不吝嗇地誇了他一句。蕭隨風頓了頓,俯下身來親了他一口。
蕭隨風在院子裏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把狼皮放下,又從牆角抱來了茅草,塞進了剝好了的狼皮筒裏麵,以防內裏黏在一起,影響整張皮的質量。
處理好了之後,他倆便商量著明天去縣城的集市裏把這東西給賣了。
蕭隨風每次獵到大型動物都會把皮扒下來,之後拉到集市上去賣;平時獵到的野兔等小動物也會把皮留著,攢多了同樣拉去賣錢,一來二去的也能補貼不少家用。
翌日一大早,他倆便趕往了縣城裏的集市,在熟悉的攤位上擺好攤,又跟旁邊相熟的攤主打了聲招呼。
攤主揮了揮手,又叫賣了一會兒自己的東西,累了,遂靠在牆根上跟他倆聊閑天。
攤主:“哎,據說今天會有一個從京城裏過來的大員,你倆知道不?”
初皚:“……”
蕭隨風:“……”
蕭隨風:“那大員來咱們這裏幹什麽?”
攤主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是自己沒有表達清,揮手道:“不是不是,那官老爺隻是路過,”攤主笑了笑:“不過大官嘛,排場可大了,咱們就看個熱鬧唄。”
初皚:“……”
蕭隨風:“……”
那攤主本就號稱“百事通”,現在閑得無聊,遂拉著他倆便講起了這位婁姓官員的發家史,大大小小,好的壞的,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也不知道都是從哪裏聽來的。
攤主正講地眉飛色舞,集市那頭就突然一陣騷動,還伴隨著幾個好事者“來了來了”的叫聲。
攤主抻著脖子看了一眼,看見漆紅的馬車頂後一拍大腿,也指著那邊衝他倆道:“哎,看見了沒?來了來了。”
初皚頓了頓,聞聲往那邊看去,卻在看見了金絲車幔的一瞬間,一陣頭痛如同釘進牆裏的螺旋釘一樣,直刺心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怎麽這麽困。。困得一動都不想動=。=大家晚安安~
不行……我得去碼幾百字明天的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