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一章 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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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一次我才留意到,它的高度是脫離地麵的,由於光線暗淡,那團光看上去忽明忽暗,就好像是一對飄在隧道裏的鬼火。

    梁厚載在我身後說:“記得在亂墳山地宮裏,也有這樣一片發著藍光的石頭來著,就在老河脈那邊。”

    對,第一次跟著師父進地宮的時候,土房下的暗道裏就有那樣一麵牆,從有光的地方朝暗道裏看,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可當你完全置身於黑暗了,卻能發現牆壁上散發著很淡很淡的幽光,就像前方的那團藍光一樣。

    我說一聲:“開燈。”,電筒的光束就從我身後掠過來,再次照亮了前方的路。

    劉尚昂也發現那團光暈和地麵之間有一段距離,他打光的時候,特意朝藍光剛才出現的位置照了照。

    可在我的視野,電光束沒能穿透黑暗,加上這道光現在沒有落點,以至於除了這道慘白的光柱之外,隧道裏全都被黑暗籠罩著。”

    梁厚載在後麵問我:“道哥,你覺得,那團藍光離咱們多遠?”

    我想了想,說:“不超過一百米。”

    梁厚載:“特探照光為什麽照不過去呢,難道這個地方,和沙場那邊的深淵是同一種特殊構造的?”

    聽到梁厚載的話,我回頭朝馮師兄那邊望了望,馮師兄朝我攤了攤,又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深淵裏是什麽樣的構造。

    我舔了舔快要幹裂的下嘴唇,對大家說:“原地休息半小時。”

    劉尚昂:“怎麽現在休息,不是說咱們離那團光隻有一百米了嗎?”

    我說:“誰知道那團光是什麽,說不定找到它,就意味著危險找上門。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還能全力戰鬥嗎?”

    劉尚昂笑了笑:“戰鬥沒問題,全力戰鬥……估計沒戲。”

    剛剛和毒肉交鋒的時候,我們就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加上毒肉所在的那片區域溫度太高,大量出汗也讓我們丟失了很多水份,現在所有人必須重新調整狀態,補充足夠的能量和水份。

    梁厚載從背包裏拿出了水遞給我,我很疑惑他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水給我,直到伸探向背包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背包底部露了好大一個破洞,水壺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衝梁厚載笑了笑,擰開軍用水壺的壺蓋子,喝了一小口水,將水含在口,慢慢滋潤著剛開始幹裂的嘴唇。

    按說,這個隧道並不算幹燥啊,地麵上還有水窪,可為什麽進入這個地方以後,我就覺得表皮上的水份都快要被抽幹了似的呢,這種感覺,甚至比在沙場的時候更強烈。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朝藍光出現的地方瞄了一眼。

    剛才看到它的時候,我心裏就有種很別扭的感覺,那就像是,我明知道危險正從我的前後左右向我撲過來,可我又無法躲避,隻能愣愣地站著。

    劉尚昂雖然在說話的時候故意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可當我轉回頭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此時他也望著藍光出現的位置,眉頭緊蹙。

    對於危險的預感,劉尚昂向來比我敏銳,他也察覺到光簇上不同尋常的氣息了。

    劉尚昂發現我在看他,就湊到我身邊來,小聲對我說:“那團光到底是什麽東西,為啥我看到它的時候心裏就直突突呢?”

    我也壓低聲音說:“不是那團光不正常,就是光後麵有不正常的東西。你別聲張,劉大喜他們快扛不住了。”

    劉尚昂朝劉大喜那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按說,像劉大喜和毛小希這樣的新兵,第一次進入邪墓的時候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精神崩潰,可他們兩個堅持到了現在還能保持正常,已經非常難得了。

    我也漸漸明白了,大偉為什麽將他們兩個選作了自己的接班人。

    說起來,在外麵,劉大喜和毛小希也都算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可下了墓,他們就是新人。在這樣的地方,讓人心裏最難受的不是你經曆到的那些危險,而是無處不在的邪氣。

    陰氣、煞氣、屍氣,像這樣的炁場都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一個人的心智,劉大喜他們沒有專門修行過,卻能靠著身上的一股子正氣和火氣硬抗到現在,在尋常人看來也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

    我們坐在隧道裏,吃了劉尚昂預備下的肉脯,又喝了足夠的水,我問毛小希感覺怎麽樣,他有些勉強地衝我笑,說現在感覺渾身都是力氣。

    毛小希的笑容雖然勉強,可他的狀態確實是不錯的,我摸了摸他的額頭,這家夥體質非常好,流了那麽多血,又經曆了那麽多事,他身上的燒竟然還退了。

    我笑著拍了拍毛小希的肩膀,又朝著大家揮揮:“繼續前進吧,瘦猴,關燈。”

    劉尚昂立即關了電,我又朝著藍光那邊看了一眼,再次估算了一下我們和它之間的距離,錯不了,就是一百米左右。

    “開燈。”

    我簡短地說了這麽一聲,待劉尚昂打開電,就繼續朝著藍光那邊走。

    這次動身,我盡可能地小心,開了天眼,備好了封魂符,抽出青鋼劍,一邊慢慢地邁步,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我感覺,越是靠近那團藍光,幹渴的感覺就越強烈,我試著舔了舔嘴唇,剛喝過水,唇口還是濕潤的,嘴巴裏也不算幹燥。

    這種幹渴,似乎是我潛意識裏的,其實我的身體並不缺少水份。

    過了很長時間,我才估摸著走出一百米了,再次抬了抬,劉尚昂立即關上了電。

    此時,那團淡淡的藍光幾乎就貼在我麵前,我抬頭看著它,它就貼在隧道黑暗的頂上,光暈正慢慢地膨脹、收縮,讓我覺得它好像是個活物。

    梁厚載在後麵對我說:“剛才,毒肉也是這樣一脹一收的。”

    不對,毒肉給我的感覺,和這團光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回想一下,當初見到毒肉的時候,其實我也曾感覺到危險,隻不過眼前很快就出現了幻象,讓我將這份危險給遺忘了。

    可毒肉的危險是很明確的,我能意識到,當我靠近它的時候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可從藍光上散發出來的危險卻十分模糊,所謂模糊,就是說我不知道進入那團光之後會發生什麽,是危及到我們的生命,還是危及到別的什麽東西。

    我朝梁厚載點了點頭,可周圍太黑了,他應該看不見我的回應。

    隨後我又朝劉尚昂那邊喊了一聲:“開燈。”

    劉尚昂立即打開電,讓光束投向了藍光剛剛出現的位置。

    當電光束落在隧道頂端的時候,我才發現在我斜上方的隧道頂端有一個將近一米寬的洞口,洞口邊緣就像是粘了一層層的玻璃碎,光照在上麵,出現了一粒一粒的閃爍。

    “再關燈看看。”

    劉尚昂關了燈,藍光確實就出現在洞口所在的位置。

    這一次,沒等我說話劉尚昂就開了燈,他和梁厚載一左一右地跑到那個洞口正下方,幫我搭了人梯。

    我收起青鋼劍,借著劉尚昂和梁厚載的力量躥進了洞口。

    洞口另一側,是個傾斜著向上延伸的隧道,它的形狀近似於規則的圓形,直徑大概一米左右,我躥進來之後就用腳撐住了兩側的石壁,雖然避免上坑坑窪窪,但上麵的潮氣重,有些濕滑,我要保持身體不落到洞外,還是需要花些力氣的。

    劉尚昂在下麵問我:“裏頭什麽情況?”

    “我再走走看。”我這麽應了一聲,接著就腳同時發力,讓自己的身體向上挪動了一段距離。

    入洞四米,隧道是以比較大的坡度向上延伸的,過了這段距離以後,它就變了方向,朝著水平方向延伸了。

    藍光就是從這條水平的通道照出來的,在兩側的石壁上,布滿了類似於藍寶石的顆粒,它們就像是螢火蟲一樣,正安靜地發著光,光芒忽明忽暗。

    朝著這條隧道的盡頭望去,隻能看到石壁上更為密集的光芒,遠處的光混成一片,阻擋了我的視線,讓我無法看到隧道的出口。

    附著在石壁上的這些螢石,是一世祖給我們留下的線索嗎?

    可我怎麽覺得,這些石頭像是天然形成的呢。

    一邊這麽想著,我又慢慢地向前爬了一段,在右側的石壁上發現了一行看不懂的字,我也不知道這些字是造墓者刻下來的還是一世祖刻下的,隻能讓梁厚載過來看看。

    我拿出登山錘子,在石壁上打了一根登山釘,又在釘上掛了鋼索,並將鋼索的另一頭扔到了洞口外。

    說來也是怪了,我背包上破了一個洞,主包幾乎所有東西都漏了出去,隻有這些登山設備特別齊全。

    我將頭湊到斜向延伸的隧道裏,朝著洞口外喊一聲:“厚載,你先進來。”

    外麵沒有人回應,可地上的鋼索卻立刻被繃直,並以很小的幅度搖晃起來。

    用了不到一分鍾,梁厚載就來到我身邊,他朝著隧道的螢石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些石頭是天然形成的吧?”

    我沒有就這個問題深究,隻是對他說:“我在前麵看到了字。”

    說完,我就向前爬了一段距離,梁厚載跟在我身後來到了字出現的地方。

    我指了指刻字的區域,因為螢石的光線不太穩定,梁厚載打開電,照亮了那些字,仔細地看了起來。

    在我看來刻在石壁上的女鸛字也就是二十來個,可梁厚載卻用了很長時間才看完,隨後他環抱著雙,緊緊皺起了眉頭。

    我沒敢打擾他,等著他組織措辭。

    可過了很久,梁厚載也沒說話,我有些等不及了,就問他:“寫的什麽?”

    梁厚載又沉思了一會,才對我說:“這些字,肯定是你一世祖留下來的,可我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什麽?”

    梁厚載說:“你一世祖說,前方就是洞神的領域,還說……洞非洞,神非神,女屍在下,精魄在上,還說什麽……夜魔在央。”

    說完這番話,梁厚載又一臉疑惑地看向了我:“這段話到底什麽意思?”

    我也和他一樣皺起了眉:“不知道……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對的嗎?”

    梁厚載:“是對的。可你一世祖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她是想告訴咱們,如何對付墓底的東西嗎?可這樣一番話,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