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章

字數:6559   加入書籤

A+A-




    在外麵等待宮人見秦筠臉色慘白的跑出來,紛紛上前, 不過秦筠就像是看不見他們一般, 腳步不停的跑離了慶壽殿。

    仿佛後頭有噬人的魔鬼追逐。

    見到秦筠的模樣一時間也沒人敢攔,秦筠從來沒有覺得皇宮像此刻那麽大過, 周圍的景與人不斷掠過,路途長的仿佛永遠都跑不到安全的區域。

    “王爺?”

    春暉殿外侍衛見秦筠一人失魂落魄的返回, 踉蹌的腳步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嚇了一跳, 伸手去扶。

    秦筠下意識的閃了一步,捂著胸口重重的喘著粗氣,她平日走兩步都嫌腳酸,更何況是跑了。

    剛剛跑著不覺,停下來她才發現她嘴裏全是血腥味, 呼著氣都火辣辣的疼,就像是喉嚨破了皮。

    “王爺這是怎麽了?”雪鬆聽到動靜,急急忙忙的往外趕, 看到秦筠搖搖欲墜的模樣,驚的上前扶住了她, “王爺你不是去了慶壽宮覲見陛下,怎麽會弄成這樣……你們還愣著做什麽, 快去傳太醫。”

    “不用, ”見到雪鬆, 秦筠沒有再避, 身體一半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聲音沙啞,“收拾東西我們出宮。”

    “好好好,咱們現在就出宮。”見主子急切的模樣,雪鬆知道恐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王爺小歇片刻,奴婢這就去吩咐收拾東西。”

    “王爺是不是跟陛下產生了口角,那麽急急忙忙的要回金王府,咱們人不少,立刻出宮怕是不易。而且王爺手上的事務也得先交接了才好離宮,負責管理繡女宮殿的掌事媽媽都還在偏殿等著王爺。”

    比起慌張的雪鬆,趕來的常薈鎮定不少,看到秦筠無措的樣子,猜測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本王此時就要走。”秦筠啞著嗓子掃過常薈與侍衛們,“若是你們不想走,那就留在宮裏,本王現在就要回晉王府。”

    說完直接穿過人群,在屋裏稍等了片刻,等到雪鬆收拾了重要東西,不管氣有沒有順好站起就要離宮。

    雖然不明白秦筠此舉的意思,但主子都要走了,負責保護秦筠的安全的侍衛自然不會還在宮裏留著。

    “王爺,咱們的東西太多一時收拾不好,奴才讓方侍衛護送王爺先行,奴才在後,等到收拾幹淨了東西就趕回晉王府。”

    秦筠此時隻想快些離宮,離開有趙鄴在的地方,也沒空去猜常薈是不是想留在宮裏打探消息。

    微微頷首便帶著侍衛往宮門趕,就是離開了趙鄴的宮殿她的心跳也沒有恢複正常,反而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不好的預感強烈的無法忽視。

    一群人浩浩蕩蕩,沒到宮門前就引起了禁衛的注意,把守宮門的禁衛麵麵相覷,難不成陛下剛剛的口諭就是為了晉王而下的。

    雖然早有了不好預感,但見平日可以自由進出宮門的令牌失了效,秦筠臉色難看:“為什麽不放本王出宮!?”

    “晉王殿下,陛下剛剛傳的口諭,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皇宮,小的們也是依命行事。”

    聽到是趙鄴剛剛傳的口諭,秦筠本來沒有血色的臉更顯慘白。

    禁衛軍不知道皇上跟晉王是怎麽回事,但卻不願意得罪晉王,見晉王的模樣低聲勸道:“殿下還是先去回去吧,等到了明日與陛下請辭,得到了陛下的允許再出宮不晚。”

    天漸漸暗了下來,朱紅色宮門在橘紅色的夕陽下似血。

    秦筠看著禁閉的高大宮門,突然有種感覺如果她今天出不了宮,說不定這輩子都要被困在這宮中。

    那還不如死了。

    “闖出去。”跟在秦筠身後的侍衛聽到主子的命令愣了愣,特別是站在秦筠身邊的方鐵,懷疑自己是幻聽了,重複的問了主子一遍。

    “王爺剛剛是說?”

    趙鄴既然已經下了旨不準進出宮門,此時闖出去就等於是抗旨,而違抗聖旨,不就跟造反一個意思。

    秦筠的身份那麽的敏感,此舉就跟把把柄往趙鄴手上送有什麽區別。

    他不知道秦筠已經顧不了那麽多,若說之前在趙鄴的宮殿,她是震驚無措,此時聽到趙鄴的口諭,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是徹底沒有了退路。

    不管這是不是要害她送命的陷阱,對她來說都是先死跟後死的區別。

    “本王讓你們闖出去。”

    秦筠沙啞的聲音不大,在這空曠的宮門口卻格外的清晰,任人都聽出她的堅決。

    守門的禁衛沒想到秦筠冒著抗旨的風險也要出宮,盯著她身後的護衛心中紛紛覺得倒黴,這些人雖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全都配的有武器,這就是攔住了秦筠,他們的傷亡也不會少。

    “晉王殿下你要想清楚了,抗旨不遵就等同謀逆,若是你現在願意返回春暉宮,你剛剛的那番話小的就當作沒聽見。”

    禁衛統領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使眼色讓屬下去報信,至少知道皇上是個什麽意思,他們才知道出手的輕重。

    秦筠看出了他的意思,朝方鐵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本王已經使喚不了你們了?!”

    “屬下遵命。”

    聽出秦筠話中的堅決,方鐵一臉難色,明知道此時秦筠的決定不明智,趙鄴是天下之主,他們這就算闖出了皇宮,難不成趙鄴就不會去晉王府捉他們。

    但主子的命又不能不聽,方鐵隻有帶著人硬著頭皮上。

    禁衛沒想到晉王這邊竟然真的動起手來,禁衛統領見自己屬下中刀,也不再留手,一時間刀光劍影,

    廝殺聲響成一片,方鐵知曉等有了救援想出宮就沒那麽容易,吩咐屬下不拘一切手段快速解決這些禁衛,給秦筠殺出一條血路。

    倒是秦筠見到有人受傷倒下,看著血液染紅了地麵,心中滑過一絲不忍:“不要傷人。”

    “殿下刀劍無眼,那能說不傷人就不傷人,殿下還是回宮求見陛下,不要為難小的們了。”秦筠這些護衛都是強手中的強手,這些守門的禁衛著實不夠看,禁衛聽到秦筠的吩咐,趁機吼道。

    禁衛軍統領也不想跟秦筠為敵,他雖然不是由秦筠調.教出來的那一批禁衛,但他兒子可在禁衛所,對秦筠為禁衛所做出的改變十分清楚,要是可以他不想秦筠一錯再錯。

    要是沒出宮門一切說不定還有得商量,這要是出了宮門,造反的名頭就摘不掉了。

    秦筠當然不可能就那麽停手返回,皺著眉打算側臉不看,卻沒想到遙遙傳來了猶如惡魔臨世的聲音。

    “陛下駕到——”

    老太監尖利聲音震人耳膜,秦筠遙遙望過去,天還沒有完全暗下,宮女們已經打起了燈籠,金色的燈籠猶如一條長龍,趙鄴的坐在龍輦上,高高在上,恍若主宰世間的神魔。

    因為距離的太遠,秦筠無法看清的趙鄴的表情,但她能感覺到他在看她,眼神灼熱不加掩飾。

    救援來的迅速,方鐵他們雖然都是好手,但是也沒能達到以一敵百的水平,秦筠見敗勢已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算了。”

    下達了吩咐,秦筠眉宇間全是疲憊,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一切。

    方鐵他們就擒,倒是有禁衛想擒住秦筠,但還沒碰到秦筠的人,就見原本在龍輦上的陛下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輦,抓住了秦筠的手腕。

    任誰看都看的明白陛下是不想讓人碰晉王。

    秦筠掙了掙,趙鄴的手掌熱而有力,緊緊將她桎梏,就像是她用多大力氣都逃脫不開。

    迎上趙鄴漆黑灼人的眸子,秦筠麵色蒼白,但眼神倔強,就像是被逼急的兔子,強硬的露出了並不銳利的爪子。

    “請陛下放開臣。”

    趙鄴看著她那雙大的過分的眼睛,既然他克製不住已經出了手,又怎麽會再放開。

    趙鄴抓住了秦筠的手臂,一隻手在她腰上放著,把人半抱半壓弄上了龍輦。

    秦筠掙紮的越厲害,趙鄴就抱的的越緊,到了龍輦上直接半個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不讓她動彈。

    “趙鄴你瘋了!”秦筠怕被他察覺出她身體的不對勁,不敢再掙紮動,惡狠狠地看著他,事到如今那裏還有功夫再管尊卑。

    趙鄴捂住了秦筠的嘴,靠近她耳畔,低沉著聲音道:“要是不想不可挽回,就安靜。”

    說完,看著近在咫尺的白膩耳肉,克製片刻才坐穩了身子。

    所有人看見這一幕,不少人麵露驚悚,似乎明白了晉王為什麽要冒著造反的危險也要出宮,如果陛下真是那意思,何止要冒著造反的危險,隻要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就是死也不可能就範。

    ……

    坐在龍輦上,秦筠無話,趙鄴也一言不發。

    但秦筠卻越坐越不安穩,她無法忽視趙鄴熱的燒人的目光,也無法忽視他放在她腰間的手。

    池邊的那個一碰即離吻的溫度她現在都還記得,難不成她現在乖乖跟趙鄴回宮,他就會心平氣和的與她說話?恐怕不會,他估計會把沒做完的事情完整的做完。

    麵前這個人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趙鄴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陛下從臣有記憶開始便把你當作最親近的哥哥,小時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不討你的喜歡,所以我拚命的討你的喜歡,有事無事都粘著你,後頭長大隱約明白了你為什麽不喜歡我這個弟弟,我也舍不得讓以前的努力付之流水,我總覺的隻要我努力,陛下有一天會把我當作弟弟,就算不是親的,也不會像是以前一樣視而不見……”

    秦筠的聲音因為剛剛一係列的變故變得更啞了,含糊不清的啞聲就像是匕首在牆麵滑動,可那麽難聽的聲音,偏偏沒有讓趙鄴產生厭惡的情緒,隻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可憐讓他想狠狠擁住她。

    “朕不逼你。”趙鄴克製地道。

    “真的?”秦筠眸光一亮,但是對上趙鄴漆黑化不開的眸子,那一絲湧出的喜悅就消失了。

    “朕會讓你慢慢接受。”趙鄴撫摸著秦筠的發絲,看著她雌雄莫辨的臉蛋,眼中隱隱藏著近乎狂熱的迷戀,“我們會越來越親近。”

    秦筠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渾身發冷,趙鄴放柔的聲音就像是惡魔催命的呢喃,再次提醒秦筠,眼前的男人已經瘋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親近不是這樣……我想要的是當你的弟弟。”

    誰會想跟自己的弟弟行床榻之事。

    “可是朕克製不了自己。”趙鄴盯著秦筠的唇瓣,側頭擋住了她麵前的光,在她唇上輕輕一碰,將她愣住忘了反抗,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了她柔軟的唇角。

    “朕快瘋了……”

    何止是快瘋了,明明是已經瘋了。

    秦筠緊緊抓住了手下的錦緞,眼底滿滿的都是絕望,她本來隻是想活,而這世上的人卻偏偏不願意放過她,都想逼著她去死。

    跟在龍輦旁的宮人目不斜視,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沒有看見,但額梢的冷汗卻提醒著他們知道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