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殘兵回關,大敗陰影籠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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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勝飛將來報,孫雲浪祝烽火在關外兩百裏與大軍匯合,正且戰且退引兵回關,敵將赫連闊親帥十萬大軍追擊。
慕北陵聞訊咂舌,問道:“十萬漠北大軍?赫連闊哪來如此多的人馬?”
趙勝回道:“此戰赫連闊集合碧水,連雲,苦埃三城將士。”
慕北陵暗想:“扶蘇關集四營將士,再加上關中守軍不過五萬,碧水一戰死傷萬人,至多不過四萬人馬,赫連闊竟帥十萬大軍追擊,其士氣鼎盛,莫不是想將關軍全殲?”想到張遼闊已經將自己的意思傳給赫連闊,眼下形勢似乎並未朝自己想象的方向發展。
孫玉英過來告知關牆防禦機製已經全部開啟,隻等大軍回關,便可據守關內,又說如今扶蘇關防禦遠超幾月前數倍,隻要指揮得當,可據漠北十萬大軍。慕北陵於此放下心來。
至次日正午,遠見馬隊疾馳而來,當先一馬上豎明黃帥旗,聚目眺去,孫雲浪祝烽火赫然在列,隊伍沿山道綿延數裏,速度極快。慕北陵當即下令打開關門,迎軍回關。
約莫半個時辰後,大軍具入關中,再過幾時,山道上馬蹄飛聲再起,踏起塵埃遮天蔽日,漠北將士著皮甲弓箭彎刀追近關前八裏,駐馬不前,也不見他們叫關,於八裏外依山勢紮營。
關樓議事廳內,四營剩下的將領皆被孫雲來,個個垂頭喪氣,滿麵疲倦。秦郭旗,卓四海,元陽與祝烽火坐於上首位,三人麵色極為難看,元陽因為勝負重傷,身上還纏著厚厚繃帶,慕北陵站在他身後以生力替其治療。
孫雲浪沉眼掃視眾將,被其視線掠過之人齊齊低頭,孫雲浪道:“各營報上傷亡人數。”
祝烽火隨即看向嶽威。
嶽威哭喪著臉,顫巍巍站起身來,抱拳躬身道:“回大將軍,火營此戰,戰死一千七百三十二人,重傷兩千八百一十三人,輕傷一千三百六十人,鐵臂縱隊傷亡最重,全隊兩千餘人,現在隻剩下五百人。”
其聲落,祝烽火翻起一掌錘在桌上,怒視在場火營將領,諸將紛紛低頭,不敢對視。
元陽歎了口氣,朝廳下一人道:“李猛,我們的營的傷亡如何?”
李猛司職中將軍,乃山營蠻熊縱隊的縱隊長,其人高逾九尺,生的五大三粗,銅鈴眼,飛字眉,絡腮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勢。
李猛出列,抱拳回道:“回將軍,雲浪大將軍,我營戰死九百三十二人,重傷兩千千五百人,輕傷一千一百九十人。”
元陽仰頭長籲,老目淚眼汪汪,閉眼不語。孫雲浪瞥他一眼,視線遂又落在卓四海身上。
卓四海頷首告道:“回大將軍,風營戰死四百餘人,輕重傷共有兩千兩百餘人。”
孫雲浪點點頭,眼神稍有緩和。
秦郭旗接口說道:“我林營死傷頗少,隻戰死一百二十多人,傷者大多已經就地治療。”
此一戰,風營林營傷亡尚在控製之內,火營山營的傷亡人數著實太大。
嶽威摩拳怒道:“火營善攻,哪知他鄔重竟讓全營將士打陣地戰,排在四營之前做盾牌兵用,簡直莽夫愚將。”
那李猛也忿忿不平:“我山營善防,鄔裏元帥竟然讓我們去攻城,一大半的兄弟都是死在碧水關牆下。”說起死去的兄弟,眼中止不住的水汽。
卓四海,秦郭旗同時沉默,臉上卻各自陰晴不定,顯然也是對鄔重鄔裏的排兵布陣極為不滿。
一言出,諸將皆起埋怨怒聲。孫雲浪壓手製止大家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鄔重鄔裏何在?”
元陽剛抓起茶碗,聽提及鄔重鄔裏,怒執茶碗於地,“哐啷”一聲,瓷屑四濺。他罵道:“我王愚昧,遣兩逃將林領我關中兒郎,大戰之時竟敢臨陣脫逃,置五萬將士性命於不顧,此等昏將何以立朝,何以安我扶蘇百姓。”怒氣橫生,登時牽動傷口疼得倒吸涼氣,慕北陵趕忙度過一道生力,勸他莫要再動怒。
孫雲浪道:“鄔裏鄔重之事老夫自會上奏朝廷,眼下扶蘇關危勢未解,赫連闊率十萬大軍逼至關前,敵軍士氣正盛,老夫希望你們能勒令將士,打起精神保家衛國,拒敵千裏。”
中間沉默不語。四萬對上十萬,縱然有扶蘇關天險,也將是一場鏖戰。關軍適才吃了場敗仗,士氣大跌,此時再強行出戰,恐敗上加敗。
孫雲浪見諸將不語臉色變換,自然知其所想,遂喝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區區一次失利爾等就成這副模樣,何以得我西夜雄兵之名,眼下敵軍就在眼前,老夫問你們,可有一戰之膽色。”
逐漸相互交視,半晌後任然不語。
孫雲浪臉色難看之極,於將者且這番態度,更何況兵乎?抬拳落在桌上,怒發衝冠。
慕北陵悄悄掃視諸將,心想:“他們不是被打怕了,而是缺少一個主心骨,能夠激發他們鬥誌之人。”
元陽虎目怒瞪山營眾將,幡然喝道:“幹什麽?啞巴啦?大將軍問你們話呢?一個個都他娘的成孬種了?”
卓四海,秦郭旗依然不語。
孫雲浪再視眾將,他也知症結所在,一紙王令傷了眾將之心,他們缺少的不是對敵勇氣,而是心底深處那種濃濃不甘。
他同樣清楚這是他自己無法給予將士們的,縱然大王下令讓他重掌帥印,亦不可很快消除將士們心中陰霾。可惜時不我待,漠北大軍壓境,沒有更多的時間。
孫雲浪,祝烽火,元陽,秦郭旗,卓四海此際都在苦思激勵士氣之策。忽見孫玉英踏步進來,撩袍單膝穀地,執掌道:“稟將軍,漠北一將在關外求見。”
眾將皆怔,不知那漠北將領是何來意。
孫雲浪沉吟片刻,命道:“開關門,讓他進來。”
孫玉英得令,返去,不一會領一皮鎧將士入廳,此人身型粗壯,腰身幾有水桶般粗細,粗山眉,豹頭,雙耳奇大,耳垂落於肩上,腰插兩柄寒鐵血符。進來時環環視廳中眾將,昂首挺腰,沒有絲毫懼色。
眾將見之,齜眼欲裂,手按兵刃,恨不得生食其骨。
孫雲浪見其不拜,氣勢上卻不願落下,喝道:“來者何人,見到本將何敢不拜?”
那將領道:“我乃赫連元帥座下,七上將之一,蠻晃,爾非吾主,何須禮待。”
山營中將軍嫪愧罵道:“呔,匹夫大膽,見到我西夜雲浪大將軍竟敢無禮。”
那蠻晃一聽座上人竟是孫雲浪,微有驚異,漠北西夜雖為兩朝,但西夜孫雲浪之名早已遍及東州,謂之為將者之典範。蠻晃遂而抱拳拜下,道:“原來是雲浪大將軍,在下施禮,即是西夜第一大將軍,自然受的在下拜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孫雲浪見其盡到禮數,便也不再多說,問道:“你我兩軍對峙關前,此時前來所謂何意?”
蠻晃不言,視線再度掃過廳中諸將,最後落在慕北陵身上,問道:“你可就是慕北陵,慕統領?”上次一戰後,慕北陵之名也雷貫漠北西夜,那時他便是統領,蠻晃便繼續已統領相稱。
一言下,所有人目光瞬間轉至慕北陵身上,不大一會聽有將領竊竊私語道:“對啊,慕北陵不是還在這麽?上次他以區區千人就敗退漠北三萬大軍,此次咱們可有四萬人啊。”“倘若碧水關一戰是他指揮,咱們何故死傷如此多的兄弟。”
其聲雖輕,卻清晰落入諸將耳中,隨即暗讚聲四起,附和聲也隨之傳開。
孫雲浪,祝烽火眼中陡然一亮,二人相視片刻,笑意微啟,明了對方之意。
慕北陵道:“正是在下,不過在下已非統領,隻是小小士卒而已。”
蠻晃道:“哦?你怎麽又降成士卒了?”想了想,忽然笑起,道:“你們西夜的人當真有意思,竟然舍得用如此人才做士卒,在下真是開了眼了。”
孫雲浪幾人被如此指桑罵槐的諷刺,老臉皆是一紅。
慕北陵道:“將軍有何事,但講無妨。”
蠻晃道:“我漠北十萬兒郎駐紮在你們扶蘇關外,想必諸位都清楚,若我們此時攻城,扶蘇關必破。”
孫雲浪,祝烽火擒起眼皮。元陽,秦郭旗,卓四海齊齊冷哼,倒是廳中諸將不發一言。
慕北陵上前一步,笑道:“蠻將軍所言不錯,我軍剛吃敗仗,士氣確實不高,但將軍也應知道,扶蘇關天縱之險,貴軍若執意攻關,勢必引起我軍反彈,到時魚死網破,縱然你們能拿下這雄關,也隻會剩下殘兵。”
又道:“將軍隻知關中守軍數萬,卻不知尚城八萬大軍已在趕來途中,到時恐怕貴軍屁股還沒坐熱,就會等來氣勢如虹的城中大軍,權衡利弊,還請將軍報以赫連將軍,好生斟酌。”
蠻晃聽聞尚城的援兵正在趕來,目光沉凝。
慕北陵笑而視之,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戰法詭計,遍布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