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四章 師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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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裸露在土層外的銀錠,因為歲月和濕氣的腐蝕,上麵還呈現出一些坑坑窪窪的黑點。
我又一次伸,想要將它拿出來,可仙兒卻抱住了我的胳膊,一臉焦急地衝我喊:“別碰它!”
我有些納悶地看著仙兒:“怎麽了,為什麽不能碰?”
仙兒就對我說:“不對勁,我覺得它很不對勁。有道,這次你得聽我的,我活得比你長,見過的怪事也比你多,它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是真的碰到它了,說不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
從來沒見過仙兒像今天這樣,我都懷疑她有點魔怔了。
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在嚇我,一時間我也沒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將洞底的東西拿出來。
也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腦海同時傳來了兩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別猶豫。”,“快下!”
確實是兩個聲音,其一個是蒼老的女聲,另一個同樣蒼老,卻是男人的聲音。
“有道,不要猶豫!”
這是一世祖的聲音。
“把它取出來,快!”
這個聲音,是我師父的!
時隔這麽多年再次聽到師父的聲音,我先是一陣激動,但還沒激動到忘了師父和一世祖的催促,也不顧仙兒的阻撓,立即伸抓住了那個銀錠似的東西,將它扯出土壤。
它應該就是一個銀錠,不管是觸感還是重量,亦或是外觀,都和我曾經見過的銀錠沒有差別。
我將它拿在,周圍的炁場沒有變化,也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
仙兒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隨後長出了一口氣。
我一樣鬆了口氣,笑著對仙兒說:“你看,沒事……”
沒等把話說完,一陣鑽心的痛楚就毫無征兆地鑽進了我的腦袋,就像是有人在我的天靈蓋上打進了一枚鋼釘。
這股痛處來得突然而猛烈,我就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身子了,連嘴巴裏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仙兒一看我的情況不對,立刻抓住了我的肩膀,焦急地喊著什麽,羅菲也衝了過來,晃著我的臉,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喊我的名字。
可她們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卻變成了一陣陣刺耳的轟鳴聲,根本聽不清她們到底在說什麽。
仙兒將我裏的銀錠和牛角搶過去,狠狠扔在了地上,牛角陷進了泥漿裏,銀錠落在粘軟的地麵上之後,竟然裂成了幾瓣。
從銀錠碎片上折射出的陽光是我能清晰看到的最後一絲景象,在此之後,我的視線先是開始模糊,隨後就像是陽光被什麽東西擋住了一樣,漸漸變成了一片漆黑。
我的意識依然清醒,疼痛感消失了,可腦子裏卻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旋轉,尖銳的轟鳴聲不斷刺激著我的耳膜。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身體在不停地下沉,眼前的黑暗快速旋轉著,我覺頭昏目眩,可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說真的,當時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恐懼,內心反而非常平靜,我無法解釋這是怎麽回事,但我知道,我很快就會從黑暗蘇醒過來。
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就像是從幾萬米的高空墜落,即便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安全著陸。
墜落感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它毫無征兆地消失,我才隱約聽到仙兒和羅菲在我身邊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想告訴她們我沒事,卻張不開嘴,也無法醒過來。
“左有道,你怎麽了,快醒醒啊!”
在仙兒的呼喊聲傳來的同時,我還清晰地聽到左臉附近傳來一陣急促的風聲,接著又是“啪”的一聲脆響。
不用想也知道,仙兒為了把我弄醒,正在用力扇我的臉。
可我真的沒什麽事。過了一會,我又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大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吧,再來上幾下,我這幾天估計沒法見人了。
就在這時候,腦海傳來一陣急促的嗡鳴,在這之後,我就猛地睜開了眼。
胳膊上傳來一陣清晰的痛感,我沒忍住,頓時慘叫一聲,從地上做了起來。就看見仙兒的一口白牙就卡在我的小臂上,她還轉動眼珠,朝我臉上看。
不隻是胳膊,我的臉上現在也是火辣辣地疼。
“你怎麽又咬人啊!”我一邊將仙兒推開,一邊忍不住抱怨。
仙兒愣愣地看了我一會,才帶著哭腔說:“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我揉著自己的胳膊:“我就是醒不過來你也不能把我給吃了呀。”
啪!
在我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麽東西砸進了河岸的軟泥裏。
我轉頭一看,是羅菲昏過去了。
仙兒愣了一下,趕緊去攙扶羅菲,我也從地上爬起來,抓著羅菲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我試了一下,羅菲現在的呼吸很均勻,身體似乎沒有大礙,她也許是剛才太緊張了,心弦猛地鬆弛下來,才在一瞬間昏了過去。
我和仙兒扶著羅菲來到泥地外緣,小心將她放在草叢上。
仙兒一臉緊張地問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先是你,現在又是羅菲,怎麽回事啊?”
我摸了摸羅菲的額頭,體溫也很正常,歎了口氣,對仙兒說:“羅菲沒事,隻是受了點驚嚇。那什麽,我背包裏有毛巾,你去河邊蘸點水給羅菲擦擦臉。”
剛才羅菲倒在地上,半張臉都陷進了泥巴裏,現在臉上還粘著不少泥。
說話的時候,我看向了仙兒,她現在也變成了一個小泥人,身上的裙子有大半截都是棕黑色的。
我就更不用說了,剛才直接躺在地上,現在整個後背都漆得難受。
仙兒也沒心思理會自己身上的泥,趕緊從我的背包裏拿了毛巾,到河道那邊弄濕了,有跑回來給羅菲擦臉。
羅菲大概是感覺到了毛巾上的濕冷,慢慢醒了過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開口就問:“你沒事吧?”
我歎了口氣:“我沒什麽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仙兒白了我一眼:“還沒事,你剛才倒在地上以後,整個身子都不停地顫,就跟犯了羊癲瘋似的。可把我們倆給嚇壞了。你也真是,說了不讓你碰那東西,你怎麽就不聽呢。”
我想了想,說:“剛才,我聽到了師父和一世祖的聲音。”
仙兒和羅菲同時瞪大了眼。
仙兒問我:“你聽到了柴爺的聲音?”
羅菲問得更簡潔:“柴爺爺的聲音?”
我衝著她們兩個點頭:“嗯,師父和一世祖的聲音是同時出現的,那時候,我甚至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可在一瞬間之後,他們的氣息就消失了。”
仙兒:“柴爺對你說什麽了?”
我說:“他和一世祖都催著我去拿那個銀錠,所以我才下的。仙兒,你說,我師父會不會沒死?”
仙兒說:“可咱們是看著柴爺火化的呀。他會不會和你的一世祖一樣,也在陽間留下了一縷殘魂。”
我無奈地歎氣:“不清楚啊,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
這番話說完,我們個都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我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當時是什麽感覺,說不上興奮,也沒有太多疑惑,心裏隻是亂糟糟的一團,五味雜陳。
過了很久,羅菲才問我:“你現在有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異樣的感覺?
我站起身來,試著活動了一下腳,沒什麽不對勁,又試著凝練了一下念力,就覺得自己的念力好像變得比過去精純了一點,但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在這之後,我才衝著羅菲搖了搖頭:“好像和以前沒什麽不一樣。”
仙兒湊到我跟前,拿出狐火燈籠照了照我的臉,撇撇嘴說:“還說沒什麽不一樣,你的魂魄變強了,強了不隻一倍呢。”
我的魂魄變強了嗎,可我自己怎麽沒有感覺呢?
一邊疑惑著,我的視線就落在被摔碎的銀錠上,此時,上麵的陽氣已經係數消散,在碎片的周圍,也感覺不到陽氣的殘留。
也就是說,銀錠上的陽氣,全都注入了我的體內?
我頓時明白過來,所謂的魂魄變強,應該是說我的陽神變強了。
過去總聽師父說,陽神越強,能從黑水屍棺上調動的炁場就越大。我立即使出了“背屍”的法,將黑水屍棺的炁場凝聚在指尖上。
果然,這次我能從黑水屍棺上提煉出的炁場,至少是過去的十倍!
羅菲也顯得十分驚訝:“我能感覺到你指上的炁場,雖然隻是一點點,可我還是感應到了。”
這並不奇怪,現在聚集在我指尖上的黑水屍棺炁場,僅論炁量,就比整個峽穀的正炁場還要滂湃。
仙兒盯著地上的銀錠碎塊,也嚷嚷著:“我還以為是個邪物,鬧了半天是個寶貝啊!早知道我就自己上了。”
我散了指上的炁場,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現在我能從黑水屍棺上提煉的炁場實在太過龐大,讓我幾乎無法很好地駕馭。
羅菲坐在地上,衝著我笑:“看樣子,咱們能尋著老白頭的足跡來到這裏,也是你的一世祖早就安排好的。”
我長吐一口氣:“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羅菲扶著身後的一棵樹站了起來,對我說:“腦子亂就別想太多了,等梁厚載回來,和他聊一聊這裏的事,他比咱們都聰明,說不定能猜到什麽。哎呀,渾身都是濕泥,我要清理一下,河道裏的水流好像沒有那麽急了。”
我的腦子還是很亂,雖說聽到了她的話,卻沒明白她的意思。
就聽仙兒問羅菲:“你要在河裏洗澡啊?”
羅菲:“不然呢?”
仙兒就笑了:“也是,很久沒見到這麽幹淨的河水了。有道,你都髒成這樣了,也洗洗吧。”
我愣了一下,隨後就瞪大眼睛看著仙兒,腦子裏更亂了。
仙兒立即白我一眼:“你想什麽呢?真下流!我是說,反正峽穀裏的霧氣這麽濃,你離我們遠一點,自己找個看不見人的地方清理一下。”
說到這,仙兒頓了一下,隨即又瞪我一眼,威脅似地對我說:“別偷看!”
我回到河岸那邊找到了黑牛角,心想反正衣服也要洗,幹脆就脫下了上衣,將它擦幹淨,又小心將它塞進背包的側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