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城外烈風浩浩，從落雪山刮來的雪風順著山道飄到西門外，給灼烤大地帶來微不可查的涼意。手機端 vw

    慕北陵用完午膳後一直候在這裏，武蠻，林鉤，趙勝，雷天瀑，任君，姑蘇七子，陪他站在城門邊，等待從西麵整裝而來的關大軍。

    日落西下，天地間的溫度黯然褪去。

    那條沐浴在落日餘暉下的山道，第一縷猩紅帥旗轉過山道拐角，映入眼簾。暗紅色的遞，鎏著銀邊，燙滾金慕字，旌旗頂特意製成矛尖形狀，捆白旄紅笙，陰風招展，好不威風。

    帥旗後，長龍般的隊伍緩緩走來，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駕四齒戰車，由兩匹精鐵鎖子馬拉行，四個軲轆間插著五尺槍頭，寒光迸射。

    皇甫方士端坐在車架，散披黑白長發，著素衣青袍，手搖羽扇，一派仙風道骨之樣。

    其後，白衣任君驅馬同行，再後麵則是火營眾將，接著是風營，林營。

    隊伍拉開綿延數裏，沐著黃昏的餘芒緩緩走來。

    慕北陵立在城門邊，右手勒住韁繩端坐馬，地平線刺眼的西下日芒還在做著最後掙紮，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抬手遮眼，巍峨群山氣勢昂揚的大軍即將到來，候鳥南飛，渠青盤旋，映著落日餘暉，好一副將軍出征，壯美山河宏圖。

    車架駛近，皇甫方士遙立車，執扇抱拳，拜道：屬下皇甫方士，參見主。

    眾將齊喝：末將參見主。

    慕北陵胸豪氣萬分，曾幾何時那個落魄出逃的自己，如今已是掌領萬軍，手握一方生殺大權的巨擘，先生無需多禮，快快隨我入城。

    皇甫方士走下車，武蠻親自替他牽來馬匹，與慕北陵並馬同行。

    慕北陵道：先生這段時間勞苦功高啊，北陵若無先生，莫過竭澤之地的沌魚寅鰍，北陵自當好好感謝先生，我已命人在府裏備下酒菜，給先生接風洗塵。

    皇甫方士笑道：主何出此言，屬下不是甘泉，主也非沌魚寅鰍，相反，主如今已是破淵之龍，他日扶搖直時，便可翱翔於宇。

    二人相視一笑。

    慕北陵又道：今天剛傳來的消息，縉候武越昨夜殺了魏易鍾亮等人，相信很快能掌控尚城，照時間來看壁赤和臨水的大軍現在也應該抵達尚城，我猜想武天秀一旦得知武越造反的消息，勢必會命令秦揚田錦飛先救尚城，然後再奪我扶蘇。

    皇甫方士眼前放光，喜道：哦縉候已經走出這一步

    慕北陵點頭道：前兩日我替縉候收服尚城八萬官軍，那日他來領人時我曾許諾會輔佐他稱王，再加武天秀已經下詔命他攜眷返朝，如此一來算他現在不想反，也由不得他自己。

    皇甫方士哼笑道：武天秀少年天子，以為國所有人都需遵其王令，豈不知恰恰是這一紙王令，逼反縉候，如今有縉候在前做幌子，我們便可名正言順東征朝城。

    又道：不過武越之人城府極深，一定已經做好兩手準備，主與他結盟須得事事小心，切莫了他的圈套。

    慕北陵朗笑道：有先生在，北陵諸事可放心。

    皇甫方士頗有些無奈的聳聳肩。

    大軍入城，趙勝和雷天瀑親自不對引至東門廣場，這裏早已建好營地，有專人做好晚膳，隻等將士入住，便可好好休整。

    慕北陵帶著皇甫方士直接回到將軍府，酒菜已經備齊，眾人依次落座，慕北陵坐在正位，皇甫方士坐在他左手首位，武蠻居右，再下去是林鉤，任君，尹磊等四營主將。

    籽兒和連破虜也同席共食，小丫頭罕見的沒有和皇甫方士耍脾氣，興許是見還有這麽多手下在這裏，不好墮他臉麵。少年從入席開始臉頰一直泛著紅暈，時不時偷偷瞄皇甫方士兩眼，緊接著像是做賊一樣低下頭，然後再偷看，然後又低下頭。

    皇甫方士有些日子沒看見小丫頭和少年，自然想的緊，接連考了兩人好幾個問題，丫頭和少年都對答如流，聽的皇甫方士不停點頭。

    慕北陵端杯環敬，最後酒杯衝向皇甫方士，說道：這幾天真是辛苦先生，北陵無以為報，敬此薄酒，聊表心意。

    皇甫方士壓低杯沿，輕碰一下，道：有勞主掛念，屬下不勝榮幸。

    賀首，分而飲下。

    慕北陵大喊聲好，心情愉悅至極。

    眾將分敬，這些長年戰於沙場之人，酒量自是極好，緊緊盞茶功夫，兩大壇子酒已經見底。慕北陵難得見他們這麽熱鬧，吩咐婢女取來好酒，要他們今夜敞開喝，不醉不歸。

    沒有清樂和旋，沒有歌舞汀妓，所有的情誼都在三杯兩盞淡酒之，卻是所有人都覺得這台酒喝的最為舒暢。

    酒過三巡，皇甫方士麵騰起酒暈，說道：主，現在關軍總共有十一萬，屬下以為還按照以前的風火山林四營編製，有礙我軍的發展，所以想征求您的意見，是不是重新整改編製。

    慕北陵乍聽十一萬之數，腦子還有些發懵，下意識呼道：這麽多人他記得火營人數最多的時候也不超過兩萬人，四營加起來的話也八萬人左右。

    皇甫方士從懷掏出張軍隊分屬圖，展開放在桌，隻見其密密麻麻畫著不少注釋，到每個營的將軍，下到每個營的士兵數量，都標注清清楚楚，事無巨細。

    慕北陵拿起圖紙細細揣摩，火營一萬八千餘人，下將軍五人，將軍兩人，將軍無。風營兩萬三千餘人，下將軍三人，將軍一人，將軍無。山營兩萬五千餘人，下將軍五人，將軍一人，將軍無。林營三萬餘人，下將軍六人，將軍兩人，將軍無。剩下還有一個守備關軍，一萬四千餘人，下將軍兩人，將軍無，將軍無。

    四營加守備關軍都無將軍坐鎮，以前的將軍全都跟著嶽威元陽等老將出走，現在這個空缺隻是由淩燕，雷天瀑，任君，尹磊暫時代替。

    兵多將少，卻也是無奈之舉。

    皇甫方士淺抿口清酒，說道：這裏還不算武蠻手的前鋒營，林鉤的千人防禦隊，趙勝的虎豹騎，加他們，應該超過十二萬之數，屬下這幾日一直在想，火營和前鋒營都屬於攻擊部隊，何不幹脆化零為整，在這個部隊下再做細分，由能力出眾者率領，如此管理起來也方便不少。

    慕北陵點頭，道：先生繼續說。

    皇甫方士移開桌麵前的碗筷，執起一根竹筷，沾酒在桌邊畫邊說：武蠻的前鋒營，和現在的火營歸為整隊，由武蠻出任將軍，統領整支部隊，趙勝，淩燕，升為將，輔佐隊伍建設。林鉤帶來的千人防禦隊，和山營合為一隊，由林鉤出任將，雷天瀑為第一將軍，輔佐建設。

    風營和林營的士兵過多，屬下發現有很大一部分人並不能物盡其用，故而可以將這兩隻軍隊分散改編，善攻者歸到武蠻的隊伍，善防者歸到林鉤的隊伍，分別給任君和尹磊留下五千人馬即可，二人升為將軍，統領兩支隊伍，另外，主建立的戰地醫療卒也歸之尹磊手下，如此便可打造出一隻完整的醫療部隊，戰時可以統一調配，將這些人分到每隻部隊，最後原由的一萬多守備關軍，也可歸到武蠻林鉤手下

    慕北陵暗自咂摸如此改編可能帶來的結果，武蠻如今手有三千人，加火營，和從風營林營調過來的人，人數應該超過五萬人，林鉤手下一千人，加山營和風營林營的人，人數應該超過五萬五千人。

    他對二人的能力倒是不加疑問，當初夏涼一戰已經很好說明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出兵在即，突然打亂編製會不會造成士兵間的配合不到位，反而降低戰鬥力。

    慕北陵劍眉深蹙，皇甫方士似是看出他心所想，說道：主是在擔心士兵間配合的問題

    慕北陵點點頭，道：先生可有良策

    皇甫方士放下竹筷，環視席桌諸將，笑道：主放心，這幾天屬下別的事沒做多少，倒是讓各營的將軍，統領，相互間充分熟悉，常言道將兵者，為將首，兵從之，隻要他們之間配合默契，士兵之間自然也能做到默契十足。

    慕北陵想了想，愁雲頓消：先生高瞻遠矚，北陵自問不得。

    皇甫方士擺擺手：主莫要再誇屬下。話鋒一轉，附耳輕言：既然主以為此事可行，屬下以為各軍的番號也需做出調整，風火山林本是西夜曆來番號，士兵們難免會認為還在為西夜朝效力，於今後不利。

    慕北陵道：先生以為呢

    皇甫方士深吸口氣，眼神忽然升起騰騰熾焰，說道：縱觀古今，十三州有分崩離析之地，也有合縱連橫之所，遙立州頂，俯視蒼生者便可稱皇，立皇旗，如姚氏所控之金州，立聖龍皇旗，黃氏所控之商州，立軒轅皇旗，主之能，不墮姚氏黃氏，東州之皇旗，勢必為主所立。

    皇旗之下可豎王旗，屬下以為三軍可以旗為號，武蠻所率在攻，便做破軍旗，林鉤所率在防，可謂貪狼旗，任君為信，可名禦風旗，尹磊為輔，可名玄黃旗。

    慕北陵默念這幾個名字，心潮澎湃，當即拍板。

    是夜，酒席過後，慕北陵召集三軍眾將，下發第一條軍令：三軍整編，改為四旗，武蠻升任將，統領破軍旗，林鉤升任將，統領貪狼旗，任君升任將，統領禦風旗，尹磊升任將，統領玄黃旗。四旗所屬部隊，即日起開始整編，各旗將，有升任下屬之權。務必兩日之內完成改編。

    或許連慕北陵自己也沒想到，當他登頂一覽眾山小之時，東州八旗軍，會成為一股令十三州大地無膽寒的歃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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