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身負重傷,十萬大軍歸入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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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北陵壓根沒想過能在武力或者招式勝過白須老將,他唯一的仰仗的隻有生力,和那根從武蠻手接刀時,順勢藏起來的梨花飛針,從和老將軍對戰一刻開始他知道技不如人,所以他在賭,賭藏在袖口邊的飛針可以起作用,賭自己能熬過劈砍三式,賭那一刀劈下時不會立刻暴斃。 vw

    事隨心願,事實證明他賭對了,或者這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如果老將軍當時沒有遲疑一刹那,或許刀口劈的更深,也或許他根本沒有機會打出那一拳。

    尉遲鏡頂天地裏沒有倒下,微微勾起的嘴唇泛起苦澀,也有欣慰,也有氣數將盡,同歸殊途的釋然。

    慕北陵強撐幾下也沒起身,傷勢實在太重,整個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

    尉遲鏡眉心浮現出一點紅色,接著一條清晰血線沿著眉心流出,淌至鼻尖,滴落。

    老將軍的嗓音有些沙啞,強撐最後一口氣,慕北陵,不錯很不錯你將來的成,我們不了西夜朝裏,也沒人得了。

    老將軍努力把頭轉向東麵,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未到情深時,東林啊,一世孽緣當真止步於此嗎若有來世,老夫依然願為你永生不入朝

    老將軍最後一口氣終於落地,緩緩閉眼,右手依然拄刀於地,紋絲不動。像一尊從天而降,又拂袖衝天的戰神。

    那邊,白麵將領玉堂和向陽翻身下馬,右手按住胸口自,單膝跪下,朝那頂天立地的戰神恭謹拜下。

    西夜東南三十年,若無尉遲,則將宵小橫行。

    城牆,林鉤帶著尹磊飛身而下,二人先向屹立不倒的戰神老將躬身深拜,然後尹磊快速掏出止血散,繃帶,替慕北陵包紮傷口,如此重的傷勢,他平生未見。

    便在此時,忽聞高傳引頸大喝:全軍出擊,先攻入壁赤者,賞銀萬兩,拿下慕北陵人頭者,冊封將。衝啊。

    一聲令下,唯有三萬將士舉兵衝鋒,而玉堂向陽二人擋在自己率領的十萬大軍前,不動聲色。

    高傳見狀暗罵聲白癡,厲聲喝道:玉將軍,向將軍,你們什麽意思。

    二將偏頭看他一眼,眼神充滿不屑。玉堂道:高將軍應該聽到大將軍生前之言,此戰,我們不參與。高將軍若能攻下壁赤,過後再議。

    高傳怒發衝冠,罵道:放屁,現在尉遲鏡死了,老子是三軍主將,爾等速速聽命攻城,否則將來奏大王,定治你們戰場抗命之罪。

    玉堂不為所動,身後十萬大軍也無一人敢異動。

    愚昧尊崇,或者說是盲目的信仰。

    高傳暗暗咬牙,二人若是不從,他還真沒法調動徽城襄硯所部,而且他也沒動過殺掉二人的心思,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能跟尉遲鏡南征北戰之人,豈是庸碌之輩。

    三萬大軍已經衝至城下,林鉤尹磊先一步護著慕北陵進城。暴雨梨花射出的黑芒像昨夜的疾風驟雨,前仆後繼的將士死在城牆下,屍骨堆積如山,剩下僥幸活下來的人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高傳眼見大勢已去,卻不甘此敗在一個毛頭年輕人手,如果說第一次壁赤防守戰他吃了暗虧,那麽這一次是他最好的正名機會。

    高傳拔劍出鞘,劍尖直指玉堂向陽,喝道:狗日的,老子再問你們一遍,攻不攻城。

    二人視若無睹,更顯高冷的向陽幹脆我行我素驅馬向屹立不倒的白須老將過去。

    玉堂重歎一聲,緊隨其後。

    高傳麵目可憎,執劍的右手不停顫抖。

    莫大羞辱。

    便在此時,城牆忽然傳開一道淒厲哭聲,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

    高傳還鎖定在玉堂向陽身的視線猛然凝滯,飛速轉頭望向城牆,隻見白麵冠玉的男子被五花大綁掉在城門正,那個位置離地至少十數丈距離,莫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算實力稍弱的修武者,被這樣綁著掉下來,不似也得脫層皮啊。

    禮兒,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高傳惡狠狠望向重新登城牆的慕北陵,罵道:黃口賊人,兩軍交戰不傷妻兒,你是想被天下人恥笑嗎

    慕北陵左手扶著右肩,大口喘著粗氣。

    旁邊的皇甫方士重新搖動羽扇,笑道:高將軍,我家主自然不想被天下人恥笑,不過據在下所知,此人應該是薊城三軍偏將吧,何來妻兒一說。

    高傳聞言啞然,當初為了高禮能束甲從軍,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弄了這麽個頭銜給他按,不曾想竟變成最大掣肘。他雖然對這個兒子很不齒,但血濃於水,更何況他高禮一生隻有這麽個兒子,過了今天有沒有機會再生一個還是二話,所以他絕不允許高家的香火從他這裏斷掉。

    你們想怎麽樣

    皇甫方士笑意不減,我們想怎樣,高將軍應該清楚,在下給將軍半柱香的時間考慮,高禮的生死,仰仗將軍了。

    高傳眉頭緊鎖。

    玉堂和向陽此時已經背著尉遲鏡的屍身回到軍前,尉遲鏡右手依然牢牢握著大刀,像是廟泥塑的靈官。

    徽城襄硯大軍棄兵跪地,哭聲傳動四野。

    城門正方,被吊著的高禮早已嚇得麵色煞白,褲襠不知何時滴下三兩滴黃水,隨風飄來,有股子腥味。

    半柱香時間很快過去,城牆下的薊城士兵寸步不敢向前,高傳依然無所表示。

    城牆,皇甫方士抬頭看看天色,搖扇的右手突然停下。

    城門正方,一個手裏拽著麻繩頭的士兵心領神會,握繩的手猛的鬆開,麻繩徐溜溜順著城牆落下,麻繩另一頭的高禮發出驚恐的呼救聲。

    住手。

    當高禮即將砸地一刻,高傳扯開嘶啞的嗓音高聲疾呼。同一時間,城門正方的士兵迅速抬腳頂在牆,雙手再度握緊麻繩,飛速在手腕繞了圈。

    高禮距地麵,僅五尺之遙。

    士兵拉動麻繩一下一下將高禮重新提至半空,可憐養尊處優的豪閥公子已經嚇得昏死過去,褲襠屎尿橫流。

    高傳不甘的揮動幾下佩劍,執劍於地。前方薊城將士見狀,也跟著放下兵刃。

    慕北陵,放了我兒子。

    不急,將軍既然如此識時務,令公子自然無事。皇甫方士視線轉向另一側,尉遲鏡的屍身已經被抬戰車,還是保持頂天立地的拄刀姿勢。

    皇甫方士暗歎一聲,遙呼道:二位將軍,你們的意思呢

    玉堂眼眶微紅,麵色卻平靜異常:大將軍之言想必你們也聽見了,我們會遵照將軍之意。

    玉堂轉身麵對三軍將士,喊道:全軍棄兵,步行到城下列隊。

    眾將士聽命,放下兵刃,走至城牆下。

    於此,慕北陵終於長舒口氣,強撐著的一口氣再無力支撐殘軀,兩眼一黑,仰麵倒下。

    窗外飄著零星小雨,古樹花草隨風搖擺,風勢不大,卻吹起樹葉漫天飄灑。

    清幽廂房,躺在床榻的男子終於恢複一點意識,左側身子傷口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房飄著濃濃藥香,男子隻覺腦袋昏沉沉的,疲倦的臉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

    男子想要努力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平放在床弦邊的手指極力抬了下。

    動了動了,叔叔動了。

    一道歡呼雀躍的百靈聲傳蕩在整個的府衙。

    緊接著房門開啟,幾道人影魚貫而入,換白衣白袍的尹磊率先衝到床邊,伸手扣腕,細細查看。

    滿臉橫肉的胖子心急如焚,一個勁問道如何了。

    尹磊好半晌才起身,又有點不放心似得,服下身子,慢慢撐開男子右眼眼皮,主,能看見我嗎

    男子眼珠動了動。

    尹磊麵露喜色,真的醒了,還好,還好。

    尹磊移開手時,男子終於自己撐開眼皮。

    胖子林鉤喜極而泣,捶胸頓足的兀自念叨:老大,你可嚇死我了,你要是走了,蠻子那狗日的還不得真把我剁了喂狗啊,你可得快點好起來啊,那狗日的馬要回來了,他要是看見這個樣子,老子沒好日過了。

    眾人紛紛朝胖子投去白眼。

    慕北陵也似忍俊不禁,身子動了動,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尹磊提醒道:暫時別讓主說太多話,容易牽動傷口。

    眾人點點頭,胖子收起哭聲。

    尹磊坐在床弦,附耳說道:主,你的傷勢太嚴重,這兩天都是靠生力的自行運轉才活下來,現在我給你喂點固本培元的藥,等你能重新控製生力,再慢慢恢複傷勢。

    男子眨了眨眼皮。

    懂事的籽兒端來剛剛熬好的湯藥,尹磊接過碗,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喂服下去。

    等喝完湯藥,男子眼珠在幾人身來回掃過,最後落在黑白雙發的年人身。

    年人心領神會,湊前說道:主放心,薊城,襄硯,徽城的大軍已經被我們收編,現在雷天瀑他們正在整頓軍紀,要不了多久能把這些將士分到四旗去,尉遲鏡的手下屬下沒怎麽動,隻是幾個將軍被貶為將軍,玉堂和向陽二人能力不錯,哦,是那兩個白麵將領,屬下暫時讓他們形勢兵權,也好管束那些人。

    高傳和他手下的幾個主要將領都被壓在府大牢,等主傷好過後再做定奪,還有,襄硯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武越的人馬已經全盤接手襄硯,昨天夜裏武越發來密信,說是五天後會前往臨水,邀主臨水一聚,共商攻朝大事。

    慕北陵眼皮動了動,示意知道了。

    眾人再坐一會,說了些不輕不重的話,最後尹磊以慕北陵傷重需要多休息,勸眾人先行離開,隻留下籽兒。

    房門輕輕關,窗外漸入夜色,淅瀝瀝的綿雨沒有停下的跡象,雨水落在外院地,傳出輕微悅耳水聲。

    男子眼睛依然睜著,毫無睡意。

    小丫頭爬床,窩在枕頭邊趴下,小嘴撅起,似乎很不高興,籽兒都聽先生說了,叔叔一個人跑去和別人打架,真是笨蛋,有那麽多人在幹嘛還逞英雄啊,學院的老頭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要是在啊,準要打你屁股。

    丫頭口的學院老頭自然是築書苑的含川居士,想起當初的禪房深語,慕北陵便覺得含川居士絕不是普通的居士。

    慕北陵眼珠動了動,略帶詫異。

    小丫頭嘴巴翹的更高,我知道你想說我懂什麽,你才是呢,這麽大個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算了,大不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給我打聲招呼,我去把要打你的人通通殺了便是。

    慕北陵眉頭微皺,眼現怒氣。

    小丫頭趕忙告饒,行啦行啦,不說這個是,嘻嘻,今天晚我和你一起睡啊。

    青燭搖曳。

    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啦。

    我睡這邊,挨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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