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會提前知曉？淺歌沒有特別批準，而且媽咪和主子都對她戒備有加。我從沒見過她使用手機或者電話。但是就今天的情況她確實已經先於媽咪得到了客人點她的消息。

    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客人和淺歌早就約定好在今天見麵。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其中隱藏了多少秘密？我心頭的焦躁感越來愈濃，一隻手按下花灑，另一隻手已經把浴巾撈過來。我迅速擦幹身上的水珠，胡亂捏一捏發尾的水，穿上衣服就往外麵跑。

    發梢還在滴水，頭頂被毛巾揉得亂糟糟。五指成梳，我一邊腳下生風往三樓疾走，一邊抓順我的頭發。

    陳哥在樓梯口碰上風風火火的我不由多看兩眼，我隻是衝他點頭連表情都都沒調整成微笑就急忙忙離開。我看見他回頭看我好久才往電梯走去。

    “咚咚咚”我穿著拖鞋就跑出來，走路沒了高跟鞋的噔噔噔，這敲門卻敲得格外響。

    我隻顧著一個勁敲門，連主子走到門口的腳步聲都沒聽見。主子對急急慌慌的敲門聲有幾分不悅，突然把門向裏麵拉開，我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怎麽了？”主子掃過我的全身上下，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三次出現在主子的辦公室，他的語氣中有不樂。有個冒失的手下可不是什麽好事。

    “進去說。”我喘著氣。主子沒計較我的語氣。

    “白淺歌，2204房，她有問題。”不等氣完全喘上，我斷斷續續地說著。主子卻隻是一個勁地打量著我。

    “快呀，主子，她肯定有問題，我保證。”我艱難地看著他，喉嚨已經發幹，剛洗完澡又急出一身汗。

    主子轉過身朝他辦公桌上的電腦走去。“為了客人的**，包間裏麵沒有特殊要求是沒有攝像頭的。”他打開監控記錄，顯示在畫麵上的是2204及附近幾間包間外麵走廊的監控視頻。

    “那就看今天進入2204的人有哪些，是誰點的淺歌。”我的呼吸漸漸平穩，語氣還是很焦急。仿佛答案呼之欲出，有些事情即將明了。

    “她什麽舉動惹了你懷疑？”主子一邊調出監控一邊問我，語氣很平靜。2204周邊出現在監控當中。

    “今天點她的客人是跟她預謀好的。”我解釋道。

    “你怎麽就知道是密謀而不是上回來對她滿意就先跟她說好了要再來呢？”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緊屏幕，從上午開始，鏡頭之下男女進進出出。主子望著我一副快要瞪出眼珠子的模樣，唯恐天下不亂地挑起半彎戲謔的笑掛在嘴角問我。

    我仍然緊盯著電腦屏幕，大腦裏麵一點點冷靜下來。主子說得不無道理，要問我怎麽判斷出來他們有問題的，那大概就是遇事後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畫麵快進一般播放著，一個多小時前，一名陌生男子進入2204房，足足隔了半小時才有侍者和女服務生進去，進去大概一刻鍾左右出來。

    後來女服務生去媽咪那邊報備以後就來叫淺歌接待客人，這是我猜測的。我這樣猜測有兩點原因，一是時間差不多，一是我當時匆匆瞥了一眼來找淺歌的姑娘，和畫麵上這名走出來的身影很像。

    “我下去看看，畫麵隻能在門外，淺歌進去之後就隻剩下熙來攘往的人走動。

    說著我朝門外跑去，主子沒有阻止我，任由我跑了出去。

    我跑下樓梯時心裏盤算著該呆在哪裏聽，畢竟走廊裏那麽多人。有prr內部的姑娘和男服務員，首先我就不能保證他們不會把我在外麵聽的事情說出去其次顧客看見影響更加不好，我也更沒有權利去賭客人的嘴。

    我離2204越來越近還沒想到辦法，總有周圍人都看著我的感覺，就好像我的心思已經被他們完全猜透。突然，有人從後麵握住我的手腕。

    “主子”主子幽深的眸子看著我，不知不覺我就閉上了嘴巴安靜下來。他把我帶進2204隔壁房間裏。即使包間的隔音效果完全比不上主子的辦公室，但也不是有點響動就能聽見的那種。大概春夏發情的貓叫聲那樣才能被清晰地聽見。

    我把耳朵貼在牆上。“別白費功夫了。”主子壓低聲音。

    二樓零幾開頭的都是類似於賓館房間那種，隻不過條件要好得多。主子走到薄薄的大屏電視機前，拔掉插頭。然後伸手輕而易舉地將電視背後那一塊牆麵移動彈了出來。這塊強居然是伸縮支架支撐的，移除了液晶電視，那一塊牆體薄了很多，隔音結構也沒有了。

    隔壁的聲音已經隱隱約約地傳過來，我把耳朵貼到牆麵上去，主子卻輕著步伐走到大床邊上坐下看著我聽。

    “上次放了兩個死了，劉雲已經回來，還剩一個在prr怎麽樣？”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發問，有種上級對下級的態度。

    “死了，你們不用再想。”是淺歌的聲音，確實我從來沒聽過的陰冷，“你們也真下得去手，那兩個剛放出去，說撞死就撞死。”她似乎並不買年輕男子的賬，出言諷刺道。

    “人不是我們殺的，淩盛然還真是有本事，專門找出一輛那麽像的車，連你都相信了。”聽見淺歌說起這件事那名男子變得氣憤陰狠。

    “開車撞人的真不是你？”淺歌追問。

    “當然不是我，白淺歌你什麽意思？”他更加憤怒，質問淺歌。

    “我就是跟你確認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淺歌淡淡地解釋。她的話語當中暗暗鬆懈一口氣，是擔心自己也向那兩個人一樣被拋棄嗎？

    “跟你一個房間的那個周慕什麽來頭？”我聽見那個男子又問，“以前沒注意她，沒想到居然不是個簡單的，最近的風頭越來越盛。”他語氣陰冷讓我不由打個寒顫。

    “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淺歌的語氣似有幾分懊惱，“初來的時候傻傻的挺好糊弄，不知怎麽就被主子看上了，最近未來越精明。我估計主子已經派她頂上我，以後行事都得更加小心。”

    心寒了半截，原來當初相信她真心待我並且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的我，在淺歌的心目中就叫做“傻傻的，挺好糊弄”。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主子，坐在他那邊應該是聽不清的。他嘴角掛著笑意望著仔細偷聽的我，讓我更加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那你可得當心不要被她發現你把他跟那個，那個，那個鄭什麽來的，反正就是他倆的行蹤拿來跟你們主子換了讓她出台的要求。”年輕男子的聲音裏麵含著諷刺和戲謔，像是故意刺激白淺歌一般。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簡直是胡說八道！”淺歌立刻大叫起來。這樣的態度我不看她的表情都能直接聽出心虛。

    “你怕什麽，她現在又不會趴在門外聽。”男子不甚在意。

    我的確沒在門外聽，我在隔壁聽著。我聽見淺歌憤怒使得呼吸聲都變重。

    “這件事你怎麽知道，你派人調查我？”良久，淺歌愈發陰沉的聲音響起。我想她一定正死死地盯著那名男子要一個交代。

    而我，比她更想要一個交代。如果說它隻是拒絕我帶她走然後向主子揭發了我和鄭昀，那麽我可以理解為她想要保命。這樣我出逃，她舉報，雙方都有各自的自私之處。然而淺歌她卻用舉報我們邀功，並且提出讓我出台的條件。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打好利用我的主意，從來沒把我當過朋友。

    “她不是升了管理層嗎，你能不能從她那裏打聽到更多的消息？”男子問道。

    “不可能，她防我仿得還挺嚴，資料什麽的從來沒帶回房間。”白淺歌不耐煩地回答。

    “原來你也就這點能耐。”男子不屑嘲諷。

    “你”白淺歌氣的說不出話。

    “好了，不跟你鬥嘴了。聽說prr要跟聚狼幫一起做軍火生意，你聽到風聲沒？”男子的聲音變得認真起來。

    “聚狼幫、軍火。”白淺歌聽著像是邊思考邊重複，“我居然沒聽到一點走漏的。不過放心吧，我來打聽，三天之後來拿消息。”她成竹於胸。

    “行，先生說他下回親自來。”

    一通對話信息量太大，我離開牆壁脖子有點酸痛。隔壁的人推開門又從我們門前走過。腳步聲噔噔咚咚。

    “聽見什麽了？”主子嘴角帶笑，目光幽幽地看著我。

    “某先生就是李老板？”我看著主子發愣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主子不說話，隻是笑意更濃。沒關係，他不回答，三天之後隻要看白淺歌接待的是誰就能確定了。

    “她向您告密我跟鄭昀私奔，然後提出讓我出台？”我也學著主子用肯定的語氣說出疑問句。心裏頭冰涼刺痛，話語語調卻越發平靜。

    “對，沒錯。”主子挑挑眉，肯定我的話，“但是在聚狼幫合同沒談妥之前你還不可以跟她起直接衝突。”

    “我明白了。”良久，我低下頭回答。“那個人讓她打聽跟聚狼幫軍火合約的事情。”我把聽見的話告訴主子。

    “我知道了。”主子麵無表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