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圓桌換了不同的菜，酒也變成了幹紅，防止喝醉談一筆糊塗生意。這樣的生意危險性高，幾乎需要步步留神，不是那種喝多了酒剛好可以套路的合作談判，做不好對雙方同樣都是災難。

    這次主子和聚狼幫大當家坐了上位，然後兩邊分別是陳哥、我，以及鄭昀、助理。大當家之前的助理臨時借給鄭昀當助理。他看起來年紀不比大當家輕多少，做事很板紮，是個好秘書。如果我隻是當當秘書或者助理的話，他是位很有借鑒意義的長輩。

    “大家上午辛苦了，都別客氣，開席。”大當家的舉起高腳杯致意所有人，然後首先跟主子碰杯。中式的圓桌，西式的酒，杯子碰撞在一起的時候，仿佛有什麽碎掉的聲音。

    “希望這次合作成功，不僅僅合作成功，整個過程都會順利。”在座的企盼著這場合作在未來可以成功，所有人尤其是小人物更加期盼。因為每一次危險就是一個新的機遇，鄭昀就是冒險者之一。

    忘掉過去所有的傷然後繼續前行嗎？我問自己能不能做到，但結論卻是過去不能也不應該被遺忘。隻有吸取過去的教訓才能避開雷區，才能朝上走。而過去的教訓就是我們根本沒有能力同主子抗衡。借助過王老板的力量然後失敗了，我們僥幸活下來，這次借聚狼幫之力就能成功嗎？

    能不能跟主子抗衡且不說，聚狼幫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天坑。鄭昀義無反顧入龍潭虎穴，能否平安出來還是個未知數。我暗自下過決心，這次換我保他無事，我可以舍棄他許諾的美好和給予的幫助，但絕不能舍棄他。

    上午的談判很順利，因此雙方氣氛融洽，話題也從時事變為合作意向。這樣我倒是可以插得進話，但是為了防止陳哥臨時改變想法而自己說錯什麽，我依舊很少開口。這次跟主子隔一個座位不用幫他布菜，讓我感覺輕鬆不少，今天小小姐不在，所以就算坐在主子旁邊也應該用不著我。

    我們離開之後，prr由媽咪和娜姐坐陣，宋姿也正式開始管理協助工作。我是直接被主子提拔，但又在媽咪名下，所以直接歸主子管的同時也要執行媽咪地任務。宋姿協議之後由陳哥提攜進管理層，歸陳哥還是帶領，主子不直接管理和派發任務。這種結構管理層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

    聽說我離開期間監督白淺歌的任務被暫時移交成為宋姿的任務之一。她跟白淺歌接觸不如我那麽方便，不知道她監督的如何，我不在白淺歌有可能會降低警戒度暴露更多線索出來。

    她當初是怎麽拆穿我和鄭昀的，如今我就要怎樣一步步揭穿她，阻擋她。終有一天我要問清楚她為什麽從開始就恨我，非要害我出台不可。隨著時間的衝刷，我對白淺歌已經缺乏恨意，隻是行走在夜場裏，我要把所有走過的以及即將要走的路全部填平、夯實。

    鄭昀坐在我對麵：“沒想到這次除了陳副經理，周小姐也一同上陣。”他是望著陳哥說話的，兩個人側過身子麵對麵聊得還算熱鬧。鄭昀說話的時候餘光瞥向我，我這才發現自己計較未來走向的時候，似乎所有規劃都是一個人在走，沒有鄭昀的足跡。這是我先前規劃的，如今逐步成型，當初我是不希望鄭昀回來的，可眼下他已經回來，我卻沒有考慮過是否改變自己的計劃。

    “沒想到周慕名氣這麽大，二當家也認識她。”陳哥是精明人，鄭昀開口閉口“周小姐”，而從昨晚他來之後我根本就沒有介紹過自己姓周，所以陳哥看看鄭昀然後看看我。

    主子紋絲不動，陳哥嘴邊含笑，問的時候態度很隨意。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白淺歌是什麽時候告的密，但是當初主子堵的又準又狠，在我們覺得快要自由的時候突然擋住所有的希望，顯然事先已經準備好。

    也正是由於主子親自出手，這件事解決得很快，消息沒走漏。prr內部人員也隻知道我跟人跑了被抓回來，外部其他場子的僅僅聽見逃跑被抓的風聲，與此無關的產業根本就沒得到消息，所以我隻是小範圍“轟動一時”。

    自從我沒死反被提升為管理層之後，就沒人再說那件事情。

    聚狼幫的人從一開始就沒認出我這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所以肯定不知道我跟鄭昀的“光輝事跡”。

    陳哥這麽問聚狼幫的老大也發現了不妥，他這個先抵達接待我們的人都不知道我姓周，反而是鄭昀初見我時毫不猶豫地叫了“周小姐”。

    “我年紀大了沒問當下的事，周小姐是新秀還當真不認識。老二，你是怎麽得知周小姐的？”年紀大不問現下的事隻是隨便說說，大當家要問的不過最後一句而已。看得出來他有些方麵倚重鄭昀，但是依舊對他持有不定的態度。

    不管鄭昀是用什麽手段“空降”成為聚狼幫二當家，英雄不問來路沒錯，心腹還是知根知底的好。

    “要跟prr合作，當然是多了解一些才能表現出誠意。”鄭昀捏捏酒杯細長的“腳”，金絲鏡框下商人的精明再次閃爍透露，“聽說周小姐在prr和那位的鬥爭當中起過重要作用。”鄭昀終於捏著紅酒杯送到嘴邊呡下一口。

    鄭昀沒說真話但是講的事情也並非是假，確實是那次的公告會讓“周慕”這個名字被更多同業人知道。他們往往會說“prr的周慕”或者“淩少手下那個周慕”。

    “原來是這樣，”陳哥也舉起酒杯朝鄭昀示意，“看來二當家對prr的確了解不少。”氣氛陡然就冷下來，陳哥的話顯得鄭昀有所圖謀似的。

    “禮貌罷了。”鄭昀處變不驚。

    “哈哈哈，二當家氣度不凡，不愧短時間內就被幫主重用。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陳哥也扭回局麵，不再把場麵推向“冷”化。

    “老二的能力值得肯定，不是所有年輕人都能像他這樣。不是我倚老說句狂妄話，假以時日恐怕連陳副經理和我都趕他不上，哈哈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老二會把聚狼幫發揚光大。”大當家活了那麽久，真正是“人情練達即文章”，一邊說自己今後都可能比不上鄭昀來敲打他，另一方麵又說用人不疑，告訴陳哥他的人他自有分寸，同時收買鄭昀人心。

    是否認識我引起的風波最後“哈哈哈”而過，主子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陳哥和鄭昀又開始聊起別的事情。我裝作不禁意地看向主子，他正透過玻璃看向陽光房外麵。昨晚大雨驟至，像是夏天殘留下來的尾巴，昨日雨水帶來的涼意還沒過渡成常態，今天又恢複了金秋該有的天氣。

    我看主子的時候總覺得主子知道我在看他，但是他沒有回頭與我的視線匯聚。主子在看風景，雖然我覺得這裏的風景沒什麽好看的，我暗自思量他會不會把我和鄭昀的事情告訴陳哥。

    如果聚狼幫大當家得知鄭昀曾經帶我私奔然後被主子堵住扔出省外的事情，鄭昀會是什麽樣的處境？聚狼幫小小姐喜歡鄭昀，一旦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利用自己，會是什麽反應？一切都在主子說與不說之間，鄭昀又將如何應付？

    鄭昀要我放心，危險重重，我哪敢放心呢。唯有步步為謀，為他找一條退路，我倒在其次。

    飯畢之後大當家說鄭昀安排了娛樂項目，可休息可娛樂，但是我們這邊所有的人不約而同選擇休息。“休息也好，下午還要繼續談，都辛苦了，隻有我和淩少兩個人隻需要偶爾看著，沒什麽忙的。”大當家表示理解。我們這邊沒人去娛樂聚狼幫的人當然不好自己跑去玩留下客人，所有人各自回房間。

    我作為下屬自然要等主子和陳哥先動才能動，聚狼幫又是主人，明顯是要請客人先進房間。但是主子沒動，本打算進自己房間的陳哥立刻收回步伐。雙方共六個人以及一種服務人員都大眼瞪小眼地站著。

    我望向陳哥眨眨眼睛，陳哥示意我看主子行事，別那麽多小動作。我隻好和大家一樣用期盼的眼神望向主子，陳哥又皺著眉頭暗示我收斂一點。不是我不收斂，這個氛圍太詭異，讓我有點擔心呆久了主子會不會拆穿鄭昀。

    按說剛才主子沒有把我和鄭昀的事說破整個談判期間就不會主動說破，但是主子從來都不是按常理行事的人。

    “周慕，到我房間來。”沉默良久以後，主子當著眾人的麵讓我去他房間。肯定是要敲打敲打我，可是這樣私人至少叫做“prr內部事宜”的事情需要當眾宣布嗎？我就說主子不是按常規出牌的人。除主子之外所有人都肯定已經開始猜測他找我是為什麽一傳十十傳百，不同的故事版本又要衍生出來了，最重要的是，他說完以後不僅看我還瞥了眼鄭昀，這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