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拋枝葉,王陵山門尋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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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好!慕北陵委實被這兩隻驚得不輕,有道是覆水難收,似這等給一巴掌又丟個雞腿的人,他著實不願與之為伍,輕笑兩聲道:“將軍此話怎講,我與將軍無仇無怨,何來修好之說,再說您是大將軍,屬下不過郎將而已,屬下又如何敢對將軍說不是。”
鄔裏道:“聽慕郎將的意思,是不願與老夫修好咯?”
慕北陵笑而不語。
鄔重開口道:“慕郎將萬莫多想,如你所說,我叔侄二人本就與郎將無仇無怨,隻不過陣營不同,身不由己罷了。”
慕北陵側臉看他道:“陣營不同?西夜朝乃大王天下,若論陣營,便隻有武家一個陣營,鄔重將軍之言似有偏頗啊。”
鄔重冷笑道:“慕郎將是聰明人,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應該不用多費口舌。”
慕北陵點頭道“鄔將軍有話直講,屬下洗耳恭聽。”
鄔重看鄔裏一眼,鄔裏沉眼點頭,鄔重旋即說道:“方才我們接到帝師大醫官的飛鴿傳書,都大人信中特意提到郎將,說郎將天縱英才,不應該屈居庸人之下,若郎將願意改門換庭,投奔都大人門下,都大人定會為郎將在大王麵前美言,以解郎將眼前之危。”
慕北陵心頭冷笑,想到:“終於說到重點了,不就是那都仲景想拉我做他門客嗎?想得美,老子兩次差點死在他手裏,現在又蠱惑大王欲至老子於死地,若與之為伍,豈不成了助紂為虐。”
他起身抱拳,遙對西方躬身拜下,而後直麵鄔重鄔裏,說道:“大醫官美意,北陵惶恐,北陵何德何能讓大醫官如此惦念,隻不過家父少小便教導屬下要效忠王權,屬下想,即是效忠大王,便難以抽身入他人門客,屬下謝大醫官抬愛,也謝大將軍,將軍垂憐。”一席話,意味明確。
鄔裏虎眉凝蹙,說道:“這就是慕郎將的意思了?”
慕北陵不言,額首輕點。
鄔裏薄怒斥道:“慕北陵,休得給臉不要臉,都大人惜才,才對你一而再再而三忍讓,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鄔重看他眼神中也冷芒乍現。
慕北陵被罵,不怒反笑,說道:“我之性命時下尚不為我,又何談臉麵。”笑罷抱拳道:“屬下還有事,就不打擾二位將軍了,告辭。”轉身出門,頭也不回。
鄔裏抬手砸在桌上,茶水四濺,桌麵裂出一道寸長口子,他咬牙切齒怒道:“什麽東西,還正他娘的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重兒,你去安排下,老子要他今晚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鄔重阻道:“叔叔不可。”又道:“此人氣數已盡,叔叔何必又親自做那操刀手,都大人信中不是明確告訴我們,現在祝烽火和孫雲浪都有意幫那小子,我們切莫要落人把柄,再說大王既有詔令限他十日內捉拿齊國公,茫茫人海,齊國公又在夏涼,豈是容易捉住的,我們暫且隔岸觀火,待時日一到,便治其欺君之罪,到時下入大牢,他豈不是任我們宰割。”
鄔裏憤懣,不過也知鄔重所說有理,遂而再砸桌麵,呢喃吼道:“老夫便再忍他十日。”
慕北陵從令尹府出來後,便問鄭遜借了匹馬,出城門北行,直去武家王陵。
馬兒四蹄飛踏,行約兩炷香功夫,遠遠可見那衝天門闕,他勒住韁繩,下馬來,將馬栓在就近一顆樹幹上,徒步走向門闕。
離門闕尚有半裏,忽覺重壓從天而降,似山嶽壓身,喘不得,行不得。前方山口處冷聲傳來:“王陵重地,閑人速速離去。”
慕北陵被壓的寸步難行,聞此聲,當即頂著威嚴單膝跪地,叩拜道:“臣,西夜,扶蘇火營,驃騎左郎將慕北陵,叩請先王天恩。”此言出,壓力頓消,他伏地大口緩氣,驚覺後背胸口處內衣已被汗水沁濕。
定下心神,起身在朝前邁步,剛跨一步,隻聽腳尖地上“咻”的一聲響,箭矢插地,尾翎搖晃,那冷聲再起:“郎將敬意,先王已知,請郎將速速離去,莫要再犯天威。”
慕北陵收腳立定,不敢再走,他確信若莽撞向前,自己絕對會被射成一隻“箭豬”,隨即深吸口氣,對山口深深拜下,道:“臣,慕北陵,拜見前輩,今日前來,實屬無奈,還請前輩露麵一敘。”悄悄抬頭,見無人回應,他撞著膽子再邁一步,腳還未落地,便聽破空聲響,大驚,欲收腳時,隻覺腳尖處傳來鑽心疼痛,定眼看去,一根拇指粗的箭矢穿腳而過,斜插地麵,鮮血潺潺留下。
他吃疼,“噗通”坐地,小心翼翼將箭拔出腳背,隨後忙聚起生力治療腳傷,綠芒熒光嗡嗡閃過,片刻後,疼痛方止。於此時,山口處忽傳來聲輕咦。
他複而跪地,張口大喊:“前輩,當今西夜佞臣當道,大王年幼,恐被迷惑,北陵無法,隻得到此打擾先王天威,還請前輩現身一見,解西夜之危。”
停頓些許,見任無人回應,想起那枚玉環,趕忙拿出托於手心,再喊道:“前輩明鑒,是有此玉環之主人讓北陵唐突來此,求前輩一見。”言罷托環叩首。
暮然間,忽覺空氣中一股大力吸來,驚懼之間,玉環已脫手而起,抬頭視之,玉環正飛速向山口飛去。他大驚,隔空取物,此技斷非尋常修武者隨意可做到。心中篤定有高人在此,不敢造次,再度叩首下去。
等待良久,但覺麵前清風拂過,抬眼視前,一老者正立於身前五丈,白衣白袍,雪須垂腹,看其麵容,骨瘦嶙峋幾近古稀,而袍子胸口處以金絲鐫刻一“夜”字尤為紮眼。
慕北陵見字暗驚,素問西夜初代大王曾設立夜部,夜部中人皆實力強大的修武者,常年隱匿暗處,保元祖王安全,後來元祖王駕崩,夜部隨之消失,沒想到今日竟會在王陵再見此傳奇部門。
老者把玩玉環,似電目光透射而來,慕北陵被那視線籠罩,如墜冰窖,頓感身無寸縷,仿佛五髒都被老人看得通透。
又過良久,老人忽開口道:“這玉環的主人呢?”嗓音滄桑,包含風霜侵蝕。
慕北陵叩道:“回前輩,皇甫先生時下正在扶蘇,北陵來徽城之前,先生曾以此物贈與在下,告知若遇險難,可來此處求救。”
那老人捋須笑道:“這小家夥,行事還是那麽出人意表。”言罷轉身我往山口去,丟下句話:“跟我來吧。”慕北陵連忙起身跟上。
入山口,兩側山勢陡峭,如劍般直插大地,山壁光滑如幕,見不到一點缺口,山徑一直綿延向裏,看不見盡頭。
行幾息,風勢忽起,颶風順著山口呼嘯而過,卷席起碎石。風過時,碎石從天而降,便似下起石子雨般,“哐哐啷啷”砸的人生疼。
慕北陵左閃右躲不得,被砸的眼冒金星,卻看那老者,閑庭信步,石子散落身周,卻無一子落身。他暗讚老人修高深。
再行百步,右側有一山洞,老人晃身進去,慕北陵緊隨其後。進洞中,隻見此洞不小,約莫半個校場之巨,洞內空曠,八根巨石柱撐起洞頂,盡頭置有石床,洞中央安有石桌石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洞壁上,橫七豎八刻有無數線條,走近細看,似曾相似,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老人曲身坐於石椅,朝他揮手,慕北陵趕忙上去,近前一看,桌上擺有棋盤,棋盤上黑白雙子林立分站,似乎是一局殘局。
慕北陵坐下,老人把玩玉環,雪須微動,說道:“即是他派你來的,便和老翁我下完此盤棋吧。”
慕北陵大驚,忙擺手道:“前輩有所不知,北陵素來不會下棋。”
老人白眉微挑,疑道:“不會下棋?那小鬼頭還把玉環交與你,豈非戲耍老夫不成。”
見其薄怒,慕北陵趕忙解釋道:“前輩息怒,北陵確實不精棋藝,皇甫先生於我講時,也並未提及下棋一說啊。”
老人冷道:“既然如此,你便速速離去,莫要打擾老夫雅興。”
慕北陵傻眼,心道:“怎麽兩句話沒說就要趕我走呢?”眼角餘光忽瞟到洞壁線條,再視棋盤,心尖猛顫,暗道:“牆上刻的莫非是棋局不成?”
老人見其半晌不動,催促道:“若不下棋,就快點滾蛋,想要談事,先陪老夫下完這盤殘局才行。”
慕北陵無法,咬唇點頭道:“那,北陵便陪前輩下上一盤。”老人這才微微點頭,又道:“這棋該我先走。”言罷右掌輕拍桌麵,棋盒嗡動,一字飛將而出,直落盤上。
慕北陵驚歎其手法,輪到自己下,隻能硬著頭皮執起黑子,見盤上有許多交叉點,隨意選擇一處落子。
老人見狀,怪叫一聲,斥道:“豎子愚笨,你落此子,豈非自絕氣數?老夫有言在先,你若輸了此盤,便也要立刻滾蛋。”
慕北陵嘴角抽搐,卻是不敢多言,生怕再惹惱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