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美杜莎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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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放棄國學,不過兼修一下財經,是個不錯的主意。小說

    好,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

    不,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我可以自己申請。

    她輕歎了口氣,深深看他,說:你為什麽對我那麽排斥如果現在程嘉祺向你伸出援手,我相信你會欣然接受。

    因為我並不了解你,你太神秘。

    她嘴角又是一個不削的笑容,說:聽說你被家裏趕出來了。

    確切的說是我離家出走。

    錢夠花嗎

    他皺起眉看她,對她的這個問題本能的反感,說:夠。多謝關心。

    好吧她也並不強求。

    侍者端了裝點的很漂亮的餐前點,各式各樣的花式小點心,做成了各種可愛的樣式。兩人各自吃了一些。

    徐曼琳臉似乎有些猶豫的神色,眉間輕輕的蹙著,好像是在思考要說什麽,過了良久,她才抬起頭來喝了口水,說:瑞康,我午在食堂和你說的話並沒有說完。

    你要說什麽讓我不要參加遊行,不要發表抗日的言論這是不可能的,明天我們有一場遊行示威,定要讓國民政府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一說到愛國行動,周瑞康的眼有兩撮火苗燃燒起來。

    瑞康她突然挺起身子,向前傾斜,有些緊張的抓住他的手,眼神關切的說:別去

    為什麽

    我我不他們他們有準備。她不得已還是說出口:你既然懷疑我的背景,該知道我不會騙你,取消明天的遊行,或者你別參加。

    他們是誰軍警嗎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和軍警對峙,我不怕。

    她皺著眉,咬著下唇,猶豫了片刻,說:他們接到命令,明天可以開槍,大規模逮捕鬧事學生。

    什麽他也直起身,憤怒的握住拳頭重重的在桌子一敲,震的桌子的盤子杯子發出碰撞的聲音。國什麽時候又回到了說話要砍頭的年代了我們隻是要表達對國家前途的擔憂,說出我們心的聲音罷了,這樣也要被殺被抓嗎不過,我還是不怕,革命本來是要流血的。讓他們朝我開槍好了。

    瑞康你她急急看了看四周,猛站起身子,隔著桌子,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說你別亂嚷。

    瑞康看了看周圍正在用餐的客人,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皺著眉,對徐曼琳點了點頭。

    徐曼琳坐回座位,臉色有些蒼白,她有些後悔選在餐廳裏和他談論這些,因為她知道這個餐廳內外都有特務在監視,當然這些人並不是要來監視周瑞康的,而是來保護她的,但是瑞康這樣公開的表達對政府的不滿,讓她心很是忐忑不安。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他有些抱歉道。

    你像個一點著的炮仗。她皺著眉搖頭:現在是非常時期,敏感的很,你這樣天真,又這樣的衝動,會死的很慘的。

    嗬嗬,為了民族大義而死,豈不悲壯浪漫他笑說。

    我不想你死。她皺著眉,煩惱的低聲說,咬了下嘴唇。

    他心頭微微一震,第一次好好的看了她一眼,她並沒有看他,隻是憂愁的撐著下巴,看著桌子的玫瑰花,再說,死亡沒什麽浪漫的,一顆子彈生命結束了。她幽幽的說,眼底盡是無奈和哀傷,說著她又伸手在手提袋裏摸索著香煙和打火機。

    你是一個迷一樣的女子。他說。

    她吐了一口煙圈,搖搖頭,支著頭,看著窗外說:我盡量想想辦法吧。她不再說話,看的出她的心情已經變壞了。

    兩人吃完了晚飯,徐曼琳將周瑞康送回了學校,便開車離開了。

    回到了宿舍,周瑞康坐在書桌前,寫申請副修財經專業的申請書,正好大象是財經係的學生,問大象借了幾本他們的課本來看。

    哎周瑞康,你怎麽突然想要學財經專業了呢大象好的問。

    瑞康微微一笑,剛要開口,一旁的徐子言突然斜眼瞟了他一眼,有點陰陽怪氣的說:和資本家的千金小姐吃了一頓飯,開竅了唄,是不是開始覺得紙醉金迷的生活很陶醉啊

    資本家的小姐誰啊瘦子問。

    徐子言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躺在床,轉身向內,背對著他們,不再說話。

    大象說:外係的徐曼琳唄。

    喲,那個冰山美人啊。怪不得這麽傲氣,平時獨來獨往,見人從來都是板著臉的。盡然和瑞康共進晚餐嘖嘖嘖,瑞康你桃花運真是讓人羨慕啊。瘦子說。羨慕啊,羨慕

    周瑞康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無法和他們解釋什麽,隻能沉默以對。

    等到大象和瘦子出去洗澡,瑞康才有機會和徐子言單獨說話:子言,你知道徐曼琳的背景來曆嗎

    徐子言轉頭怪的看著他,說:你和她出雙入對,共進晚餐,難道不知道她是誰

    瑞康搖頭說:她神神秘秘的,諱莫如深。我也不想一直追問她。

    徐子言從床坐起來,蹙著眉頭說:瑞康,你的警惕性實在太差了,或者說你太容易被誘惑了。

    不至於,我是覺得她有問題,所以一直和她保持著距離。

    徐子言嘴角一揚,搖搖頭,認真的對他說:他的父親叫徐如海,早年在美國學習,後來又去歐洲生活,是個跨國生意人,徐曼琳出生在海,後來隨父親去了歐洲生活,會,英,法,德,日,五國語言,三年前回到國。

    他的父親你可能沒聽說過,但是她叔叔的大名,我相信你是如雷貫耳的。徐子言嘴角露出一個神秘又嚴肅的笑容。

    誰瑞康追問。

    徐恩海

    什麽瑞康猛的站了起來,大吃一驚說:徐恩海她是國民黨央調查處的人

    我想是的。徐子言說:你也知道這些特務一直都在各個機關學校發展人員。我猜她是想發展你成為他們的一員。

    所有的一切都合理了,順暢了,為什麽徐曼琳會如此神秘,為什麽徐曼琳有這麽多的黑衣保鏢保護,為什麽徐曼琳知道明天的遊行軍警會開槍和抓捕學生。他皺著眉回憶著自己和徐曼琳之間的所有對話細節,是的,徐子言的分析一點也沒錯,徐曼琳的目的是想要把自己發展成他們的一份子。

    愣了一會,徐子言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瑞康,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現在的時局混亂,魚龍混雜,政治可不能選錯邊了。

    瑞康搖頭道:我根本不想選,我寧可做個無黨派人士,隻為國家和人民效忠。

    徐子言微笑著看著他,瑞康看看他,突然疑惑起來,問:哎你怎麽對徐曼琳的背景那麽了解她平日裏總是冷若冰霜的樣子,男女都對她退避三尺。我次聽外係的幾個同學都在好她的身世背景,你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這徐子言有些許尷尬為難,鏡片後的眼神閃爍不定,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並沒接下去說。

    周瑞康審視他的表情,嗬嗬笑道:喂,你不會是暗戀她吧。

    哈哈,你以為我是你啊大情聖,我對雅芬可是一心一意的。徐子言笑。

    周瑞康想都沒想,哈哈笑回:我對若他原本是想說:我對若君也是一心一意的。可是話到嘴邊,他的笑容已經在臉凝結,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憂愁沮喪,轉身看著窗外彎彎的月牙,歎了口氣。

    徐子言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也歎了口氣說:瑞康,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不逃還能怎麽辦

    你已經在學校住了一個多月了,家裏的情況你知道嗎

    他搖頭,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晚破廟分離之後,周家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梅若君要麵對什麽,承受什麽他始終也不明白為什麽她醒來之後會放棄自己,而堅持要回周家,回到瑞安身邊去。他一想到她那迷茫驚恐,拒絕自己眼神,覺得錐心的疼,他趕忙甩了下頭,自己真的不能再碰觸梅若君這三個字了。

    要不要寫封信回去報個平安

    瑞康搖搖頭:他們應該知道我在學校裏。他們不來找我說明他們並不想我回去,而且他們過的很好。

    徐子言看他愁容滿麵的,心也替他覺得感慨,笑著說:好了好了,我是看夠你的苦瓜臉了,哎,我給你說個喜事。

    哦什麽事他臉稍稍輕鬆些。

    徐子言嗬嗬笑,推了下眼睛,抬起頭,說:我和雅芬打算結婚了。

    真的嗎太好了周瑞康真心替徐子言高興,開懷笑起來:什麽時候

    嗬嗬,我們打算先在北平訂婚,暑假的時候我帶她回家見我奶奶和爹娘,然後舉辦婚禮。徐子言說。

    真有你的恭喜你啊,哎,訂婚宴可不能少了我,不然我不請自來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的。瑞康笑說。

    這個自然。徐子言笑著伸出手掌,周瑞康也伸出了手掌,兩人的友誼牢牢的握在了一起。

    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國人不打國人反對內戰抵抗侵略眾誌成城浴血奮戰

    遊行的隊伍很是龐大,情緒無高漲,不止是各大高校,學,還有很多各行各業的隊伍和民眾也加入其,他們的喊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他們高舉著標語,或揮舞著拳頭,或揮舞著旗子,或散發著傳單。

    隊伍一路往市政府走來,軍警早擺開了陣勢,拒馬,鐵絲,欄杆,放的一層又一層,遊行隊伍被擋在半條街外,軍警頭子吹著哨子,立刻有百個警察將遊行隊伍撐u字型的包圍起來。

    不一會,一些血氣方剛的男同學開始衝撞欄杆,攀爬拒馬,警察們拿出了警棍阻止他們進一步的行動,有人被打破了頭,有人被推了下去,人群開始沸騰了,越來越多的人感染了憤怒的氣氛,變的群情激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與軍警發成肢體衝突,現場開始混亂。

    周瑞康拿著喇叭嚐試讓人群安定下來,他並不希望造成傷亡,但是場麵已經失控,口號聲,尖叫聲,呼救聲,撕打聲,早已經蓋過了他的聲音。

    遊行的人早對政府在東北懦弱的表現失望之極,如今日寇逼近平津地區,政府的槍口卻依然對準著自己人。所有人壓抑已久的不滿和憤怒,此時如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拒馬被扔到了一邊,鐵絲被用力的撕扯掉,遊行隊伍衝了進去,與軍警發生了正麵的衝突。

    周瑞康也衝了進去,用手的喇叭做武器,與劈頭砸下的警棍做鬥爭。

    幾聲急促的哨子聲吹過,突然從後麵的警車衝下來二十幾個的拿著長槍的軍警,槍口一致對準了遊行的人群。警長朝天鳴了幾槍,人群有人繼續往前衝,有人開始四處逃散,真的是亂成一鍋粥,此時警長一看遊行隊伍已經開始潰散,馬一聲令下,百的軍警衝了去開始抓捕學生。

    周瑞康憤怒的大喊著:你們這些賣國賊,你們是國家的罪人,是曆史的罪人他勇猛的與兩個軍警搏鬥了一番,突然後腦勺突然被人敲了一下,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時,周瑞康第一眼見到的卻是程嘉偉的臉,四周很昏暗,他強撐著坐起來,摸了摸後腦,很疼。

    嘿,大情聖醒了呢。程嘉偉嘲諷的說,坐到了一邊去。

    嘉偉我們在哪他的頭依然很暈。

    好地方,監獄嘉偉眼珠朝四周轉了轉,攤開手說。

    瑞康閉著眼睛靠在牆,吸了口氣,再次緩緩睜開眼,總算是看清了眼前的景物,昏暗,狹小,潮濕,陰冷的小屋子,前麵是一排鐵欄杆,是的,他們被捕了,他們被關在了牢房裏,不到八平米的地方,關了十幾個人。

    嘉偉,你也參加了遊行

    是啊,難道隻有你有愛國心麽

    嘉偉的語氣依然是充滿了諷刺,這讓瑞康很難過,很慚愧,這是他曾經視為兄弟的好友,曾經他們做什麽都在一起,一起笑,一起鬧,有過多麽歡樂的時光。

    咳他歎氣,嘉偉,無論你有多麽的厭惡我,我都欠你和嘉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嘉偉。

    程嘉偉愣了一下,他本身是個喜樂無憂的人,見他如此低聲下氣的道歉,心的惡氣瞬間也散了,搖搖頭,一揮手說:哎呀呀,算了算了算了我裝不下去了。兩人相視一笑。

    你組織的運動,我和嘉琪哪次沒有參加啊嘉偉說。

    瑞康抬頭看他,感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嘉偉臉色一變,眉眼都揪了起來,一臉痛苦喊:哎喲喲,你哪裏不好拍,非拍我被打傷的地方。

    瑞康這才看到嘉偉的一隻眼睛烏青,臉也有淤青,看的難過說:我真是抱歉。

    哎,這又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仗勢欺人的東西,我沒事,我們以前遊行的時候不也掛過彩麽,小意思。說著嘉偉眨眨眼,笑了笑。

    瑞康嗬嗬笑了兩聲,果然是和他誌趣相投的兄弟,又問:嘉琪呢你說她也參加了遊行

    是啊,本來她一直在我身邊的,後來人群亂了,走散了。希望她沒被抓。

    我真的虧欠嘉琪。她還好麽

    程嘉偉斜著眼睛看他,說:怎麽會好呢她對你的一番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說真的,你真的是傷透她了,一開始她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我爹娘都急死了,不過,後來有一天,她突然又好了,開始有說有笑,哎,我也搞不懂,我覺得女人真的很怪。程嘉偉皺著眉搖頭,一臉迷茫,努了下嘴喃喃說:還好我沒戀愛。不然一定被女人煩死。

    咳瑞康除了歎氣,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程嘉偉看了看人滿為患,臭氣熏天的牢房,搖頭說: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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