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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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何大夫那狀似漫不經心的目光, 言予心裏“咯噔”驚跳一下。
臥槽臥槽臥槽!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何大夫……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不不,這一定是誤會吧???
雖然言予很想用一句“誤會”來麻痹自己心中的驚濤駭浪,但手裏的小身軀持續傳來的微微顫動, 提醒著他黑瓜這突然異常反應的來源, 除了麵前這個看似纖細無害的人之外並沒有其它選項。
言予此時真的要感激原主長的這一副天生冰山臉了, 不管是裝逼還是裝傻都是一流的掩護,他的小心髒此刻已經震駭到了外太空,但依舊憑借自己強力的先天條件硬生生做到了麵不改色。
雖然他心裏的思緒已經轉了幾個輪回, 但是實際上時間隻過了幾息之間而已, 何大夫腳步頓了頓,緩緩將目光一轉向下, 很明顯的是看到了言予手中的黑瓜。
“小畜生, 下次還敢不敢造肆?”言予趕忙將手上的小狗崽兒提起晃了晃, 臉上是冷酷又嚴肅的表情,他用結霜般的聲音道:“要是敢再這樣搗亂,我就真的把你直接扔地上摔了。”
這番威脅的話語配合黑瓜瑟瑟發抖的神態, 給人感覺好像言予正在教訓恐嚇不聽話的小狗, 而且小狗被言予的恐嚇嚇得藏頭夾尾的,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何大夫沉默地瞥了會兒麵前的一人一狗, 然後才淡淡地道:“言首座寬寬心, 何必和一個小畜生較真慪氣呢。”說完便施然抬步走出了石室外。
言予:“……”
這心胸狹窄和狗崽兒都要賭氣的鍋他是妥妥兒背上了。
等到何大夫一走遠,黑瓜立刻就仿佛劫後餘生一般身體鬆懈了下來,撲騰騰地又想要往言予的懷裏跳去。
言予將黑瓜拎起來,也同樣帶著劫後餘生的複雜心情地望著它。
話說, 這個小狗崽子是不是有點太孬了?見到一個就抖一下,這麽明顯的慫樣,簡直就是個藏不住事兒分分鍾要暴露的豬隊友啊!要是何大夫真是魔族,因為暴露了身份一個激動當場大開殺戒可怎麽辦?!而且為了掩護這個豬隊友,他還賠上了自己的形象……
石室入口處就放置著一支火把照明,言予正站在那下麵,光線充足,所以他幾乎可以確定迎麵走來的何大夫是看到了黑瓜的反應了的,不過他不知道剛才自己臨時又拙劣的表演有沒有能把這事蒙混過去,看何大夫那淡然的神色,有可能真的是誤會了何大夫?
也許何大夫根本不是魔族之類的,黑瓜隻是突然抽了,或者隻是單純的怕大夫而已?
……不行,這些理由都太牽強了,言予連自己都騙不了。
“小師弟和這小狗倒是越來越親近了。”一個帶著戲謔的輕笑聲響起。
言予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麵——糟了,剛才一心沉浸在震驚中,想著怎麽蒙混過何大夫,他忘了站在一旁的落雲煙好像目睹了全程。
“沒有……這小東西,煩人得很。”言予幹巴巴道,在心裏偷偷給自己抹了把汗。
他有些心虛,剛才那個小插曲隻是拿來蒙混一下剛出來的何大夫,可是落雲煙一直在自己對麵,自己突然的態度急變,大師兄不知道會怎麽想?而且最主要是,有沒有看到黑瓜的異常狀態?
不過,怎麽看他都明明是在訓黑瓜吧……親近是什麽鬼?
然而出乎言予意料的是,落雲煙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隻若有似無地往黑瓜的身上掃了一眼就離開了,沒有再深入,而是轉眼將目光投向了石室內。
言予不由得順著落雲煙的目光看去,走在何大夫後麵的秦牧儒和夙宵還留在石室裏,兩人幹脆停下了腳步,壓低著聲音不知道在討論著些什麽,秦牧儒的眉頭越皺越緊。
“二師兄,可是有什麽問題?”言予站在入口處探頭詢問,他很好奇事情的進展,不過他並不想進去這個屍臭熏天的石室,雖然實際上現在內外相通,在外麵也沒什麽差別了……但心理上總歸是欺騙自己外麵好一些的。
秦牧儒和夙宵回過頭來。
“嗯,夙宵發現了一些問題,我們正打算再仔細查看一下。”秦牧儒道。
夙宵側過頭,看到言予緊張地站在入口處,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的樣子,他忍不住衝著言予的方向輕輕勾了勾嘴角。
言予本是和秦牧儒說話的,不過他的餘光不受自己控製,不自覺地就會關注到秦牧儒旁邊的那個人,所以少年剛才的朝著自己方向極快的一個微笑,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好吧,就算是絕世美男子,在堆滿不明屍體又氣味感人的石室裏微笑放電也是太詭異了一點好伐?
言予忍住嘴角的抽搐,正要繼續詢問,落雲煙已經抬步走進了石室內,言予猶豫了一下,也咬咬牙跟了進去。
當然,言予手裏提著黑瓜一塊兒進去了,他實在是不放心這隻豬隊友,因為柱子是未修行入門的普通人,不像他們一樣可以屏息閉氣減少屍臭的吸入,隻能靠在石室外比較遠的地方坐著躲避這氣味了,如果趕黑瓜回去,勢必會經過站在柱子旁邊的何大夫……
萬一黑瓜在何大夫麵前又表現出受到驚嚇不敢前進的樣子,這就妥妥兒的掩飾不了了,這狗崽子的小命要不保。
當然黑瓜也許不會笨到自己湊到何大夫跟前去,但與其寄托於相信狗崽的智商聰明到會自保,他還是拿在自己身邊看著算了,畢竟他隻看到了這是一隻愛偷舔人愛撒嬌的蠢狗而已……
“發現了什麽問題?”落雲煙掃視了一眼著地麵上放平開的屍體,回頭問道。
夙宵收回了光明正大偷看著小師叔身影的目光,恢複了端正的神色,“這些死去的人身上都穿著尋常的粗布衣服,腰上也都配著劈刀、弓箭等武器,乍看之下是一副村民山戶的打扮。”
言予也硬著頭皮打量了一圈地上的屍首,大略看了一眼,確實是如同夙宵所說,這些人穿的衣服和在山下村裏看到的村民們感覺差不多,不過夙宵明顯話裏有話。
“乍看之下?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其實並不是普通村民?”言予忍不住問道,“你們給這些人用冥蝶蘭晶露檢驗,不就是懷疑他們是濁桀嗎?魔族當然不是尋常村民吧?還是說,他們是假扮成普通村民混跡在山下某個村莊裏生活的濁桀團體?”
先前剛進來時柱子就忍著惡臭臉色痛苦地查看了一圈,表示過沒有認出熟悉的人在其中,雖然屍體放置久後五官的辨認有些難度,不過還可以通過衣物和裝備來輔助觀察,況且這半個月來沒有多少村裏人敢上山的,更別說到這中圍深處來了,最多就是在外圍打打獵采采藥什麽的,也沒有聽說哪家的鄉親有走失未歸的,所以這裏麵應該沒有莫林村中的人。
難道是潛伏在附近的其他村子裏?也確實,莫林村中有像黑瓜這樣的特種巡山犬,在莫林村裏生活的魔族是很容易暴露的吧?在其他村子裏倒有可能。
“不,現在並沒有確定他們就是濁桀,而且說他們是混跡在普通人村子裏生活的濁桀一族,我和二師叔剛才討論一番,覺得這點也不太成立。”
夙宵看到言予一臉“我在聽,我跟得上你們的思路”然而眼底裏透著迷茫的可愛模樣,他抿了抿嘴角壓下笑意,開始給學渣言予解釋道;“魔族之中,隻有濁桀這種不合自然常理的種族,在普通環境下可以不借外力隱藏自己的魔氣,因為自然之氣壓抑了他們的血脈本性,讓他們相對虛弱了許多,身體表征變得和尋常人一樣,即使死去也很難暴露身份。”
言予恍然大悟,他先前就很奇怪,按理說活著的魔族可以掩藏自己身上的魔氣,比如夙宵這樣的,或者……暫定何大夫這樣的,用某種方法封鎖住自己的血脈氣脈,需要時可以再解開。然而魔族死去的一刻,身上的封鎖就會完全失去效果,從而暴露出真身氣息。
但是他們進到這個石室的時候,言予並沒有感覺到魔氣,他就十分疑惑秦牧儒他們是怎麽懷疑這些屍體是濁桀的?當時就在想可能濁桀這種魔族和一般魔族可能不一樣,原來果真如此。
不過,這也就是說,如果一會兒檢驗出來這些屍體不是濁桀,那也不會是常規魔族了,必定是人類。
言予好奇道:“為何說他們是混跡在普通人村子裏生活的濁桀這一點,不太成立?”
得到了秦牧儒的點頭示意,夙宵走上前去,隨手從一具屍體身上解下來一把劈刀,道:“剛才搬運時,屍體身上的武器我都看了一遍,這些劈刀全都有明顯的使用痕跡,刀刃上麵有許多的豁口。”
“所以……這說明什麽?”言予不解,若是這些人帶著沒使用過的全新劈刀,那還挺值得懷疑的,可是有豁口的刀刃不是挺正常的麽?
“有豁口是正常,可是過多的豁口,卻未免有些過猶不及,使人生疑了。”夙宵走近過來,將劈刀展示給言予等人看。
言予看著那些做工簡樸的刀具,從刀柄、刀背的部分可以看出這些劈刀並不老舊,但是刃上的損耗比較大,已經十分破鈍了,和完好的部分形成明顯的差異。
“一般的獵戶山客,會帶著這麽大豁口的刀子不磨好就上山的麽?再不濟也可以在林中溪水石邊磨一磨,但是這些刀上麵隻有大力使用過的痕跡,看不太出曾經磨過留下的擦痕,給人的感覺是這些刀子並沒有被長期使用過,隻是一次性人為地折損出了豁口。”
夙宵回身走到那具屍體身邊,繼續道:“最主要的是,弟子查看到他們的身上有打鬥過的痕跡,可是……這些屍體的武器都好好的別在身上。”
他蹲下,指著屍體的頸脖,“在喉嚨處有個角度十分刁鑽但很精準的傷口,下殺手的應該不是普通人,甚至修為可能很高,能在這樣的高手攻擊下還有還擊之力,我覺得這些人應該也是有一定程度修為的。”
“有修為……”言予頓住,在村子裏假裝普通百姓的濁桀,會有條件修行嗎?濁桀想要提高修為,在普通環境中修行效果是微乎其微的,他們可是需要汲取濁瘴之氣作為本源基礎的。
“至於武器的問題,要不就是他們真正使用的武器都被處理了,怕會暴露身份,不過有這個功夫,為何不幹脆將屍體處理得更徹底一些?或者另一個可能就是他們用的都是掌法,完全沒有死後會暴露武器的後顧之憂,說明這群人從一開始行動就考慮得很謹慎嚴密。”夙宵隔著衣物,翻起其中一具屍體相對完好的手掌,道:“從幾具腐壞程度最低的屍身來看,他們的手掌不太看得出來有特定部位的硬繭,我覺得用掌法的可能性很大。”
言予想到自己的手,確實沒有什麽因為長期使用某一武器而留下的繭子。
聽了夙宵講解的種種,言予感覺自己朦朧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所以,這些總結起來的意思是……”
秦牧儒接過了夙宵的話頭,緊皺著眉道:“總結起來就是,這群人會假扮村民,會掩藏身份,並且有一定修為,還帶著骨玉哨笛,是一個有嚴密計劃的團體。如果他們真是濁桀,說明濁桀這一族已經壯大到如此地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策劃出一起濁瘴禍亂來,那會不會在其他地方也在進行這種謀劃?”
其他的地方也爆發濁瘴……言予想想就覺得非常的頭大,因為濁瘴雖然隻需要冥蝶蘭就可以非常有效的清除,但是冥蝶蘭產量才有多少?他們緊急調用全城的冥蝶蘭儲備,也就隻夠解決一次的疫情而已。
“檢測不是還沒有出來結果嗎?說不定這些人並不是濁桀,畢竟這麽多高修為的濁桀族,他們能在什麽地方不被察覺地製造大量的濁瘴之氣提供修行所用呢?況且濁瘴之氣的形成條件也沒有如此簡單輕易吧。”言予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懷裏在他們談話時自覺安靜乖巧的黑瓜。
“若他們不是濁桀,便是人了,也同樣很棘手……這些修行之人是何門何派的?為何要掩藏身份行事?為什麽會在濁瘴出現之時恰好也出現在這裏?他們身上的控獸哨笛……這可不是尋常正派弟子會帶著的東西。”
言予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猶豫道:“這個哨笛,有沒有可能是殺害他們的人放上去的?”畢竟這個骨玉出現得也很蹊蹺,言予一直有種感覺,這簡直就像是故意引導他們過來這個洞穴的……
秦牧儒苦笑道:“那麽,殺了這些人且嫁禍於他們的,又是什麽人?”
言予也感到頭疼起來,確實,這些人的身份確實迷霧重重,無論是濁桀還是人類,都是大麻煩。但是更大的迷障,就是這些濁桀或者人類到底是誰殺的?這裏麵到底有幾層勢力渾攪其中?
此時,一直默默聽著的落雲煙在一旁開了口:“你們過來看看。”他舉著火把,往地上屍體的方向湊近了一些。
“一刻鍾已經快到了吧?但是這些人身上被冥蝶蘭晶露滴灑過的地方,好像沒有任何變化。”落雲煙沉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521快樂!!!我是愛你們的!!!啊啊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