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宋姿兩個人坐在食堂裏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隔閡，說實話，她入駐這間辦公室我還是很歡迎的，畢竟我們關係不錯，平時也可以說說話，約飯都變得更方便。

    但我總覺得陳哥的做法預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件事宋姿知道。

    “周慕。”媽咪取餐之後坐來我們這桌。

    “媽咪。”我趕緊回應她。她坐在我這邊，我向旁邊移動讓出多一點空間。“很少看見媽咪在prr內部餐廳吃飯。”我保持微笑，嚐試著打開話題。

    “嗯。”媽咪不動聲色地答應一句，“難得吃一回剛好遇見你們。”

    這句話說得有點冷場的味道。“辦公室都收拾好了？”媽咪低頭將一勺配著一點菜的飯送進嘴裏，態度隨意，問我卻沒有看著我。

    “快收拾完，還剩一點。”這樣的對話似乎有些尷尬，我回答的拘謹。

    “是你自己的沒收拾完還是別人的沒收拾好？”媽咪慢悠悠地問。我的眼皮突然就毫無預兆地跳了兩下。

    “我的，我的還剩一點。”

    “你還真是會做好人，非要把自己原本妥妥當當的東西搬亂，後來者都居上了你還沒收拾好。”媽咪把一勺飯送進嘴巴裏麵，抬起精致的眼睛看著我，眼神裏麵有輕蔑和嘲諷。

    媽咪因為沒收拾好東西教訓我？我被譏諷的莫名其妙，又覺得這話不僅僅是說給我聽的。我把目光轉向宋姿，竟然在她的目光裏看到一絲愧疚。

    “是陳哥和我直接跟周慕說的，這事不能”宋姿開口就是為我開脫。

    “我直接拒絕他，他就帶你找直接答應的人說，果真這柿子還是要揀軟的捏，我能怪誰，隻怪自己帶了個不爭氣的。”媽咪的話裏夾槍帶棒，“但凡她有你一半爭強好勝的心，你就進不了那扇門。”宋姿的話被阻斷沒能繼續說下去。

    媽咪的意思我隱約聽明白一些，陳哥原先是找媽咪說過分辦公室的事情，但是被媽咪一口拒絕。於是他就過來找我，瞞著媽咪不同意的事情，利用我跟宋姿的關係，他是上層，宋姿是我的朋友，我根本沒理由不答應。

    厲害，真是厲害，目的達成了，我跟宋姿、跟媽咪之間也都或多或少產生隔閡，不愧是陳哥，下的一手好棋，真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比擬。

    “抱歉，周慕，但我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僅僅是辦公室不夠而已。”宋姿跟我道歉。

    我當然相信宋姿沒有別的意思，以我跟宋姿的相處來看，她不是那種整天想著用計策擠走別人的女孩，更何況她已經把我當成朋友，宋姿如今的地位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換來。但陳哥呢？無論他們兩先前鬧得多僵，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而我由媽咪領著，我和宋姿之間陳哥作何選擇不言而喻。

    今天安放宋姿的物件進辦公室時陳哥的行為就可窺見一斑，說要換掉擺件也是故意為之。不巧擺件是主子買的才逼得我發飆，不然他還會繼續試探到滿意為止。

    “我懂。”良久，我才給了宋姿兩個字的回答。二字之間有我們的友誼，但也有難以逾越的現實。

    陳哥對我懷有敵意，媽咪又不滿我向陳哥示好，種種行為使我有些許迷茫，他們瞞著沒讓我知道的是什麽事情？

    “我們慕慕這麽相信你，我就姑且也同意你搬進她的辦公室。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再怎麽說周慕也是我這邊的人，需要她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會告訴她，不須假以人口。”

    媽咪這樣說等於明晃晃告訴我有些事情我現在不用知道，宋姿也不能告訴我。所以，他們確實有事瞞我，至於隱瞞到幾時還是個未知數。

    媽咪說完話之後放下筷子徑直離開，留下我跟宋姿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一頓飯靜悄悄地吃完。

    “周小姐。”我和宋姿才走回辦公室門口，兩名侍者打扮的人齊刷刷鞠躬。

    “你們，有什麽事嗎？”我狐疑地望著兩個人，他們稱呼的是我而不是宋姿。

    “媽咪吩咐我們過來幫你收拾東西。”其中一個解釋道。

    媽咪吃飯的時候問我收拾利落沒，現下又特地派人幫我收拾東西，明顯是跟陳哥懟上，提醒他我身後不是沒人了。

    我隻好打開門讓他們都進來。我打開門，兩名侍者做出請的手勢非要等我進去再進，我隻好率先走進辦公室，他們緊隨而入，竟然把宋姿擠到最後。

    進入辦公室以後兩人二話不說開始收拾，手法可謂十分嫻熟。

    我去幫忙。“周慕姐，媽咪說一定不能讓你親自動手。”離我近的侍者飛快阻止我。我隻好訕訕停手，朝宋姿歉意地笑。

    不用說這是反擊陳哥故意做給宋姿看，宋姿回以微笑。我們兩個相處得和諧，倒顯得陳哥和媽咪像置氣的孩子。

    一個人收拾那些東西確實要花一點功夫，但是走了這兩個手腳麻利的侍者不出半個小時就收拾得妥妥貼貼。

    “謝謝你們，真是麻煩了。”我拿出逛街買的零食分給他們。這算是人家工作以外的任務吧。

    “不用謝。”“周慕姐客氣。”

    送走這兩位，我和宋姿都以為辦公室風波就此結束。我看著英文書，她偶爾跟我聊聊天，還把零食分享給我。

    跟我剛擁有辦公室的情形差不多，宋姿的桌上也是空空如也。

    “慕慕，主子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下午三點的時段，本應該是接客高峰期，可是我跟宋姿今天都沒客人點。媽咪從隔壁過來竄門，在門外優雅地叩門。

    “主子？”我的右眼皮再次跳動起來，迅速為媽咪開門。門開後媽咪抬腳正欲走進，卻突然又把腿收了回去：“算了，我的辦公室就在隔壁，還是回自己的辦公室舒心。”

    “快去找主子，主子有安排派發給你。”媽咪換了一副耐心的語調跟我說話，說完以後果真點頭走進隔壁辦公室。

    “我去找主子。”我從門口回頭告訴宋姿。“去吧。”宋姿衝我點頭，麵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咚咚咚”辦公室門沒關，我隻是象征性敲一敲，提前告知有人要進來。

    “主子，媽咪說您有事吩咐。”朝門裏麵走幾步，我表現的畢恭畢敬。

    主子抬起頭來看著我：“宋姿已經搬進了你的辦公室？”良久，他才不疾不徐地問。

    從語氣裏麵聽不出來主子的態度。這點事情怎麽鬧得主子都要插手？“是。”我回答地誠實而保守。

    “你媽咪對你的做法不滿，”主子幽深的眸子直直注視著我的麵部變化，“知不知道緣故？”他的語氣過於淡然，我實在讀不出主子讚同媽咪還是陳哥。

    “恕慕慕愚鈍。”我低下頭，臉上沒什麽表情。

    “確實夠愚鈍。”許久，主子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我隻是想委婉表達不知道而已。雖然心裏有所猜測：這是媽咪和陳哥之間的競爭，而我和宋姿正是競爭載體。

    “無論你知不知道，明天把辦公室裏屬於你的東西搬來隔壁。”主子沒玩“大揭秘”，而是直接下達命令。

    所以媽咪說主子有吩咐，吩咐就是讓我

    搬去隔壁。我傻眼，怪不得剛才在我辦公室門口媽咪除了說兩句隔應人的話之外心情看上去頗為愉悅。

    “明天搬完？”主子做決定哪有我同不同意的餘地，我隻能無奈問清楚。

    “今天派人打掃，明天盡快收拾好。”他和媽咪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我能做的不過是乖乖執行。

    “是。”我無話可說，本來一件小事現在變成一波三折。宋姿才搬完我就要搬走。奈何這些都是上層的要求。

    “別苦著臉，這次你自己去後勤要人過來幫你打掃，像個管理層的樣子別總是讓你媽咪替你操心。”主子這話要是意味深長地說出來還有幾分前輩的味道，可惜他就是冰冰冷冷的，聽他的話我就宛如一個大麻煩，“必須找人來，也不能自己收拾。”主子又另外補充。

    “明白。”我抖擻精神回答，雖然心裏有所遲疑。

    “立刻去後勤找人來，這是隔壁鑰匙。”“當”一把鑰匙被主子擲在桌沿。

    “謝謝主子。”我拿起鑰匙，“我先離開。”整個過程都沒表現出任何一點內心的猶豫。

    後勤在四樓，跟發廊“背靠背”，推開玻璃門走進去，雖然不至於怯場，但我總歸作不出指怡氣使的姿態來：“請問你們這邊要怎麽請人去打掃辦公室？”

    剛進門就有類似於前台的地方，我走過去禮貌地問她們。

    “辦公室？什麽辦公室？”三樓以上接觸的內部消息不如一二樓廣泛，我又沒來過，因而前台姑娘的語氣並不好。

    不僅不好，她還翻我一個白眼，帶著鄙視的態度，似乎很看不起我的樣子。

    “三樓西主子辦公室旁邊那間。”如果她隻是態度不善那我可以理解為“她不認識我”，但是那種鄙夷的目光卻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於是我的態度也變得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