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母子反目,西鸞殿嘩然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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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君不假思索道:一早已經啟程,關內留守四千餘人,加預備軍剛好不過五千,傍晚前應該會到。

    慕北陵點頭,朝旁邊梨花木椅指了指,示意他坐下說。

    這盤棋走到現在局麵才算打開,武天秀的一紙王令讓他徹底失去武越的虛與委蛇,對於諱莫如深的武越來說,攜眷回朝無異自毀前程,又都仲景在的地方,他武越絕對不會有好日過,哪怕武天秀心還存有那絲可笑的血脈相存,武越隻要踏進朝城,這輩子也是困籠的金絲雀。

    尚城的魏易死了,不出意外應該是楚商羽幹的,也是孫玉弓昨日特別提醒過的那支神秘部隊。公令張垚,車令何如璋,還有刺史申密,這些人都是都仲景的嫡係,武越想要全麵控製尚城,他們必須死。

    壁赤的秦揚,臨水的田錦飛,勉強稱得虎將,但真要起城府,和武越相差太遠,算論用兵之術,慕北陵相信十個他們也抵不皇甫方士一人。

    西夜北麵南元大軍壓境,朝廷增兵北疆,扶蘇尚城異動,實已兩麵受敵,現在唯獨隻需東南麵的夏涼再動,西夜會遭受三麵夾擊,如此,步步蠶食,百年國基將會毀於一旦。

    慕北陵暗想:夏涼不久前才遭徽城襄硯的部隊入侵,連破三城,損失慘重,以戚樂戚年輕氣盛,平睚眥必報的心胸,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能找機會挑起東南麵的戰火,西夜必遭沉重打擊。

    轉念又想:南元出兵有實,世子鄭簡喪於西夜,自己一方也因武越揭竿而起而不會被天下人唾棄,倒是夏涼,貿然出兵的話一來無憑無據,二來戚家一旦入國,無疑是引狼入室,襄硯富庶,後麵想要再從他們手要回來難加難,此事還是暫議為好。

    這些東西牽扯甚廣,稍有不慎恐怕會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念及於此,慕北陵開口說道:扶蘇城大勢基本已定,縉候既然肯除掉魏易等人,說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控製住尚城,壁赤和臨水的大軍今日應該會經過尚城,你務必密切注意尚城的動靜,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來告訴我。

    任君抱拳應下,起身退出大殿。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的朝城西鸞殿。

    龍顏大怒的武天秀摔碎龍案可以摔掉的一切東西,兩側婢女戰戰兢兢噤若寒蟬,臉色嚇成慘白色,堂下眾臣莫不敢言,垂首貼胸,生怕怒火牽至自己身。

    尚城魏易等人突然離世,好平地春雷炸響整個朝堂,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那個和大王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羽翼豐滿的他不甘再居於人下,蓄謀已久的暴風雨即將在西夜蔓延,其勢不亞於當年的寧宇之禍,甚至要超出百倍千倍。

    武天秀拍案而起,紋著九龍逐日的金冕震得不斷搖晃,喝道:都給孤抬起頭來。皓白的臉龐扭曲作一團,顯然已經到達爆發臨界點。

    眾人不敢動作。

    武天秀再喝:平時一個個口若懸河,到了讓你們說的時候都啞巴啦啊孤養你們千日,到現在竟然無人可用,都是一群廢物。

    都仲景頂著發麻的頭皮,步出班列,執簡朝拜下。

    武天秀強壓怒氣,揮起袖袍重新坐下,道:老師有何話說

    都仲景拜道:回大王,縉候謀逆之心昭然若揭,魏易,張垚,何如璋,申密之死定是受其指使,老臣耳聞慕北陵曾困尚城八萬大軍,這些人後來都被縉候領走,叛國之罪具已坐實,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解尚城之危,扶蘇慕北陵名不正言不順,不得人心,縉候坐擁尚城數年,又是先王庶子,他若揭竿而起,後果不堪設想。

    武天秀點頭,雙手伏在龍案閃,甚至前傾,問道:如何能解尚城之危。

    都仲景道:秦揚和田錦飛率領的大軍今日會路過尚城,大王可下軍昭,命二人經過尚城後,殺個回馬槍,直取尚城,縉候毫無防備之下必敗。

    武天秀想也沒想,喚來閹奴:速傳孤命,命令秦揚田錦飛改道尚城,一舉解救尚城之危。

    閹奴維諾應聲,小跑著出去傳昭。

    此時,忽聞殿外有公鴨嗓聲傳來:太後駕到。

    武天秀聞聲猛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都仲景退卻兩步,重回班列。

    很快,太後婧氏著牡丹國色綾羅玉絲袍緩步入內,頭頂八鳳祥雲鳳冠,麵色紅暈,似刀子般的狹長丹鳳眼目不斜視,不怒自威。

    武天秀步出龍案,提袍走下玉階,躬身敬道: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臣亦跪地施以萬福之禮。

    婧氏揮了揮綾羅水袖,寬大的袖口鼓起絲絲冷風:大王無需多禮,哀家今日過來隻是想聽聽關於尚城之事,聽人說魏易死了張垚他們也死了知道是誰做的麽

    武天秀側身讓開玉階,婧氏不怒不喜登玉階,龍椅左側半丈置有鳳椅,婧氏甩袍轉身坐下。

    武天秀緊跟前,正襟危坐在龍椅,道:母後鳳體欠安,還是莫要聽信下人嚼舌根子,這等小事兒臣處理便是。

    婧氏眼皮微抬,狹長鳳目寒光四射,盯武天秀幾眼,武天秀被那冰冷目色籠罩,登時不敢再言。

    婧氏轉而掃過堂下眾臣,目光落在兵部尚書夏亭身,冷聲道:夏大人,你是兵部尚書,朝大小兵事都由你掌管,你來與哀家說說,尚城之事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夏亭冷汗直流,低著頭顫巍巍站出班列。他還沒開口,武天秀暗地裏厲罵一句,插口說道:母後,尚城之事已經

    閉嘴。話還未完便被婧氏厲聲喝止,夏大人,哀家在問你,你倒是說話啊。

    夏亭噗通跪地,汗水潺潺流下,蒙住雙眼,扯著哭腔回道:回,回太後,大王已經下令秦揚和田錦飛二位將軍去解尚城之危,奴才,奴才以為,如此甚好。

    婧氏冷笑,身子微微壓下,一動不動盯著夏亭,道:此事甚好僅憑秦揚田錦飛之流想解尚城之危他武越背後還有扶蘇的慕北陵,這麽做豈非是把肉送到別人嘴邊

    夏亭驚哭出聲,連連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婧氏罵了聲廢物。

    武天秀麵沉若水,白唇緊閉,隻怒不言。

    婧氏轉麵道:大王,哀家有一請求,還望大王恩準。

    武天秀道:母後有何請求,但說無妨。

    婧氏道:西夜自元祖先王立朝以來,大小官員的任用皆為賢而用,似夏亭這般無德無能之人,何以能立於我西夜朝堂之,哀家懇請大王罷免其官職,發配邊疆。

    武天秀為難道:這

    夏亭已然麵如死灰,癱在地兩眼無神,卻是不敢反駁一言。

    都仲景二度不出班列,執簡施以萬福,說道:大王,太後,夏大人在朝十數年,可謂勞苦功高,老臣以為如此草率剝去夏大人的官職,恐有不利。

    婧氏收回視線,鼻尖重呼口氣,道:大醫官以為有何不利

    都仲景默不敢言,隻是緊繃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武天秀勸道:母後,老師所言極是,夏亭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隨意剝去他的官職,西夜大小官員會如何看孤,孤以後又如何再統領朝臣。

    婧氏嗓音若劍,直刺人心:大王以為這樣能統領群臣,統領西夜好,此事暫時作罷,哀家還有一事,隻是想通知大王罷了。她說的是通知二字,而非請求,其言已明。

    武天秀強忍心薄憤,道:母後請講。

    婧氏道:我已命人帶厚禮去兵部大牢,釋放孫雲浪和祝烽火,希望大王從現在開始不要再為難他二人,並且委以重用。

    什麽母後你武天秀大驚失色,再也按捺不住火氣,拍案而起,厲聲道:此時絕對不可能,兒臣已經告訴過母後,孫雲浪和祝烽火犯作亂,兒臣不殺他們已經是開恩,如何還能再用。

    此時群臣臉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隸屬都仲景麾下的大臣個個瞪大眼球,呆若木雞。而那些保持立,亦或是於孫雲浪祝烽火私交甚好的大臣,則不自覺露出喜色。

    都仲景目色轉厲,他很清楚一旦孫雲浪被釋放出來意味著什麽,好不容易才想盡千方百計將這座大山扳倒,絕對不能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都仲景隨即進言道:太後,先王曾有明規定,後宮不得幹政,太後主持後宮已是勞累,如今強定朝大事,豈非越俎代庖,視先王遺令於不顧

    太宰楊公博,兵部侍郎陳進,軍機處刺史鍾亮,皆點頭附和,是啊,太後此意實在沒將大王放在眼裏。唉,先王的遺令怎能容人肆意踐踏。

    婧氏齜眼欲裂,張口喝道:大膽,誰給你的權利敢在哀家麵前如此放肆。

    都仲景撩袍跪地,正義凜然說道:太後息怒,老臣隻是說出肺腑之言而已,太後若認為老臣夾有私心,請允準老臣卸下頭三眼花翎,告老還鄉。頭錘磕地,一記將軍。

    婧氏氣的渾身顫抖,指著都仲景連道幾個好字。

    武天秀啪的重拍龍案,龍眉倒豎,雙目泛血:夠了。大殿登時噤若寒蟬。

    武天秀轉目怒視婧氏,負手而立,呼道:來人啊,送太後回宮。

    婧氏厲道:大王,你

    武天秀抬手止住她要說的話,幡然在喝:殿前武士何在,速送太後回宮,從即日起,封鎖宜寧殿,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兩精甲武士疾步入內,手按刀柄。

    婧氏抬手遮眼,仰天長歎,遂在武士的押送下,返出大殿。

    武天秀再道:孫雲浪和祝烽火即日起押去宜寧殿,沒有孤的允許,二人不得踏出宜寧殿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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