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三件珍寶,深夜睡夢突遭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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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輕叩桌麵,不動聲色。
四個德高望重的老者拘謹站在桌前,同樣一言不發,隻有時而瞄向男子的眼神,表明他們內心的忐忑。
充當和事佬的趙公良稍微往前邁了步,湊近前小聲問道:“那個,將軍,你看老孫他們也都為了孩子,年輕人不懂事,是不是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慕北陵將視線從三樣物件上抽回來,轉視趙公良,道:“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
趙公良驚道:“將軍明鑒,這些物件不偷不搶,都是祖上幾輩積攢下來的。”
慕北陵反問道:“這麽說,你府上也有?”
和事佬趙公良一凜,幹咳兩聲,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慕北陵點點頭,腦中天人交戰一番。
要說對這三件東西不動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論方印還是虎符,亦或是《搬山》譜,都不是尋常之物,尋常大戶人家能拿出一件來,已非易事,更何況三件湊到一塊。想之前那根木簪就被皇甫方士視若珍寶,貼身收藏。
孫家四公子,錢家兩位少爺,還有簡家的兩個丫頭,言語上雖有衝撞,不過都是率性而發,且又沒有真造成什麽後果。說實話男子壓根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如今三家家主用這般珍貴物件求個太平,倒有點像是他仗勢欺人了。
慕北陵想了想,自己從來就不是那什麽狗屁聖人,無功不受祿隻是迂腐寒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窮道理,有道是有便宜不拿天打雷劈,大武村那個整天掛著鼻涕的二愣子,就因為幫隔壁家三嬸子提了桶水,還嬉皮白臉討了兩個餅。
慕北陵拿起那件漢白玉的方印把玩,入手溫熱,沒看幾個老頭,故作老氣橫秋說道:“既然如此,四大家族在壁赤的威望人所共知,想必你們的兒子女兒也不是什麽萬惡之輩,此事就此作罷吧,倒是勞煩幾位深夜跑一趟了。”
孫,錢,簡三個老頭一聽大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連聲道謝。
慕北陵突然想起什麽,說道:“聽說你們在壁赤都有各自的商會?”
趙公良點點頭,“略微糊口罷了。”
慕北陵瞄他一眼,心裏想笑,略微糊口?你們他娘的一大家子人都喝西北風啊,嘴上卻說:“大通商會現在在壁赤一家獨大,即是競爭,便要良性發展下去,有的東西不能說仗著有後台,就吃幹抹淨是吧。”
幾個老頭都不傻,甚至稱呼他們為人精也不為過,這些年四姓七族的生意確實比頭些年差了不少,就是因為大通商會的強勢入駐,再加上有縉候這尊大佛在後撐腰,縱然他們有心聯合對抗,也知無力。
特別是這三年,不少通貨渠道都被大通商會一家獨吞,留給他們的不過些湯湯水水,可是愁懷四家家主,靠老本倒是能強撐個幾年,但幾年過後呢?
趙公良先是眼前一亮,片刻後又豎起大拇指指了指天上,擔憂道:“可是將軍,大通商會的那位……”
他話還未完,便被慕北陵強行打斷,“這點趙家主不用擔心,這點小事在下還是能做主的,殿下不會連這點薄麵都不給。”
老頭大喜,暗道自己今天押寶還真押對了,不僅一分錢沒花,還得了天大的好處。
孫,前,簡三人同樣竊喜,拿出幾件珍品時他們還無不心疼,然而現在不僅保下自家那幾顆種子,還尋得家族二次發展的契機,真要說起來,和幾件死物比起來,後者自然最好。
慕北陵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誰做得好誰做的不好,和他真沒太大關係,畢竟現在整個壁赤都是他的,“行了,夜色已深,就不多留幾位了,等這裏的事情過去,我再親自去幾位府上拜訪。”
四人連忙躬身作揖,邊謝邊退出房門。
待腳步聲走遠後,慕北陵臉上掛起笑容,收起三樣東西,心想等武蠻回來就把《搬山》交給他,自己一群人裏或許也就他適合修煉這東西,至於那方印和青銅虎符,等戰事過去再慢慢研究罷。
夜漸涼,屋外雨聲越來越大,屋簷水滴落在地上發出陣陣滴答聲。屋內,男子吹燈和衣而臥,這個時候皇甫方士還沒回來,應該會在城牆上將就一晚。
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男子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板凳的空間實在太小,又硬,睡的不自在。
轉身瞬間,男子聽見開門的吱呀聲,聲音不大,似是被人慢慢推開。
男子頂著惺忪睡眼,從椅子縫裏瞄向門邊,下意識喚了聲:“先生?”
黑褲,沾泥黑鞋,不止一人。
男子大驚,猛然瞪眼,多年來練就的警覺令他立刻判斷出來人必不是皇甫方士。
正待錯愕時,隻聽幾道利刃出鞘聲陡然傳起,刀尖刺破空氣的尖聲同時蕩起。
男子下意識半邊身子用力,壓倒椅子,順勢滾到桌子下麵。離得右手僅半尺之遙的木椅應聲破碎,飛濺的木屑打在身上,刺破皮膚。
生疼!
修武者!男子腦中閃過幾個字眼,尋常人絕對沒有如此大的力道。
桌旁空氣翁然炸響,姑蘇坤破空而出,大呼聲“賊子爾敢!”
便聽拳腳相交聲傳蕩開來。
男子伏於桌下,借著空隙看見外麵五道白芒交橫錯織,後脊背一陣發涼,若是方才注意到開門聲,估計現在自己已經是具冰涼屍體。
到底是誰?高傳!尉遲鏡!還是另有其人。
正想著,一道寒光從眼前一閃而過,拿下慌忙側身,刀刃擦著手臂刺過,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從左臂傳來,整支手臂瞬間麻木。
男子大驚!
有毒!
心念急動,調動生力覆蓋在傷口上。
那四個刺客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刀中的後有人打了個口哨,四人且戰且退飛奪出房門,姑蘇坤窮追不舍,然而這條泥瓦巷中有幾條暗巷,前麵連接福祿街的地方街口更是錯綜複雜,那幾人速度極快,沒過幾下便消失在夜色中,姑蘇坤怕中調虎離山之計,隻得放棄追趕,返回小屋。
此時,打鬥聲驚動城防將士,林鉤從城牆上飛奔而來,“彭”的推開房門,見房中狼藉一片,黑眸男子坐在地上,左肩頭還有瑩瑩綠芒閃動。
林鉤雙眼充血,一拳錘在門板上,可憐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板登時轟然倒塌,“今天晚上是哪個龜兒子巡防,給老子滾過來。”
姑蘇坤從外麵飛奔回來,進門時踩在倒塌的門板上,露出一絲驚愕。
房間重新掌燈。
男子抬起頭,臉色煞白,嘴唇絳紫,右手死死按在左肩上,沉聲說道:“封鎖全城,看能不能把那幾個人找出來。”
機會渺茫,但值得一試。
男子視線投向敞開的房門口,恰好看見一統領打扮的黑臉大漢。
大漢戰戰兢兢立在原地,垂著頭,踟躕不前。
林鉤麵色漲紅,抬腳將那大漢踹翻在地,大罵道:“媽那個巴子,你怎麽做的巡防?連有人偷進城都他媽不知道。”
大漢名黎蔟,是林鉤從徽城帶來的原班人馬之一,因為紮實可靠,實力強勁,深的林鉤信任,攻破壁赤後一直被委任巡防統領,負責城中安防之事。
黑臉黎蔟抹了把嘴角血水,重聲說道:“是屬下失職,請將軍責罰。”
林鉤怒不可嗟:“責罰個屁,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了你。”
慕北陵厲聲喝止,道:“這事怨不得他,那幾人身手了得,不是普通的刺客,他們沒發現也屬正常。”
越是這麽說,林鉤臉上越掛不住,朝黎蔟怒道:“滾,今天晚上就是把壁赤翻個底朝天,你也給老子把那幾個人找出來,找不到的話自己去軍法處領罰。”
黎蔟一言不發,撐起身子草草抱拳後,領人往巷子深處跑去。
敢作敢當,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其實林鉤也知道這事賴不得黎蔟,連姑蘇坤這種狠人都留不下此刻,可見對方實力之強。然而黎蔟畢竟是自己手下,不這樣做的話臉麵上怎麽也掛不住。
此時,皇甫方士,任君,尹磊盡皆過來,尹磊見慕北陵肩頭傷口還淌著膿水,快步上前查看一番,頗有些擔憂的說道:“是黑沙毒,有很強的腐蝕性,現在感覺怎麽樣?”
慕北陵虛弱回道:“暫時還能壓製住。”
任君從腰帶上抽出根銀針,道“黑沙毒的腐蝕性能抑製生力,對方應該知道你勝負生力,所以才會使這種毒,我先幫你把毒液引出來,有點疼,忍著點。”
其實他還有句話沒說,黑沙毒不僅能抑製生力,還能腐蝕生力,就算身負生力的醫士被這種毒中傷,至多也就壓製幾息,慕北陵能把毒性壓製這麽久,實屬罕見。
慕北陵點點頭,咬牙不語。
皇甫方士看向立在旁邊的姑蘇坤,眼皮微眯。
姑蘇坤自然察覺到那不善眼色,抿了幾下嘴唇,歉意道:“是我大意了。”
皇甫方士冷道:“希望今後不會再有這件事發生。”他聲音極寒,就連林鉤也從未聽他如此說過話,可見是真的發怒了。
皇甫方士回頭朝林鉤吩咐道:“立刻去城牆上盯著,主上被襲,尉遲鏡很可能今夜攻城,讓將士們都打起精神,城內的刺客可能不止這點。”
林鉤重重點頭,匆匆抱拳後快步離開。
尹磊很快用銀針引出黑沙毒的毒液,加上慕北陵強橫的生力,傷口逐漸愈合。
片刻後,慕北陵扭了扭肩膀,還有一點酸麻,好在不影響動作。
慕北陵側臉直視皇甫方士,道:“先生覺得那些人是尉遲鏡派來的?”
皇甫方士毫不避諱:“除此之外屬下想不到其他人。”
慕北陵道:“會不會是……”
正說到這裏,被皇甫方士打斷,“不會是武越,就算他再急功近利,也不會傻到現在動手,我估計是尉遲鏡收到薊城被破的消息,才出此下策,而且他對主上有些了解,所以才會動用黑沙毒這種毒藥。”
慕北陵想了想。
此話,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