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你，現在就跟他們談條件，屍體可以帶走，但是必須保證隨時配合調查。”倪雪看著這一場鬧劇，冷冷道開口，她把口罩一摘，露出了那張年輕卻又冷酷的臉。

    巫夢禕會意，示意楊鳳敏不用再攔楊和蔣的家屬，開口道，“你們要帶受害者離開可以，但請先配合我們的問訊。還有這裏發生的一起，我們都會視頻記錄下來。”

    說著巫夢禕指了指法醫室裏各個角度的攝像頭，言外之意讓對方不要耍心眼。

    “你們稍等。我們也是有程序有規定的，我請示下。”這畢竟是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連環凶*殺案，並不是巫夢禕能放行的。

    “那你快請示，我跟你說，我們跟海港市的市長很熟的，你要是今天不允許我們帶走，我就去市政*府告你們！”楊曉光的母親囂張的指著巫夢禕的頭罵，“你算個什麽東西，哼，連我都敢攔！”

    “你怎麽說話呢！”楊鳳敏一跺腳，那股憋了老久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哎吆，你要打我呀，你打啊，大家都快看，警察要大人哦！”楊曉光的母親越說越起勁，還招呼手下，掏出手機錄下來，“讓全國的人們都看看，海港市的警察是怎麽對待受害者家屬的，破不了案，就要打家屬出氣！”

    “你這分明是誣蔑！講不講理！”楊鳳敏平時在隊裏挺貧的，但那都是同事，可現在對麵的這個撒潑耍賴的女人，是受害者的家屬，她明明受了氣，卻還不能發作，誰讓她穿著這身警服呢。

    “小姑娘，講話要憑良心噠。讓全國人民評評理，誰不講理了！你們一群廢物破不了案，還不讓我兒子入土為安，我接我兒子回家，哪個不講道理了！”如果囂張具象化，那楊曉光母親的囂張絕對一頭張牙舞爪的禽獸，說著猛地推了楊鳳敏一把，小楊幾個踉蹌沒穩住，磕在金屬床角上，腰被頂了一下，生疼。

    都被人欺負到家門上，楊鳳敏焉能忍下這口氣。她一衝動就衝著楊曉光的母親揚起了手掌，巫夢禕正在角落裏打電話請示，看到這一幕一驚，這一巴掌要是落下來，可就不占理了。

    “小楊！”不等巫夢禕衝過來，倪雪從旁邊倏地抓住了楊鳳敏的胳膊。她的個子不高，站在這群膀大腰圓的鬧事者中就跟個孩子一樣，但有一股戾氣透著手術服散發出來。她輕輕搖頭示意楊鳳敏稍安勿躁。

    楊曉光的母親看出了警方不敢動手，更加得意，“一想到我們年年納稅養了你們這些白眼狼，我這心就氣的喘不過來，真真是心疼啊，還不如喂狗呢！”

    倪雪冷哼一聲，倏地轉頭對她道，“這位阿姨，您要是喘不過來可以不喘，還能為環保做點貢獻。”

    “你什麽意思！”

    楊曉光的母親突然被人嗆了一句，還沒琢磨出味道，習慣性的反問一句，語氣極衝。

    倪雪猛地一傾身，湊到楊曉光母親麵前，吸一口氣，然後又嫌棄的捂住了口鼻。她故意幹嘔兩聲，“好大的口氣啊，阿姨您這一輩子就沒刷過牙吧，說話都一股臭味，還是少說話少喘氣，莫要汙染空氣，支持環保。”

    啪的一下，楊曉光的母親一巴掌落在了倪雪的臉上，將她的口罩都打了下來。這一巴掌著實打的太突然，誰都沒想到。

    就在大家驚住的同時，倪雪狠狠一巴掌回擊了過去。那一聲響，幹嘣脆，一個手印清晰映在了那張高檔護膚品保養的臉上。

    打完這一掌，倪雪冷著一張臉，就跟閻羅似的，哪裏還有半分柔弱小姑娘的樣子。

    楊鳳敏一愣，感情倪雪剛才攔著不讓她動手，是要自己上啊。

    “別太過分。別以為自己是受害者家屬，就可以為所欲為。這裏的每一個幹警都不欠你的，他們查案是為了正義，為了維護人性，既然你這麽看不上，就自己去抓凶手，在這裏撒什麽瘋！”倪雪的話字字如帶著冰刀，眼睛更是深冷不見底，更加駭人。

    楊鳳敏偷偷豎起了拇指，心中道，說的太對了，我又沒吃你家大米，蹭你家wifi你憑什麽推我！

    楊曉光的母親愣了一下，突然大哭，還扯起自己的頭發，“警察打人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倪雪不屑的嗤笑一聲，把法醫手術服一脫，幹幹脆脆站到楊曉光的母親麵前，“看清楚了，我、不是——警察。”

    她加重了最後一句，舉著自己剛才打對方的那隻手，堂堂正正道，“剛才那一巴掌，是一個公民的正當防衛。”

    楊曉光的母親顯然沒有想到，她看清了是倪雪，如發了瘋的獅子一樣，撲上去撕扯，“原來是你這個小妖精！”

    當初楊曉光對倪雪死纏爛打，倪雪就是不動心，她就看倪雪不順眼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就把自己兒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還鬧著跳江。還害的她差點給她下跪她兒子多優秀啊，這個丫頭片子算個什麽破東西！

    楊曉光的母親發瘋般亂抓亂咬，看的旁邊的人都紛紛躲開，生怕殃及無辜。楊鳳敏有心拉架，可對方完全是個瘋子，自己白白被抓了兩下。

    倒是倪雪，別看她個子小，力道和技巧卻相當好，躲閃騰挪，對方一點也沒碰到自己。

    楊曉光的母親沒占到便宜，便破口大罵，“沒有王法了！殺人犯和警察狼狽為奸，互相勾結，還我兒子公道！”

    倪雪迎麵接住對方揮過來的手，順勢一拉一壓，將她的胳膊鉗在後背，冷聲道，“你再不住手，傷到你，我可不負責，這是正當防衛。”

    楊曉光的母親意識到自己在倪雪這裏討不到便宜，便使眼色讓手下人上。可那些人又不是打手，就算是打手也不能警局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動手啊，那不是找不濟嘛。

    “住手，別鬧了！”巫夢禕繃著臉打完了電話，一看這架勢，臉上聚起厲色，“當這裏是菜市場！怎麽都想犯法試試！”

    “你們可以把受害者接走，但是要配合警方審訊！”巫夢禕凶起來的時候，氣場能把整個警局炸了。“在警局鬧事，你們還真不把法律當回事啊，知道你們這是什麽行為嗎，擾亂執法，襲警，可以啊，是不是還想殺人啊！”

    她一開口，某些人便慫了。聽到能帶走屍體，對方明顯舒了口氣。楊曉光的母親還想爭辯什麽，旁邊一個中老年的男子，應該是蔣萌的親屬，他擋了一下，“要問什麽你們快問吧，也讓我們早點把娃帶回家。”

    楊曉光的母親氣咻咻的補充一句，“不就錄口供嘛，可以呀，先把我們孩子抬到外麵殯儀館的喪車上。”

    巫夢禕眼神一凜，“可以，讓你的人抬吧。小楊，帶這幾位家屬去錄口供！”

    “好，隊長！”

    家屬專門請的杠鋪夥計，很快就把一切收拾好，抬走了。

    楊鳳敏發現巫夢禕的臉黑的有點過了，明顯是打完電話後心情不爽，便小聲問了句，“上麵同意讓他們帶走屍體？”

    巫夢禕抿緊嘴唇點點頭，額頭鎖的更重，“楊家給副市長打了電話，副市長催孟局放行。”

    楊鳳敏嘴巴張成了o型，“怎麽市長也攙和進來了。”

    “楊家在海港市有個大投資，算了，這些後麵再解釋，你先去錄口供。手沒事吧。”

    巫夢禕掃了一眼楊鳳敏的手，剛才被楊曉光的母親撓了兩下，尖尖的指甲將手背刮破了皮。

    楊鳳敏忙搖搖表示沒事，心裏還美滋滋，不忘自戀一下，女神這是在關心我！

    “去吧！”巫夢禕擺擺手。楊鳳敏喊上幾個同事帶著家屬去問訊室。

    待家屬和支援的民警都離開了法醫室，巫夢禕把門一關，看著倪雪的眼神很是複雜，“下麵該我們聊聊了。”

    “你的確是帶給我很多‘驚喜’。”語氣還帶著之前的嚴厲。

    巫夢禕轉身走到冰櫃，從裏麵掏出一包新冰塊，拿了醫用紗布包好。“坐下！”語氣相當不善。

    倪雪瞥了她一眼，便乖乖的坐下，任由巫夢禕彎著腰，小心翼翼用冰塊輕熨著她被打紅的臉。“還有沒有哪裏挨了傷。”

    “有。”倪雪一仰頭，剛好與低頭給她擦藥膏的巫夢禕碰了個麵對麵，她順勢一起，嘴巴在巫夢禕的唇上啄了下，“就是這裏傷了。”

    巫夢禕窘促地把冰塊扔下，開門時手抖了，開了兩次才打開。倪雪在後麵憋著笑，見她慌張的樣子，笑的身子都顫了。

    “不要亂開玩笑。”巫夢禕折回來，臉上已恢複了平靜，不過耳朵還是紅紅的。她深吸口氣，看了一眼倪雪，趕緊有把視線挪開，盡量不去直視她。

    倪雪輕笑一聲，轉瞬間又恢複了冰山美人的狀態。

    “巫隊長，想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