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兄台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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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防盜章!訂閱不足50%,48小時內無法看見新章內容!  唐毅手一抖, 險些將盆栽摔下去。

    他匆忙將東西塞給聞樂道:“快, 快藏起來!”

    聞樂捧著那盆瓜忐忑道:“藏哪兒呀?”

    唐毅:“別讓他看見的地方。就藏我床底下去!”

    “好嘞!”聞樂應了一聲, 埋頭直衝向唐毅的寢居。

    仆役看傻了眼。

    唐毅朝他一拂袖:“讓他進來。”

    仆役躬身道:“是。”

    轉身出去放人。

    唐毅重新在上首端正坐好,深吸口氣。

    手指順著衣擺理了一道, 然後搭在膝上。

    門口便已傳來宋問蕩漾的喊聲:“殿——下~~”

    唐毅:“……”

    宋問轉著折扇到他麵前, 瀟灑一抱拳, 笑道:“三殿下, 別來無恙啊。”

    唐毅頷首。

    他們應當不是很熟稔的。

    唐毅一臉嚴肅問道:“何事拜訪?”

    “說來也短。”宋問自顧著坐到他身旁,小聲道:“昨日太子殿下來找我了。”

    唐毅偏頭:“有何事?”

    宋問說:“我發現太子殿下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唐毅:“怎麽?”

    宋問:“他來找我,說要給我介紹一下,商業街的事情。然後請我吃飯。”

    唐毅:“……”

    宋問道:“於是我稱讚了他的才華,然後拒絕了他。”

    唐毅默默扭過頭, 眺望遠處。

    第一次, 有些同情他這位弟弟。

    不過, 他也同情自己。

    宋問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 露齒微笑:“再然後我就決定,來找你吃飯了呀!”

    唐毅將她的手揮開,閉著眼睛推理了一遍她的邏輯。

    失敗了。

    “這跟你要來找我吃飯有何關聯?”唐毅絕情拒絕道,“不去。”

    宋問一手撐在桌上, 朝他那邊靠去:“我來找你吃飯,是因為前兩天的事情。”

    唐毅脊背一僵, 又挺直了一些。嘴裏悶哼道:“嗯?”

    宋問抖著腿, 高深道:“一切皆如我所料, 所以我來找你了。”

    唐毅:“到底什麽?”

    宋問:“隨我一同前去。”

    唐毅:“去哪裏?”

    宋問攤手:“自然是去縣衙啊。”

    “去縣衙做什麽?”唐毅五官一皺,扭過頭道:“不去!再也不去!”

    宋問:“誒?不去怎麽報仇?”

    唐毅疑道:“你和他也有仇?”

    “那倒沒有。”宋問很有自知之明道,“不過他可能,即將跟我有仇。”

    “都什麽和什麽?”唐毅心情煩躁,很堅決的重複:“不去。你自己去。你走吧。”

    這般大的火氣?這不是還耿耿於懷嗎?

    “你不去我還去做什麽?”宋問道,“他將你拒之門外,我也頗為氣憤。所以,才來找你組團報仇的呀。”

    “他將我關在門外,那是我的事。何況!”唐毅咬牙,一字一句道:“他隻是恰巧不在而已,並非拒我於門外。”

    這麽愛麵子。

    宋問無語,搖搖手道:“成成成,你怎麽說都成。我為了君臣綱紀,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成嗎?可是商業街那事兒,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如今終於順利施行了,怎能不到他眼前晃一晃,給他堵堵心?”

    唐毅偏頭一想。

    才發現她指的是商業街,不是嫁接的事情。

    不過有點道理。

    “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啊。”宋問握拳道,“就是這份期待,才讓我樂嗬到了今天。殿下,您不是要讓我失望吧?”

    唐毅鬆了口風:“那你想怎樣?”

    “他如此貪財,要他難受,自然是要誆他一筆。”宋問往手心裏砸了一拳,陰森笑道:“把他喊春風樓裏大吃一頓。帶上我那一幫吃貨學生,不信吃不哭他。”

    唐毅哼道:“他怎麽可能會答應?他怕是連見你都不肯。”

    “我說去請他吃飯就成了。”宋問昂頭道,“你不懂,他一定會答應我的。”

    唐毅斜眼道:“小人得誌。”

    宋問挑眉一笑。

    唐毅扭頭,對外麵喚道:“聞樂,去將我那件新製的披風拿來!”

    縣衙內,縣令張炳成看著桌上的一疊公文,怒火中燒。抓起硯台往地上狠狠砸去。

    那上好的歙硯,瞬間便裂做兩半。

    張炳成怒吼道:“這宋問,究竟是誰!!”

    宋問是很想回答他的。

    她不過是一個,曾被他攔在門外,等待著,創造奇跡的少年。

    衙役正巧走進來,稟報道:“老爺,門外有一位叫宋問的人求見。”

    來的這般巧合,張炳成倒是很想將人抓了出口氣的。

    “不見!”張炳成怒道,“他竟然還敢來?叫他趕緊滾!不然就大牢裏見!”

    “且慢!”一旁主簿攔著他道,“老爺。我覺得,這事應該尚有轉機?”

    張炳成吼道:“哪裏來的轉機!難不成你還真去禦史家毀契不成?這少了一大批的商鋪,如今如何與戶部解釋?他們定會懷疑是我中飽私囊!”

    主簿腹誹道:你倒是想。可惜沒這本事。

    主簿道:“老爺莫急,或許這宋問,是主動來交還的也說不定。”

    張炳成緩出兩口氣:“哦?”

    “老爺您看,太子上奏這事,連您也不知道,這宋問一升鬥小民,又如何會知道?她來這裏高價租了那麽多的商鋪,怕本是想討好您的。誰能想到朝廷會變卦,反弄巧成拙了。”主簿上前一步勸道,“他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又來找您。還明知您是在氣頭上?老爺,您還真得去見他。指不定他這次來,就是來向您示好了。”

    張炳成回過味來,點點頭。心中倒也定下些許。

    下側衙役接著道:“他是乘的三殿下馬車來的,三殿下或許也來了。”

    張炳成瞪眼:“他又來做什麽?”

    趙主簿道:“這三殿下如今,找您也無事,怕是跟著宋問一起來的。”

    “這宋問竟是三殿下的人?”張炳成揮手道,“去不得去不得!一並打發了!”

    趙主簿道:“老爺,老爺且聽我說。這宋問初來京城,怕是不知道京城的狀況。可能見三殿下出身權貴,便巴巴貼了上去。可這奏疏是太子提的,宋問既然與三殿下交好,便不可能與太子交好。更說明了他不可能知道商業街的事。那我們先前的猜測,應當是對了八¨九不離十。”

    張炳成聽在耳裏,揪著手指,很猶豫啊。

    一邊,是大把的銀子和商鋪。

    另外一邊,是他那倔強的驕傲。

    趙主簿再接再厲:“老爺,這宋問來找你,或許就是知道自己搞砸了,想再送您個人情。您隻要見他一麵,這些煩心事便可引刃而解。不管他說什麽,盡管敷衍兩句,不必全然答應。先將這邊的事解決了,又有何關係?”

    張炳成咬牙拂袖:“此人真是愚笨之極!你看看他做的這些事啊,哪件是做成了的?討好討好,他這麽笨的人,討好了我,又能做成什麽事!”

    趙主簿阿諛道:“是是是,老爺說的是。”

    衙役小聲問道:“那……見還是不見?”

    張炳成很是嫌棄道:“見!”

    那衙役領命跑出去,沒多久又跑了回來,道:“老爺,人已經走了。就留了這封信。”

    張炳成不悅道:“什麽?”

    竟弄得好像,是他非要見他似的。

    心中對宋問的印象立馬又壞了兩分。打算事成以後,就好好羞辱他一番。

    趙主簿拆開信封一看,是張請柬。

    請兩位今晚,於春風樓一會。

    “就這一張破紙,也想請動本官?”張炳成將它丟到地上狠踩一腳,“當本官是誰?半點誠意也沒有!”

    凡是和唐毅一起的,他通通看不慣。

    趙主簿跟著批判道:“這宋問,怕是個書讀傻了的愚人。老爺切勿與他計較。就去看看又何妨?他既然設在春風樓,先前出手也闊綽,想是家中有些積蓄。去見他一麵,總不會不好。”

    張炳成點點手指,勉為其難道:“那就見吧。”

    趙主簿哈腰應下,心中卻在狠狠唾棄。

    蠢鈍如此,偏還自命不凡。

    去收人銀子,也是這幅作派。

    若非有國師罩著,哪能過得這般痛快?

    宋問窩在馬車裏,畫此刻張炳成那張猙獰的臉。

    “我不把他捧在手心裏,就能氣他一氣。”宋問哈哈笑道,“因為他是小公舉呀。”

    唐毅:“……”

    唐毅:“你確定他真會來?”

    那麽多的學生,還設在春風樓。要是結賬的人不來,他怕宋問會傾家蕩產。

    “不怕人聰明,也不怕人貪婪。就怕人不夠聰明,還偏偏不夠貪婪。”宋問說,“人不來我們就先不點菜唄。難不成坐一會兒也得收錢?收錢就收唄,坐坐的錢我還是有的。”

    這去人春風樓,占大半個店,就隻是坐坐。

    唐毅覺得自己是丟不起這個人的。

    但宋問丟得起。

    因為她不在乎。

    聞樂在門口偷瞄回來道:“衙役出來,將請柬拿進去了。”

    宋問拍手道:“看!說什麽來著?他肯定會來見我的!”

    唐毅:“……”

    多數人不信,去看過後,卻不得不信。

    連朝廷都派了專人,去查驗真偽。

    最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西王村不必再怕今年無收,如今還是幼苗,成瓜已被人高價定下。

    不少權貴迫不及待的就想見識一下,這傳說中的西瓜,得是什麽模樣。

    村民掐指一算,照往年收成來算,甚至要多賺個十番不止。

    因此事影響最大的,大約就是那些個算命的了。

    陛下崇尚修仙,長安城街頭就有不少遊方術士。

    先前不屑漠視的還好,放過狠話的人,如今隻覺得臉頰生疼。

    捂著臉,抱著自己的報牌,開始瞎掰。

    宋問這冷不丁的來這一下,真是讓不少人措手不及。

    消息傳的洶湧,百姓不知道宋問的名字和來曆,卻知道雲深書院。

    此番一來。

    雲深書院被吹得天花亂墜,世間無二。

    一不小心傳得誇張了些,就說書院裏麵有一位高人。

    已經得道成仙的那種高人。

    街頭巷口處,還在消化這個消息。

    唯有成仙的宋問,依舊悠哉。

    實在是跟她沒多大關係。

    村民賺錢了,又不會給分成。

    書院出名了,又不會漲薪酬。

    宋問依舊是那個低調的宋問。

    這天她如往常般到了書院,在門口就被等候許久的傅知山給逮著,抓住後急急往裏拽。

    “不要衝動!”宋問安撫道,“助教,助教我知錯了。往後我一定更早來,不讓你發現我逃課的!”

    孟為趴在長階前,看見她的身影,追在後麵喊:“先生!先生今日上課嗎?!”

    “上課上課!”宋問喊道,“助教您看,我還得去上課!”

    傅知山道:“上課不急,先等等!”

    傅知山竟然也會說上課不急?

    孟為瞠目結舌。

    看他那架勢,怕拿自己先生出氣。

    回身吼一嗓子,喊了自己的兄弟,跟在兩人的身後。

    傅知山一路帶著人去了書院正廳。院長也在。

    諸位學生隨後湧了進來。

    傅知山將宋問按在椅子上,轉身道:“院長,您來做個見證。”

    院長不明所以。

    “幾日前我同宋先生打賭。後來偶然聽到城中傳言,於是我便去西王村查看,發現確有其事。是我輸了。”傅知山別過臉,搖頭道:“原來真是我見識淺薄。”

    院長說起這事,心情便一陣輕快。在中間打圓場道:“誤會解開便好了。你二人既是同僚,往後好好相處。宋先生你年紀尚輕,可多向傅先生討教討教。可也所學甚廣,怕是知山你也比不過呀。”

    宋問點頭應和:“不錯不錯。宋問莽撞,平日裏多虧助教提點。”

    院長揚手道:“好好好,那上課了。宋先生帶著學生們去吧。”

    “且慢,你還不能走!”傅知山轉手遞給她一把剃刀,“你來割!”

    宋問:“……”

    竟然是要她動手?

    “先前宋某是玩笑話,助教竟還當真了。”宋問幹笑著問她身後的學子們道,“你們當真的嗎?”

    眾生搖頭,表示豈會豈會。

    傅知山硬要塞到她手裏:“言出必行。我傅知山還不至於如此老不羞。你盡管割。”

    宋問:“……”

    宋問道:“我不會啊。”

    傅知山道:“隨意割。也不要求你割得好看。”

    宋問見他如此堅持,又看了眼手中的剃刀。

    鋒利的刀刃,將她看得眩暈。往旁邊一遞:“你來?”

    李洵倉惶退開一步:“學生不敢。”

    宋問道:“先生也不敢呀。動刀動劍的多不好呀。”

    他們這邊推搡來推搡去,傅知山看不過,拿起一把剪刀,自己動手,狠心一剪。

    那原本打理整齊的胡須,頓時就像割過的韭菜一樣,隻剩了詭異的半茬。

    眾人凝固在原地。

    “既有錯,自當該罰,否則何以服眾?宋先生尊我年長,不忍動手。我也不該逼你。”傅知山摸了把自己的胡渣,“夠了嗎?要不再剪一刀?”

    眾人搖頭,然後又匆忙點頭。

    宋問道:“夠了夠了!”

    傅知山朝她欠身行禮道:“宋先生,從今往後,您便也是我的老師。”

    宋問忙回禮:“不敢當。助教言重了。”

    傅知山堅持拜道:“一字便可為師,何況傅某這次,受益匪淺。”

    隨後掏出個手帕,將手上抓著的一把胡須包住。

    宋問兩手恭敬的遞還剃刀。

    傅知山接過,便行告退。

    孟為沒忍住笑出聲來。

    馮文述等人也跟著笑出聲來。

    宋問在後麵踹著他們趕緊回學堂去。

    孟為回身道:“先生。院長平日裏不在書院的。傅先生都說要尊稱您一聲先生,在書院裏,您是誰也不用怕了。”

    宋問還未開口,馮文述先行:“此言差矣。先生就沒有在怕的。”

    梁仲彥跟著打趣道:“誰敢來抓先生的錯,怕是要先小心自己的胡子吧。”

    宋問摸著下巴道:“可我這人,偏偏就是喜歡抓別人的錯處。尤其是我學生的。”

    眾學子立馬噤聲,快步逃開。

    宋問的學堂,今日已經被擠滿了。

    除了原先的座位,走道上,還有後排的空地,滿滿當當都是人、

    這都是其他科的學生,慕名來旁聽的。

    他們對嫁接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又對外麵流傳的仙道學說不置可否。

    所以來聽聽宋問的講解。

    帶他們來的先生先道:“未經商量便來了。請宋先生勿要責怪。”

    “哪裏?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君子之樂也。”宋問道,“諸學子看得起我,倒是成了我的樂事。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諸生行禮道:“先生好。”

    狹小的學堂,與擁擠的學子。

    這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宋問望著他們,仰頭回憶道:“我來這裏的第一課,是講‘土’,當時我的學子們呐……”

    “咳咳!”

    底下一排的誇張的幹咳聲。

    孟為打斷她道:“先生,往事已矣!”

    眾生:“已矣已矣!”

    宋問好笑,也不再奚落他們。

    和他們講了一堂課的生物。講些淺顯的。

    雖然大部分學子都沒聽明白,但起碼也知道,所謂嫁接,跟佛道玄說是無關的。

    早上課業結束,宋問便收了東西,準備回去。

    從書院中央的長階上下來,被一人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