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沉吟著，“主子的意思我好像不太明白。”主子是這樣一種人，當你的目光同他交接對視，就像陷入了無邊的黑洞，根本無法自救。此刻，我的目光就陷入了他幽邃的眼眸。

    但即使我直直望向他的瞳孔也像隔了層層簾幕完全無法窺探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反而要時刻擔心自己的心思在他眼中被一覽無餘。

    “不明白。”主子輕蔑地笑，“前段時間剛欠下就裝作忘記？”他看我的眼神裏麵全是對卑微的嘲諷，我也終於可以將自己從他的目光裏艱難地拔出來。

    前段時間、欠？我忽然就明白主子說的是什麽。他在提醒我求他的代價還沒有付。“主子現在要嗎？”雖說我和他，不，是我被他，已經不是第一回，但是麵對麵露骨地討論這樣的事情，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麵皮微微泛出紅暈圈。

    “這樣就臉紅怎麽出台？還是臉紅害羞更容易勾引人？”主子的目光愈發冷，就像要把我冰凍起來似的。麵上升起的溫度漸漸降下，我看不見自己臉上還有沒有紅暈，至少確定的是心是涼的。

    我沒有為自己辯解，主子已經這樣想我任我怎麽解釋都沒用，多說多錯，回頭因為頂撞主子被罰豈不是自找的倒黴。我不是在抱怨，好吧，其實就是在他非要這樣用言語傷害我的時候會覺得有點委屈。夜場不需要委屈，逆流而上或者徹底沉淪，我選擇收起無謂的委屈以及淚水。

    “不說話是默認。”主子冷漠的嗓音在耳邊響。“你憑什麽覺得我要接受一個萬人騎的女人？成心惡心我，覺得這樣就能逃離？”主子的語速變快，就像突發魔怔似的，他扭曲的一麵又開始了嗎？我有點害怕他現在和很快會變成的模樣。

    “沒有。”我趕緊否認，不能讓他繼續這樣想。一旦被他設定為他自己認定的形象，他會在偏執與扭曲時把他討厭的那個人殺死。而那人剛巧就是站在他眼前的我。

    “沒有？你已經這樣做了還能否認嗎？”主子的眼神中迸射出狠厲絕情。

    “可，可是上一回的時候我不是也已經出過台嗎？”我恐懼得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腳開始向後，一點點挪動。怎麽回事，媽咪不是說主子答應地非常輕易嗎？現在來單獨找我麻煩算什麽？他當時沒想到我還欠他的事情？

    我以為主子鐵定會發狂的，再次覺得我不該繼續活著，但是他眼中的怒意竟然漸漸消散。他用輕蔑的目光看我，就像在看什麽卑賤的生物。“做小姐之後和再多的人發生關係都已經坦然了？”他說。

    “我，”才不是，“或許吧。”我低下頭。

    “欠我的那次就送出去吧，我會吩咐你再次出台第一個客人不收錢。”主子幽幽吐出這句話。

    “不，不可以”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還是喊出來的。

    “我做決定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是還是不是？”主子打斷我，氣勢壓著我讓我不敢繼續放肆。

    “可是那樣的話媽咪的努力就白費了，客人會對這種把戲不屑，同樣不利於prr的生意”我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喊出來，低垂腦袋一個字一個字向外蹦，聲音低低的，語氣弱弱的。但是空曠的辦公室裏麵依然可以被聽的清楚。

    “prr不養沒有業績的人，怎麽辦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但命令必須執行。”主子深邃的麵龐和他的言語一樣刻薄，沒有多少人能達到。

    “現在不可以嗎？現在還沒有重新出台”我憋了許久問道。如果重新出台第一次接客就被免費往外送的話就跟我和媽咪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馳。我們想要塑造比其他人更難約到的貴賓式服務形象，這樣隻要有我接客的安排就不會沒客人。

    假如主子真的把我免費送出，那麽以後再出現別人會怎麽想？免費的貨色為什麽要花錢點她？總之，絕不能

    “你就這麽渴望被”主子看著我的臉平淡的語調敘述刺傷人的話。

    “如果可以不被免費送出的話，我願意。是我主動希望的”

    “可惜我對現在的你不感興趣。”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主子打斷，“這樣吧，我會找人代替我用那次機會，不過你免費跟人不會傳出去。”

    主子單方麵宣布，反正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不是嗎？隻能被他想到一出是一出地擺弄。“這樣不會影響你賣的價位。”主子說完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他終於第n次戰勝我，戰勝我心理的防線，把卑微姿態的往塵土中踩一踩，再踩一踩，踩得無比卑賤。

    主子對我疑似在乎又使勁作踐的態度讓我疲憊不堪。在乎隻是我的錯覺吧，又是他的占有欲在作怪。他並不在乎我出不出台，上回就是白淺歌主子交易讓我出台的，他隻是覺得我還欠他的，他不願意和別人共用，他覺得我應該完全被他掌控著、擺弄著，就像沒有想法的傀儡，每天套哪件裙子全由主人支配的芭比娃娃。

    其實我已經是prr的俘虜，現在的我無論如何都很難再脫離prr。主子說的那個代替他用那個條件的人是誰呢？我完全沒有頭緒，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但是無論想到誰腦海裏麵都會冒出一個聲音：還不如是主子呢。

    我大概是中了主子的毒，怎麽會有這麽大膽有不切實際的想法？是主子還是別的人都已經不重要，反正以後我會接待更多的客人。上天保佑我和媽咪的計劃一切順利吧。我暗暗祈禱，然而卻忽然想起上天從未保佑過我，從小到大。那就靠自己吧，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目前是計劃發起的前一周，我有比較多的時間，不是用來發呆就是背英文。媽咪說讓我最近不要拚命接客，每天隻安排三位，並且完全沒有晚上的工作。有指名道姓點我的媽咪覺得時間不合適就會擋掉。我告訴媽咪客人多一點或者時間有問題沒關係，但是媽咪卻堅固執地不同意。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多出了上課時間，琵琶課。我越過媽咪偷偷約了老師，媽咪肯定覺得這時候我還要加課近來不如好好休息，但是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內，整天自學英文會自習不下去。

    “你可以過來這間教室自己先學著，我從前就說過有空可以多過來練習。”女老師答應了我的上課要求，“但是如果我的時間趕不上就不過來，你要自己留在裏麵練習。”她告訴我。

    “謝謝師父。”我趕緊道謝，“師父可千萬別告訴媽咪。她覺得我安排的時間太忙太緊，實際上還好啦，不過拜托您別告訴她。”我沒忘記媽咪的反對，未雨綢繆。想想就覺得自己機智。

    “我可以暫時不告訴她。”自從逐漸熟悉起來，女老師原本嚴謹刻薄的態度就開始鬆動，“但是你們媽咪說的也對，你們這個年齡要獲得足夠的睡眠時間才能更好地工作。”

    女老師願意幫我瞞著媽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於對琵琶的摯愛吧，我揣度著，但是這樣的“瞞”肯定持續不了多久，以女老師的性格來說，她最多隻是在媽咪沒發現的時候不主動提。倘若要她在明知媽咪發現之後繼續扯謊，她大概是決計做不到的。

    好在離規劃好的活動時間本來就不長，還可以瞞住一陣子，不會太無聊。等到媽咪發現的時候第二次出台的時間也快到了。那時候我安安靜靜地好好準備二次出台，媽咪應該不會特別怪罪我。

    目前的工作強度以及需要思考的事情剛剛好，每天都有一點點壓力感但又不是很濃烈的鬱悶感。這樣的狀態很容易再朝前走上幾步吧，我想。

    說來奇怪，我重新出台的宣傳效果完全沒有想象中好，比起媽咪預先想好的效果可以說是大打折扣。再度出台大概已經不能如首次出台那般引起大家的興趣。

    好在還是有幾位客人試圖拿到這個名額。“提前兩三天造勢效果還是不怎麽樣。”媽咪向我陳述這件事情，語氣平和衝淡卻包含著懊惱和不甘。

    “總會越來越好的。”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效果，寬慰媽咪的話已經說出口，然而看見她臉上的神色安慰的話語大多沒用吧。為了這件事，該準備的我們都已經準備，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

    “你也別氣餒，還是有幾個人試圖爭取了那個名額。最後按照先到先得的規矩定給了第一個預約的。”媽咪收起臉上的愁容反而來安慰我，“我瞥了一眼好像是個年輕的，樣貌身材雖然不是好的但也不會太差。總比剛開始就抽到又老又醜的好。”

    “媽咪說的是。”我細聲細語地回答。明天，明天就要重新出台了。我能做得好嗎？有些擔心，因為我沒有試過什麽花式。莫雪交過我們，我一次也沒有實踐過。

    我回憶著她教我們的各種方法，忍不住去猜明天要麵對的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