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汙史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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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得加快速度講故事。
我在人間的日子屈指可數。
而且,這回我要帶回蝶族的一個後人,回到我們的世界裏。
廖梅如目前正在江洲市查一樁案子。
其實,她真的不適合從政。
她是一個迷路的人,從政是另一種意義的迷途。
好吧,說故事了。
謝大將軍名義上是替央清除地方勢力,剿患除惡。
可是大將軍低估了各地的武裝力量,一路北上途屢遭地方勢力的阻止。
還未到黃河,就被潛伏的軍閥活捉,並押向都城。
擁兵自重,企圖謀反。
罪不可赦。
我的謝大將軍,本來是帶了幾萬精兵,想直殺北部,過關斬將。
劉雨錫也曾答應他的襄兵與謝錡軍隊會合。
一旦謝錡改編後的府軍、襄兵過了黃河,幾萬襄兵直殺都城邊的王母山,並在王母山南靜候凱旋後的府軍,端掉皇帝老窩輕而易舉。
謝錡大將軍被押往都城,作為逆臣賊子,等待他的是砍頭重罪
我的名字與謝錡大將軍是連在一起的,盡管在他發動攻城之前,我就進了京都,潛伏到了宮。
我在宮的行動受到控製。
作為家奴,我等待著重新發落。
這裏我要說說我的哥哥劉雨錫。
在江洲後人,有炒作出的數個本,說的是我哥哥與謝大將軍裏應外合,想滅掉皇上。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我的哥哥劉雨錫來自草根,他沒那麽大的雄心,去推翻一個王朝。
他也不可能為謝大將軍充當什麽馬前卒。
即使謝大將軍把我抵押進宮,哥哥也不完全被謝大將軍掌控。
當然,謝錡大將軍他也不可能用一個剛剛結識不久的草根英雄去做先鋒。
充其量是讓我哥去做他的替死鬼。
謝家的勢力大過天。
他的內線也讓人不可捉摸。
我的哥哥雨錫在知道謝錡大將軍被羈押的消息後,他的幾萬襄兵已開拔到了王母山裏。
為了保存實力,他們日夜兼程,隻求躲進綿延起伏的深山裏,掩護起來。
劉雨錫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與這麽一個窮到隻剩下耗子黃鼠狼的地方聯係著。
他也不知道妹妹愛蓮身在何方。
他的家,一個從上溏逃難到華山畿,本想安安分分種田為生的一家人,四散在各處,下落不明。
生逢亂世,人如草芥。
這一切難道不是上蒼的錯?
朝廷**,皇上不務正事,荒淫無度,整日歌舞升平。
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一年不如一年。
襄兵何處何從?
王母山又叫女媧山,高聳入雲,巍峨綿延,雄鎮在泱泱大地之上。
有女媧補天造人類的故事,故事的發端就是這裏。
這是一個誕生新生命,也許還是誕生新的天地的地方。
可是,天災,戰亂,酷寒,顆粒無收,饑民四下裏逃荒。
這裏的糧食望天收經常幾個月不下一場雨。
風吹黃梁,嗚嗚有聲,黃天厚土,民不聊生。
劉雨錫所帶的襄兵進了山後,屯紮下來,開山種田,打柴燒炭。
可是,說也怪,王母山盛產兩樣特產,一是槐樹,每到五月,漫山遍野潔白的槐樹,給青黃不接的農人裹腹。
山裏的棗樹成林,落了一地的大紅棗。
這是上天的恩惠與補償。
荒年餓不死藝人,百工所長全部發揮出來,一時,王母山煙火漸漸旺了起來。流離失所的土著又找了回來。
大丈夫在世上,應戴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
退守在王母山的劉雨錫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爬。
他不想困守在山裏,像個沒用的流寇。
壯誌未酬,哪裏甘心?
八尺之軀,混吃等死!
幾萬襄兵愛戴地稱他為劉統帥。可是這些兵不是萬裏迢迢,躲到山裏種白薯的。
劉統帥每日裏省:
我在哪裏?
我為什麽在這裏?
我是誰?
我是滅亡還是成王?
每一句都沒有明晰的答案。
可是,他的血槽已滿到四溢。
大丈夫,死,不過頭點地啊。
人生不可以做一隻烏龜,即使他能活到古稀。
謝錡大將軍反複刺激他的話,一日數遍縈繞在耳邊:大丈夫在世上,應戴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眼下這與耗子為伍,躲進山裏,肯定不是大丈夫行為。
他不能如此窩囊。
謝錡大將軍的頭顱已祭了熱土,幸運的話可能轉世了。
下一世他一定可以做君王。
不然委屈了前世。
老宰相謝實甫一生隱忍,到最後被朝奸人賜一塊毒饒餅,隻吃了半隻,抽搐頃刻就赴了黃泉。
這一切,讓已在宮為教習娘娘的愛蓮痛不欲生。
我後來總算安排了一份差使,給割據一隅的君主的弟弟做私教。
王子很依戀愛蓮。
愛蓮怕黑夜。
宮裏的黑夜,鬼魂到處飄,風聲鶴唳。
小王躲在我的懷裏,要聽講故事。
白天小王聽我講詩書策論。
晚上漫長的夜,愛蓮我講大自然的趣事,講那個叫謝錡的男人。
不過,謝錡在故事裏不叫謝錡,叫英雄。
那個英雄啊,身長九尺!
自己的男人,在故事裏長高了,高大才威武。
“小王子啊,你知道什麽是天嗎?”
“那麽,什麽是地,你知曉嗎?”
“哦,你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知道什麽是翻為雲,覆為雨。”
我搖頭。
除了那個腐朽的君王,就是這個五穀不分的小王。
這個國家,如何是好?
“這個“覆”字啊,就是反,這個“翻”啊,也是反。”
“反?”
“對,反!”
我那時是義無反顧的。
我不知道哥哥劉雨錫在哪裏?
朝廷對謝錡大將軍一點也沒有感情,50多歲的人,一直輾轉在戰場,他立誌高遠,功勳赫赫,可是,一直得不到提拔。
謝大將軍覺得委屈,那些無才無德無能力的人,在朝廷,拿著高薪,榮華富貴,卻得到重用。
叫他如何不反。
可是,剛剛有所行動,他,我的大將軍就被斬了。
我曾一度是恨的。
生當作人傑,死也要做鬼精魂。如果謝錡大將軍去了地獄,不堪其苦,那就托夢給愛蓮吧,愛蓮一定赴湯蹈火,實現其願,身敗名裂也不惜。
不惜!
故事說到這裏,再也不能繞,那個喜怒無常的帝,時稱零陵王,又叫做零王的,不過是個草包。
可是有一群老臣,愚昧地恪守,天子為大,江山不能變色,不管是誰坐在寶殿的金椅子裏,即使是個大白癡,也是前一任皇帝大大白癡的骨血,江山要永固。
可敬的老臣們。
其時,得勢的高太守,是眾宰相之首,作為新派勢力,他鏟除謝氏父子的狠勁,仿佛不扒謝氏的祖墳,不滅謝家滿門就不過癮。
可是,也有一些潛伏起來的舊臣,實在看不慣朝廷的氣息,但有所為不如不為,混吃等死,裝得比誰都死相。
謝宰相的時代已然過去。
皇帝的身體病入膏肓。
縱欲,醉生夢死。
你看他坐金鑾殿,你看他人人把他萬歲喊,可是,眼前那貨,不過是穢物一攤,濁臭不堪。
皇帝的接班人目測一下,有兩個。一個會點武,一個會鑽營。
我教習的小王子不在之列。
小王子是一個下賤女人生的,隻配了罪臣之妾侍照管。
宮裏的陽光,照在宮牆外的柳樹上,春風不度。
說到劉雨錫,我這個哥哥,故事的真實我也不知道了。
我在宮,起先是為了誘惑零陵王。
這用了一點時間。
因為,零王墮落已久。
他當上王沒幾年,把全部的心事全放在找女人這件事上。
有人說後宮千佳麗。
零王自己都說不清他有多少後宮佳麗。
他就是一個變態。
也許是屬蛇一類的動物吧,零王應該是蛇族,喜歡濕潤的洞。
喜歡陰暗、潮濕,所以,他蜷在後宮,與女人整日廝混。
掏空了自己的陽氣。
我來了,我沒有使命,但一個王,難道他沒有抱負,沒有使命嗎?我,北回歸線牟一個鄉間丫頭,都知道人要立誌,要有作為,要承擔得起托付。
再說,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如此荒淫無度。
我看不下去。
既然我得到了權,可以管理後宮的女人們,我就要拿出權威來。
禁止女人吃醋。
不許女人打扮。
教她們參加各種興趣小組。
在後院,辟出廣袤的土地來,讓她們下地種菜。
一個窮國家,女人怎麽可能隻知道淫樂,不知道勞動。
女人都不知廉恥,誰還能拯救?
對於皇上,禁欲是第一步。
零陵王起先不肯,罵我,把東西往我身上扔。
但有一點,他不趕走我。
興許,零王是清醒的。
知道我是來救他的。
他有一個墮落的靈魂。
他怎麽不知道外麵風聲鶴唳,個個都想要他的命?
我把女人從他身邊趕走,是第一步。
第二步,要他勤於政事。
宮有些用心險惡的臣子,覺得我一個罪臣之妾侍,有什麽權在後宮興風作浪。
天天吵著要趕走我。
想的真美。
在宮,誰像我這樣對零王照顧的滴水不漏。
為他做營養餐。
為他分解國事。
給他做參謀。
我還有一個特長,我懂軍事。
這幾年我跟著大將軍,所見,所聞,一一編成故事講給他聽。
零王哪裏聽過這麽多民間坊裏的傳聞,我像說書一樣,每天也不講完,留著第二天的念想。
零王果然覺得生活有趣得多。
身體裏的元氣在恢複。
說起來,一兩個月,我完全把宮的爛事埋葬掉了。
皇上臉上有了健康的顏色。
人也積極有為起來。
隻是,他的壽數也到了。
謝大將軍一路殺聲震天,往京都趕來了。
我說一件事,希望後人不要罵我。
為了救哥哥,我把謝大將軍謀逆的消息,透露給了朝大臣。
我救下了哥哥劉雨錫。
所以,當哥哥做為謝大將軍的急先鋒,闖進宮裏,是受了我暗的保護,不然他怎麽可能進得了宮。
早已被當做謝大將軍的黨羽抓起來砍頭。
後人的傳說裏,就是這麽說我哥哥的,說他被砍頭了,還說他的頭顱滾出去八尺遠。
還傳說哥哥雨錫轉世成為一隻鶴。
一隻鶴?
說我的哥哥是鶴精。
我也是無語。
不過,對於哥哥劉雨錫脫離謝大將軍的掌控,把兵帶進被深山包圍的王母山裏,後來如何的農耕生產繁衍後代,造就了晉後來的繁華,我真的說不清。
我竟然,是真的,我竟然沒有再見過我的哥哥。
直到我老年,都沒有再見過我的哥哥。
我一直在猜想,是不是因為這一幕,哥哥永遠不能原諒我。
我與皇上正纏綿於床榻,被襄兵抓個現形。
這是我設的計:
第一, 我還是在執行謝大將軍的計劃,逮住皇上。
第二, 為哥哥劉雨錫進宮,鋪好道路。
第, 在謝大將軍上斷頭台前,對我的倒戈沒有察覺。
當然,我保住了哥哥的性命,他進宮殺了皇上。謝大將軍直到死,真以為我是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對他好,輔佐他的人,做鬼也不會怪我。
我的哥哥劉雨錫帶著他的襄兵,輾轉到了大別山,蔭蔽起來。
而我,則從零王的床榻上狼狽的下來,後來,又做回自己的本行,一個無足輕重的樂官。
哥哥一身正氣,他可能也聽信了民間的傳說,說我如何的浪,沒有羞恥心,與零王亂搞。
我的名聲在當朝很臭。
不過,江洲人太愛惜我的名聲了,傳說總說我如何貌美,有才,還是一個愛國的女子。
嗬嗬,我已經氣若遊絲。
我說完這些,是希望後人在說到我的故事時,不要一錯再錯下去。
愛情,從來都是子虛烏有。
謝大將軍對我是利用,我對謝大將軍何嚐不是欺騙。
既然謝大將軍給不了我榮華富貴,難不成,我真要去幫他推翻一個朝代。
我可沒那麽大的野心。
我與零王的一段,最汙的一段,其實也是因為,宮,在狹小的天地裏,漫長的寂寞空虛,讓人淪為一個神誌不清的動物。
我當然沒有懷了什麽孩子。
居然後人在給我寫傳記時,說我與零王有了孩子。
零王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讓女人懷上寶寶,早就廢了。
也有人說,我愛蓮為什麽與謝大將也沒有懷上子嗣,我也同問。
也許是因為我是蝶族,原來與人類就不是一個種類,何來懷上寶寶。
唉。
我真的說不動哪怕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