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危機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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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不是秘密,是一個鐵的事實。
我的哥哥劉雨錫,後來投胎到了長江以南的一個兵家必爭之地,京畿之畔。
在他投胎後的數年後,京口出了一個開國皇帝。
對,你會說,他是南宋第一帝劉裕,他是一個軍事家,了不起的英雄,怎麽可能是你的哥哥劉雨錫?
天不可泄露。
活在現世的人,怎麽能夠看穿前塵往事。
人類越來越近視,還不如我們蝶族的人有見識。
他們就像井底之蛙。
好吧說說我的哥哥起兵打仗的事。
他天生就是一個統帥。
那年的秋天,泗水河暴發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
泗州的老百姓被洪水趕到了水的上遊淮水之北。
可還沒等流離的百姓安紮下來,淮水上遊的洪水源源不斷地衝下來。
劉雨錫帶領的襄兵也被圍困在低窪的泗州城。
我的哥哥劉統帥帶著兵們填草包充塞到堤壩上,天夜奮戰在洪水旋渦之。
可是,為保淮水上遊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當了炮灰,已壘起的堤壩扒掉,湍急萬分的水流直瀉而來,瞬間泗州城一片澤國。
劉雨錫帶著幾萬兵馬突圍到上遊,有軍謀士鼓動,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天時,沒有。地利,沒有,但兵們團結。
襄兵席卷小朝廷,剛剛從榻坐到龍椅的皇上伸一揮,從前謝大將軍帶出來的部分府兵,高大守為忠於朝廷,在宮右宰相的直接調度下,訓練出來的衛軍,浩浩蕩蕩,迎戰匆忙上陣的襄兵。
劉雨錫的兵饑寒交迫,疲憊不堪,雖然堅持了六個時辰,從上午戰到黃昏,但到最後潰敗兵亡。
詭計多端的高太守親自督陣,狂喊幾聲:“抓活的,活捉了劉雨錫本人的,加官進爵。”
兵強馬壯的衛軍勢如破竹,劉雨錫把鎢鋼刀刺進一個衛軍的胸膛,咬緊牙關,抽出刀刃,想給自己來最後的一刀,四周轉圍攻上來的衛軍,奪下了劉統帥的武器。
戰場一片狼藉,洪水在不遠的地方奔流。
夕陽如血,晚風嗚咽。
轉戰幾年,打過無數勝仗的劉雨錫,在大雨傾盆,秋風蕭殺,完全潰敗。
出師未捷。
泗州城被洪水淹沒,淮水成為懸天河,扒開的口子,像一張血盆大口,把這個古城吞沒。
從此,沒有泗州城,沒有劉雨錫。
繼謝錡大將軍之後,襄兵統帥劉雨錫未竟之業再無人承接。
劉雨錫被押往天牢。
這時候,一直隱蔽身份的梅儀,在我哥劉雨錫被活捉的當晚,趁著呼嘯的秋夜長風,把話帶給了我。
我那時叫秋妃。
這個秋天,注定終結一些人,一些事。
搖身一變,我成為秋妃。
可是,很快右宰相搞清楚了,我是逆犯劉雨錫的胞妹。
焉知不是裏外串通。
焉知不是早有預謀。
我又一次無路可走。
走投無路。
那個我教習了多時的蘆陵王,從諸侯王的角色,一變而為一國之君。
我仿佛看到了轉。
梅儀逃之夭夭,她活在人間,不願呆在宮裏。
謀反大罪,誰還能存僥幸藏匿宮。
清除宮劉氏襄兵餘孽,朝廷上下聲討聲不斷。
到了這時,我反而聽天由命,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生又何戀,死又何懼?
在愛蓮的*下,漸漸成為一名賢能的王,他會不會趕盡殺絕?
會不會要取她的人頭?
蘆陵王說“嗬嗬,終究不過是一介女流。”
左右大臣哪個都不肯饒,紛紛上奏,言辭尖銳。
“皇上,賤女劉愛蓮是謀逆大罪,不能不死!”
“皇上,罪人秋妃早先勾結賊子謝錡,後潛伏宮,造反之心不死,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皇上假寐,眾位宮要員以為皇上身體有恙,安靜了許多。
重新睜開眼睛的皇上,不緊不慢的說:“禮部派個人,妥善安排秋妃,終身受限,不得離開宮裏半步。”
“這?”
“這?皇上,這未免太於仁慈。此等犯上作亂的家屬,不除不行啊?”
“皇上,不妥!”
在一片反對聲,皇上從龍椅上立起來,聲音沉穩威嚴:“散去吧。”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退朝。
秋妃,瞬間色衰,一夜之間,從一個貌美女子淪為一介老婦。
唉,這裏又說到哪一年了。
我總是不記得是哪一年的事。
哥哥劉雨錫在北方休整,一歇好些年。
我也從秋妃,過渡到王的教習娘娘。
在蘆零王成長,坐在龍椅上,能夠主理朝政後,我的地位日漸鞏固。
可是,誰能想到哥哥劉雨錫為什麽又要起兵。
他是認為皇上過於昏庸了嗎?
他明明與謝錡大將軍不一樣,他沒有當王的心啊,可是,這一切為什麽?
是為了天下的老百姓嗎?
可是,任憑他怎麽勇猛,他帶出的兵如何能戰,這不又失敗了嗎?
我再一次被架在刀俎之上。
風聲鶴唳。
人生再有多麽不甘,也是惘然。
這一次,我的哥哥沒能逃得脫,在第二天,午門關斬。
沒有人去收屍。
任那烏鴉啄了肉身去。
任那下了四十九的汪洋之水包圍腐爛去。
好一個汴水流哇泗水流。
流不盡這悲情冤屈。
這一次,我也再沒有會留下宮。
哥哥劉雨錫做了我的掘墓人。
我在宮的一切計劃全部落空。
我的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結束了。
裴相大和尚在賺了一大把名氣,名譽滿天時,信心爆棚,一心想西遊至印度取經。
已經有和尚到了國外。
有更多的和尚跋涉在去西天取經的路上。
裴相那晚來到北疆哈密。一水橫陳,白浪滔滔。此岸望不到彼岸。
雖然是秋季,雪已下得鋪天蓋地。
芒鞋已爛。
填不飽肚子。
大和尚念著《心經》,希望有奇跡發生。
可是大水凝滯,在結冰與未結冰之間。
找不到過河的工具。
《心經》救不了他。
回頭。
除了回頭,還有一條道,那就是:死。
誦念《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裴大和尚念到天色微明,突然他的頭腦升起一幅畫麵,百鳥啁啾,春和景明,花好月圓。
嗬嗬,對於一個和尚來說,花好月圓是個什麽鬼?
是個什麽鬼?
和尚拍拍腦袋。《心經》啊,念到九九八十一遍,答案自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得回到初始。
回到旻元寺。
隻有旻元寺才會有百鳥啁啾的美好景象。
《心經》讓他通透開朗。回到旻元寺,那裏一定有人需要他。
事不遲疑。
快,從西北邊陲到江南腹地。
快,要快。
秋天就是這樣消失了。
北國蕭殺的罡風,越來越柔軟,越來越生盎然。
江水如藍。
隻有山的杜鵑鳥在一聲聲地叫,叫到人的心揪在一起。
杜鵑啊,你是有冤屈的吧,你是有長情的吧?
在等人,還是在悼念?
昔日的秋妃滿頭飄起了白發。
歲月催人老。
酈音,愛蓮、秋妃……
就這麽老了。
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