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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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李承恩單膝跪在一個殘破的紙人身邊, 仔細著觀察著它。

    不錯, 就是一個由紙紮出來的假人——雖說如今已經殘破不堪, 但也能看得出來它完好的時候大概與一個普通男子的身高體型都很相似,不過沒有五官, 更不可能栩栩如生。更別說如今隻能大致看出個人形的模樣了。

    “當然不是, 一次兩次還可以解釋成有人故布疑陣,但那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哪裏還能有假。”李複緊握著手中的折扇苦笑, 其實在他看來這具完完全全的紙人也有它奇特的地方。

    就是那殘破的痕跡, 從形狀上來看像極了火燒, 從知情人口中得知的情況也同樣是火燒焚毀,可這好不容易搶救下的殘骸卻通體上下都白淨如初,最多也就沾染了些倒地後的灰土。

    “如果是真, 那這手段就太驚人了。”李承恩沉著臉站了起來,化假人做兵士, 就算實力都不出眾, 但同樣也是一份戰力,還可以隨意偽裝成合適的模樣……

    “不錯,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製作這些紙人的人也隻是把它們都當做是消耗品在使用,以特殊的辦法接近目標然後奪取需要的東西送走後, 無論暴露與否,是不是會被其他人得到,他都不在意。”李複的心情很複雜——為了給楊國忠、安祿山和史思明這些家夥報仇而與天策府聯手忙碌?以前他還真沒想過。

    “能確定他們的目標都是些什麽東西了嗎?”李承恩的心情也和李複一樣。

    “頭發, 血液——都可以。”這麽明顯的指向,李複甚至都已經猜出了到底是為了什麽,隻是……有些不太願意相信。畢竟,也不能排除故布疑陣的可能。

    “魘鎮之術?!”李承恩默默的握緊了手中的□□。難怪,難怪這一次聖上的反應那麽大,恐怕不止是因為死去的是他的寵臣,又有楊貴妃一直在身邊鬧騰,而是……他自己也感到害怕了吧?

    “英國公,李先生!”還沒等李承恩和李複繼續討論什麽,就看見一個身材高大、形貌妍麗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你們還沒研究出什麽線索嗎?”

    “高……將軍?”對於這個聖上身側備受寵信的宦官,李承恩的惡感倒是不如對安祿山等人那般大,這時也不介意稍稍用上幾分禮貌的稱呼,“可是聖上有了什麽吩咐?”

    “不,是聖上出事了!”高力士知道,這時候他能信任的人不多,但李承恩絕對算頭一個,因此他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幹脆利落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一定是那幕後的小人作祟,所以現在必須在聖上的情況更加惡化之前立即將人揪出來——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

    而此時,真正的幕後黑手,也是未名正一路慢悠悠的晃著回到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地下基地,並在門口迎來了一份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大禮。

    “……你怎麽會在這裏?”看清來人的麵孔後,未名雖然心下一驚卻並沒有因此而掉頭就跑的意思——不隻是因為那人背後的門內一驚開始運作起來的法陣,也因為這人既然出現在了這裏,必然是已經得到了什麽線索,而且……有了一套能夠找得到他的辦法。

    這麽想著,未名甚至很平靜的繼續往前走去,從那人的身側經過毫不在意的打開了那扇他花費了不少心思以保證安全的門。

    “……這個,是什麽?”來人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卻銳利光亮絲毫不讓的死死跟著未名,手裏緊緊的捏著一摞寫滿了字跡的紙張,“上麵寫得東西都是真的?你就是為了這個做出了那些瘋狂的事情?”

    “瘋狂?我以為你該看得出來——我很清醒。那些事可不是一個瘋子能做得到的。”未名站在門內,扭頭看向來人,“所以說,你不打算進來再說嗎……蒲柳?”

    蒲柳閉上眼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緊接著還是按照未名的話跟了進來,門在身後關上,他卻不管會不會有什麽危險立即上前了兩步一把抓住了未名的手臂:“不瘋狂……你的腿不想要了嗎?!”最終,蒲柳最先關心的卻還是未名的身體。

    “原本就和擺設差不多,如今也不過就疼一點而已,哪至於會廢掉。”未名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將手臂從蒲柳的手中解救了出來,維持著原有的速度向前走了幾步回身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抬手用改良後的符咒·生的力量緩和起因為腳架刺激而依然疼痛的雙腿,“而且,我總覺得這雙腿之所以好不起來,真正的原因大概是這個世界對我這種擁有特別力量的人的一種限製。”

    “既然知道會有限製,那麽為什麽還要做這麽一場大手筆的局?”蒲柳能感覺到自己太陽穴因為過分激動的情緒不斷激烈的跳動,但他卻同時覺得自己此時非常的冷靜,“還有,你知不知道現在朝廷已經開始查安祿山那些人的死因了,你還不趁現在離開……究竟在等什麽?!”因為來得急,蒲柳還不知道未名已經將手段伸向了當今皇上,或許還有太子。

    未名眼神沉靜的靜靜看著蒲柳情緒激動的雙眼,慢慢片頭看向了屋子角落他所準備的最後手段,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我當然是在等……它發揮出真正效用的那天,不會太久,七天足以……而今天,是第一天。”伸手從蒲柳手中抽出了那一疊紙張隨意的翻看了一番,未名幽幽的歎了口氣,“我明明派傀儡去將這份東西交給建寧王的,沒想到最後居然落在了你手裏……看來還得再麻煩一次。”雖然字跡不同,但這顯然就是他之前所默寫出來的那份關於安史之亂的曆史記載。

    “所以說,上麵寫得東西都是真的?”未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蒲柳猶豫了一會,抹了把臉說道,“我沒有截下這東西,隻是找機會抄錄了一份。”因為早就猜到了這是未名的打算,所以雖然不明白,也覺得他之前所作所為堪稱瘋狂,但蒲柳到底還是沒有自作主張的打算去阻礙。

    未名愣了,好一會後才悄悄柔和了幾分眉眼。

    “可是,就算是真的,你現在已經殺了楊國忠、安祿山父子還有史思明這些人……還用的是那般神鬼莫測的手段——被發現了沒人會放過你的!所有人都會害怕這種力量,你——”該收手了。

    “你真的覺得夠了嗎?”未名突然改了主意,看著蒲柳豔麗漂亮的眉眼無奈苦笑,“你也看過這份東西了,真的認為罪魁禍首是安祿山、史思明甚至楊國忠這些人?”

    “我……”蒲柳愣住了,他其實沒想那麽多,在猜到動手的人是未名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未名的安全……

    “當然不是,”未名自問自答,“隻要唐玄宗,也就是今上還在位,隻要他高興完全可以養出第二個安祿山史思明,我也不可能每次都用這樣的手法去阻止,畢竟……一旦改變,之後會發生什麽我也無從得知了。”

    “你!”蒲柳不傻,不然也不至於能最快的猜到動手的人就是未名,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上門來。因此未名這麽一說,他立即明白了,扭過頭看向了未名剛才看過的那個一直被他忽略過去的法陣,滿眼驚恐,“你居然打算……”

    “雖然建寧王如何同樣存疑,但從那之中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唯一有些可能力挽狂瀾的是他,也隻有他最適合。”未名暗暗做好了應對蒲柳接下來一切反應的準備——他不願意殺了這人滅口,也不在意說多了會不會引起什麽不好的後果,但至少在那法陣完全生效之前他不能讓蒲柳插手進來。

    “你瘋了……天子有龍氣國運護體,對他動手會遭到怎樣的反噬擁有這樣能力的你不該不知道!”純陽宮同樣有著道術的存在,對這樣奇異的力量蒲柳並非一無所知,片刻之間他便已經做出了決定,直接長劍出鞘抬手就是一招八荒歸元向著法陣刺去,隻求趁著未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破壞掉他——未名之前說需要七天而今天是第一天,那麽……還來得及!

    未名早有防備哪裏就能讓他輕易得手,言靈·縛毫不留情的纏上了蒲柳明明潛藏著龐大力量卻依舊纖瘦的身體,同時發出一絲輕薄的靈力抵消了他未能完全出手的招式。

    “你同樣應該知道,像這樣的法陣一旦啟用,中途遭到破壞的話布置法陣的人一樣會受到反噬。”未名無奈的看著蒲柳,雖然知道他絕對不是衝動之人卻還是為了他的反應而感到一陣頭疼。

    “再怎麽厲害的反噬也比你日後被國運龍氣反噬來的好!”蒲柳想要掙脫身上突兀出現的細細鎖鏈,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絲毫都動彈不得,“你放開我,未名,現在收手真的還來得及。”

    豔麗到有些妖嬈的眼中終於忍不住淌出了淚水,自洛風死後就算再苦都不曾哭過的蒲柳終還是忍不住落了淚,因為動彈不得,他才更明白未名的決心,隻能喃喃重複:“真的,還來得及的……”

    “能夠盛世安穩,誰會願意經曆戰亂流離。”未名搖了搖頭,“你該明白我的心情,人生於世本就有些事不可不為,我既然知道這一切又有了能力,如何還能安心置身事外?何況我本就不完全都是為了所謂大義,我……也有想要從中得到的東西。”

    話,未名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他也知道蒲柳沒那麽容易想明白——畢竟他並不能將自己真正的另有目的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還是那種他自己都不確定能有幾分可能成功的豪賭。

    “你好好休息幾天,等一切結束了……我自然會放你離開。”未名說著,心念一動,一個擺在屋子裏備用的紙人頓時像是忽然活了過來,從完全完全的紙紮模樣變作了與常人無異,站起身的同時接住了頹然失去意識倒下的蒲柳。

    未名無奈的搖了搖頭,命令那紙人傀儡將人抱到牆角好生安置之後慢慢低頭看向了依舊捏在手中的那一疊蒲柳所抄錄回來的東西,原本打算毀去的心思早已消失,這個時候……要想保住蒲柳,隻怕有些計劃真的,不得不改一改了。

    將紙張理好放在桌上,未名梳理了一下稍稍有些被挑起了情緒的心境,再一次將全部的思緒集中到了自己的計劃上。

    阿麻呂依舊在寇島,穀之嵐和董晉夕關於自己的能力沒有蒲柳知道的多,加上自己對董晉夕的誤導應該會去其他的主城找自己的行蹤,他們不會被牽扯進來。至於其他的……

    “無論是李倓還是其他朝廷中人,不可能都是飯桶,接下來還要撐過七天時間不被發現從而影響到法陣運行,看來……會是一場硬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