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怒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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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日巡查時,張、李兩人便得到消息,有個孩子從許三娘手中跑了。不僅如此,還害得許三娘右腿骨折,吃了個大虧。為避免消息走漏,販賣團夥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逃跑的孩子,千萬不能讓他報官,泄露了消息,否則大家都得玩完。

    於是張、李二人沿著孩子可能逃離的街道搜查,勢必要找到孩子,將其解決。隻是他們孩子還沒找到,就聽到有人在談論抓到了拐子,要報官。

    兩人一聽,這還了得!這縣內所有的拐子十之八/九都和他們有所聯係,要是牽扯出來,誰都別幹了,直接回家洗洗脖子,等著被砍吧。

    兩人不動聲色地攔住要報官的人。直說將事情交給他們處理,由他們出麵,實際上是想在事情未傳遞更廣時給壓下去,甚至解決掉,別把事情鬧大。

    王珩在聽到劉三對兩個衙役的稱呼時,心裏就咯噔一下,感覺事情要遭。在看清兩個衙役背後的大漢時,更是覺得他的預感成真了。無他,那個大漢正是不久前堵截他的三人之一,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遇。

    心中不禁哀歎:他這是什麽起子的運氣喲!

    大漢顯然也發現了王珩,顧不得嘲笑陰溝裏翻船的劉三,指著他激動地喊,“李爺、張爺,那小子就是踢傷許三娘的人,快抓住他,別讓這小子跑了!”

    張、李兩人一聽,對視一眼,心中一樂。嗬,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李姓衙役上前一步,虎著臉,帶著大漢,走到王珩身邊,“小子,我們接到報案,說你打傷養母,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哦,對了,還有把你身邊這個小丫頭一並讓帶走,我現在懷疑你們是一夥的,早有預謀。”

    王玥聽完李衙役的話,顧不得發虛的身體,也忘了對官府本能的畏懼,據理反駁,“你胡說!珩哥兒才沒有什麽養母,他也沒殺人,我們更沒有什麽預謀!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個啥,我說有就有!現在你們涉嫌殺人,快點跟我走,要不就等著坐牢殺頭吧!”

    王玥被李衙役的話嚇得緊緊抓住王珩的衣服,紅著雙眼,雙唇哆嗦不敢再出聲,剛剛一句話已經用了她全部的勇氣。

    在她心裏,穿著官服的,都是她們惹不起的。她還記得,在每年征稅時,就是村長帶著這些人一起挨家挨戶地收取。那時,就連村長在他們麵前都要客客氣氣的。

    如果,他們真的認為珩哥兒殺了人怎麽辦?一時間,王玥覺得整個人生都黑暗了。

    王珩安慰性地拍拍王玥,示意她不要害怕,麵對李衙役的信口胡謅,沒有被嚇到,甚至充滿嘲諷,“這位差爺,你說我傷害養母,故意殺人,證據呢?要抓捕我,是否有官府出具的正式抓捕文書?您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說我故意殺人,往我頭上扣這樣一頂大帽子,是將我們青桐縣的縣衙當成空氣不成?

    還是說縣衙是你家開的?可就算是你家開的,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你是將大齊律典當成兒戲嗎!你說有罪就有罪,你說殺頭就殺頭,嗬!難道你是王法嗎?”

    李衙役沒想到一個七歲小兒居然沒有被他嚇得哇哇大哭,竟然還敢反駁他,頓時呆住了,不是被驚的,而是氣的。

    想他堂堂一個衙役,雖然不是正式的吧,但,就憑他身上這身衣服,哪一個平民百姓不禮讓三分,就是那鄉紳富豪,眼裏再不屑,也不敢在他麵上給表現出來

    而今天,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反駁了,而且還被訓斥了,被一黃齒小兒訓斥了,簡直不能忍!嘴中的話不經腦子,脫口而出,“老子就是王法!老子說你殺人,你就是殺人了!”

    話說出去,李衙役頓時就後悔了。現在正逢新縣尊大人上任。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三把火直到現在還沒燒起來呢。如今人多眼雜的,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把這話往縣尊大人那裏一遞,可不就是現成的把柄,他不就成了被儆猴的雞?!

    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想再收回,難。話都說出口了,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麵上盡力做出一份高不可攀,正氣凜然的樣子,顯示自身的大義。

    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盡快把事情了了,糊弄過去。否則,就算拐子的事不抖出來,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王珩在李衙役說出這句話時,就笑了,還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尤其是看到周圍人倒吸一口氣的樣子,更是笑得意味深長。

    要知道,除非遇到貪婪、昏庸無能的官員,否則任何一個人都不允許屬下敗壞他的官聲,就是那些貪婪的官員,也要盡力維持表麵的清明,這還是在他有雄厚的背景條件下,否則上頭一來巡查,來個告狀的,不是自找死路嗎。

    而且,一個人的官聲好壞,還影響著他的考核評審,對升遷至關重要,怎麽能任由其他人隨意敗壞?

    李衙役作死般地說出這句話,說明了什麽?說明縣尊大人是個肆意妄為的壞人呀!要不然怎麽能令屬下隨意一句話就定人生死呢?

    其他人聽了能不惶惶不可終日嗎?無辜背鍋的縣尊大人能不惱怒嗎?縣尊大人一惱怒,李衙役還有好日子可過嗎?

    至於李衙役隻手遮天把事情掩蓋過去?王珩連考慮都不會考慮,如果他有這般耐,如今就不會隻是個小小的“白丁”,連個正是衙役都不是。

    所以,王珩一點都不怕李衙役囂張,不把事情鬧大。他現在怕的就是他不囂張,事情不夠大,畢竟不作不死呀。

    果然,李衙役話說完,還不待王珩說什麽,周圍的人先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差爺,你這話可不對了,什麽叫你說殺人就殺人了,縣尊大人還沒定罪呢,你咋就能給判刑了?”

    “就是,就是,這娃娃這麽小,怎麽可能殺人?”

    “對了,他們來不是抓劉三那個拐子的嗎,怎麽倒把苦主抓了,把劉三那個拐子放了?”

    … …

    和李衙役同行的張衙役聽著周圍人的話,心中暗叫不好,連忙站出來。他先是對著人群嗬斥道,“閉嘴!官府如何辦案,是我們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插手了。怎麽著,你們是想妨礙辦差,嚐嚐入大牢的滋味嗎。”

    隨後又麵向王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眨眼間又快速隱藏,“小子,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也不能逃脫罪責,該辦的事,還是要辦,我們奉命抓捕你歸案,任你嘴皮子再厲害也無用。你們要是不服,就等案子開審,一起去旁聽。如果有誰敢在這時阻攔,一律按同罪論處,一起下大牢!”

    一聽下大牢,許多人都閉嘴了,就是有麵色不憤的,也被同伴攔住。他們心中都暗暗發誓,等案件開審時,一定要去給小娃娃作證。

    王珩沒想到張衙役會來這招,先是恐嚇人群,又說他巧言令色,試圖逃罪,最後又提到有冤可以申請,但不能妨礙辦公,無形中平息了周圍人的憤怒,把所有的重點都避開,隻說對他有利的地方。

    這個人,是個人才啊,要是在別處,王珩可能還會讚上一讚,但現在,哼!完全一派胡言!

    他說的所有事情成立的前提是會把他留到案件審理之時,但事實上,他們會嗎?不,他們不會。

    事情原委曲直,隻要稍稍一調查就能明了,張、李二人會把活的把柄留到那時?想也不可能。

    王珩從剛才開始就留意到張衙役眼中的殺意。要是他和王玥被帶走,一定會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到時來個死無對證,就是有冤可審,還有什麽用。

    王珩料得不錯,張衙役打得就是這樣的注意。在他看來,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把事鬧大,引來其他人的注意。隻要把周圍人穩住,他再把兩個小崽子帶走,到時人是死是活,還不是由他定?

    兩個小崽子,可能出現的意外太多了,受驚高燒,意外死去,也不是不能被人接受。到時他們頂天受個失察之罪,罪不至死。

    話說,人越老,經曆的事情越多,看得越明白。王珩身邊的老婦人就是這樣的人。

    在張衙役話剛說完,她就知道他們打得是什麽算盤,直接把他們的心思戳破。

    “要婆子說,兩位差爺是打著抓人的幌子,想著之後來個病逝,死無對證吧。哼,放著拐子不抓,專為難小娃娃,現在的官府,真是……”

    “老不死的,你說啥?!”李衙役相對火爆,早就等不起了,他直接對張衙役道,“大哥,我看這老不死的是要包庇犯人,咱們一並帶走,省得麻煩。”

    張衙役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避免夜長夢多,點頭。

    李衙役猙獰一笑,抽出腰間的長刀,在陽光下泛起冷色光芒,“幾位,跟爺幾個走一趟吧!”

    看來要動武了。

    王珩把王玥拉到身後,他絕對不能讓他們帶走,隻要再等一等,引來其他巡視衙役,他們還有救。

    隻是……王珩看著身邊的老婦人,心裏一陣內疚,“阿婆,是我們連累你了,你快走吧,刀劍無眼,傷到你就不好了。”

    老婦人哈哈一笑,拍拍他腦袋,“別擔心,娃娃,想當年老婆子走南闖北的時候,這些小子們連娘胎還沒出呢!”

    “找死!”

    李衙役手提長刀,大喊一聲直衝老婦人,卻不想老婦人看著年邁,卻靈活的躲了過去。手中拐杖竟被她用成了棍子,一邊躲避攻擊,一邊主動出擊。

    這邊,張衙役和大漢都瞄上了王珩,這時劉三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小聲說道,“張爺,小心那小子,他的力氣和成年人比一點不差啥。”

    張衙役點頭,和大漢一起出手。

    王珩見老婦人應對自如,心先放下一半,接著張衙役兩人一起出手,心又懸了起來。

    他力氣再大,也隻是個七歲孩子,在兩人的夾攻下,又要護著王玥,很快被張衙役找到空隙,長刀從上而下,直直地劈向王玥,而王玥整個人就像嚇傻了一樣,一動不動。

    王珩見此,顧不得自身,直接飛撲過去將王玥護在身下,以背抵擋劈下來的長刀。

    轉眼間,長刀距離王珩後背隻餘寸尺,眼看就要血肉橫飛。膽小者,已經有的忍不住閉上眼睛,發出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可以猜猜接下來誰救了珩哥兒噠!據說互動有利於健康喲,喜歡記得收藏留個評呐

    小劇場:

    王珩:前麵我還是少爺呢,這會就變成養子了。嘖!這身份轉換的,做火箭都沒這樣快╯^╰

    小知識:

    法律,在古代又稱三尺律。

    《漢書·朱博傳》:如太守漢吏,奉三尺律令以從事耳,亡奈生所言聖人道何也!

    《送馬錄事赴永嘉》詩曰:手持三尺令,決遣如流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