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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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內一直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很輕。鏡子瞥了瞥對麵的少年滿腹糾結,分明吃虧的是自己,怎麽感覺少年受到的衝擊對她還大,好似他也被嚇著了似的。半響後,鏡子拚命告訴催眠自己,在原來的世界不算什麽,兩個人如果談戀愛發生這些也應該……很正常?

    “我……那個……”鏡子嚐試著開口。

    這斷斷續續的聲音宛如炸雷一般,轟擊著少年的心扉。昨夜的一切幾乎擊潰他所有的認知,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瞬間蕩然無存,他竟也會有那樣的衝動,那樣洶湧澎湃的欲.望。甚至此刻腦中隻要回想著昨夜的情形,就不禁心癢難耐,心緒不寧,好似有根細嫩的柳枝撥弄著心底的某個地方。

    情.欲。這便是欲嗎?那麽情呢……

    少年抬手捂著自己胸口的地方,那裏眼神落在忐忑不安的少女身上,細細思索著……

    焚城燈會,旁人皆因他的刻意隱藏而無法對他容貌產生印象甚至是認知,就連當時她身旁內力強悍的女子也不例外,可她卻坦言知道自己的模樣,當時尚心存疑竇,以為不過是意外。

    他自多日前得到古琴子虛,如同啞琴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奏出聲響,可杏花林中他隨意撥弄,琴聲竟悠然而起,緊接著她就乍然出現,或許真同她所說,緣分使然。

    她年紀尚幼,俏皮可人,卻對事情見解卻頗有獨到之處,毫無扭捏之態,一顰一笑撩人心扉。相處之間更令人心生愉悅,難以堆起防備之心。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好似有人在他的冰冷的寒潭投下一枚火種,本以為火種終會化為無形,沒曾想它竟如此頑強。

    “我會負責的。”少年認真的看著她,堅定的說著。

    鏡子聞言臉色頓時一紅,誰……誰要負責了?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蔥少年,一個十四五歲的稚嫩少女,談負責什麽的未免也太兒戲了。尷尬的笑了笑,“你說什麽?開玩笑吧。”

    “我從不說笑。”少年再次說道。

    鏡子咽了咽口水,身子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內心簡直是波濤洶湧,天翻地覆。仔細構造著自己的言語,直了之身子,讓自己顯得有說服力一些。“昨夜之事並未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想如果出現這樣的事就要負責,那你今後的責任豈非沒玩沒了。況且你這麽俊俏,我也沒覺得吃虧啊,額……所以那個……我們當沒發生過,揮揮手忘掉它。”

    “我親了你。”

    “沒事,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肉碰肉嘛,就跟牽手一樣。”鏡子內心簡直在滴血,雖然的確是肉碰肉,可那也是初吻啊,就這麽糊裏糊塗得就沒有了。

    少年聽著她的解釋眼眸輕眯,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片刻後輕聲問道:“那我還能親你嗎?”

    “當然不能!”鏡子倏然渾身僵直,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但這話也讓她方才所有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少年盯著鏡子自亂陣腳的模樣不發一語,一副似怒非怒的樣子。她明明知道昨夜事情的嚴重性,卻堅持的不讓自己負責,到底為什麽?

    “我不合你心意?”

    他話語中帶著濃鬱的疑惑和不被人察覺的委屈,讓鏡子呆愣,這情形搞得自己好像才是罪大惡極,吃了不認賬的人。不由歎息著,認真的說道:“這不是合不合心意的問題,而是一輩子的承諾。”

    “……一輩子。”少年眸色微閃。

    見他猶豫,鏡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忽略掉心底冒出一股失落,出言勸慰道:“你說負責不過是衝動之舉,現下你年紀尚輕,還有太多未知的將來。我不想有一朝一日,當你遇著真正喜愛的女子,會悔恨起今日之言。”

    自己真的是為他好,她承認自己對這少年有好感;也承認少年說負責的時候,她心底鼓動得厲害。但同樣她也很清楚,這種事情並不是衝動就能胡亂應承的。海誓山盟的感情都不見得能經受住歲月的摧殘,更何況是這種懵懂的心動和因為衝動而付出的責任。

    話剛說完,馬車就突然停滯下來,伴隨著行駛的慣性,鏡子的身子失去重心朝著少年的方向撲過去,而且為了穩住自己的不摔下去,雙手緊緊抓著對方的衣襟,在即將跌倒的時候被對方手臂牢牢擒住,四目相對之下,對方眼底暗藏的情愫讓鏡子多少有些羞澀。低眉輕言:“多謝。”

    外頭雇傭的車夫也不知看見了什麽,驚呼一聲倉皇跳車而去,片刻都不敢停留。鏡子穩住身子就想從少年身上爬起來,誰知道剛想站起來發現摔過來的時候磕著膝蓋,碰到麻筋,再次垮了下去。

    這時候姿勢就感覺有些怪怪的,她幾乎是半坐在他身上,略微淩亂的發絲落在臉側,帶著些較弱無助。少年扶著女子的腰想幫她站起來,可柔軟不盈一握的腰肢,讓人不免想到昨夜暗處,手指之間肌膚嫩滑的觸感。此時雙手之間就像自帶溫度,從而湧上心房,從冰冷到常溫,直至滾燙如烙。

    “此山老子栽,此路老子開。馬車的人趕緊給老子滾下來,否則老子可不講什麽江湖道義。”馬車外傳來粗狂大漢張狂的叫喊,隱約著還能聽見雜亂盤桓馬車周邊的馬蹄聲。

    官道之上也會有山賊?鏡子恢複知覺後,立即撐著身子挪到床邊,掀開帷簾一角。荒郊野外,也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麽地界,隻要出了荔城的範圍就等於進去了四方城的地界,四方城屬晉王封地,雖說不是大本營所在,但宵小之輩多半會忌憚晉軍彪悍的威名,不敢在此肆意妄為。“你可會武功?

    尚未等到他的回答,鏡子就覺得自己問得傻。若他會武,昨日也不會出現那樣的場景。眼下情形該如何是好,她二人皆不會武功。外麵又是些亡命之徒,恐怕到頭來就算失了錢財也保不住性命。

    美人計?不行,自己這小智齒的小姑娘模樣,無論能不能成功,下場都不會太好。

    獻美計?這個念頭剛出現在腦海中,就被否決了,這已經完全超出自己的道德底線。

    摸了摸腕上的紅玉鐲子,當時雲鳳靈給自己的時候,曾說過若麵臨生死,隻要打開暗扣可救她性命。如果是原著的雲鳳靈,鏡子肯定不擔心,可換做她的基友雲鳳靈,心裏就有些打鼓。

    這貨曾在玩遊戲的時候,給過自己一件據說很有用的東西,說可以在被追殺的時候逃命,結果自己接到手的居然是一組中品逍遙散。作為腿長到處跑的職業,拿逍遙散來幹嘛?賣錢嗎?

    若此番能安然渡過,定要尋人教教自己防身之道,否則在這亂世計劃多縝密,也難免會有意外的情況發生。順手抓過香爐內的香線掐斷,將茶水倒出少許,手弄濕之後沾起香灰塗在少年的臉上,匆忙說道:“一會兒我想辦法引開他們,你趁亂趕緊跑。”

    柔軟的手指,擔憂的話語,讓少年目光深邃,神色柔和得不可思議。腦海中所有學過的謀略數術,武功套路都開始恍惚起來。

    “別犯傻,聽見沒有?”見他沒反應,鏡子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時候出什麽神?

    少年眉舒目展,伸手將她拉下,拇指蹭了蹭臉上的灰塵,無奈的低聲囑咐道:“留在馬車裏,莫要出來。”說完他就起身打算邁步出去,卻被鏡子扯著衣襟,不由轉頭莞爾輕笑,握了握她的手指。“安心。”

    雖說壓製他內力的藥物尚未揮散,不過若強行施為對付幾個山賊,倒還不至於噬了性命。

    “哎喲!!他奶奶的,運氣不錯啊,這山旮旯裏還有這麽好的貨色。哈哈哈……比起荔州城內□□歡裏招牌,也毫不遜色。”為首的大漢滿臉絡腮胡子,目光渾濁盯著眼前的小獵物,調笑得圍著馬車轉悠,馬屁股被拍得塔塔作響。

    這少年郎,卻身如玉樹,俊秀非凡,如同畫卷中飄然走出的謫仙,粗狂大漢渾濁的眼神中透著神秘的欲、望,□□道:“兄弟們也好久沒開過葷了,都嚐嚐鮮!!”

    少年瞳孔犀利而深邃,溫潤如玉的氣勢刹變,本是清泉流水化為尖銳的刀鋒,睨視著帶一股威壓的氣勢頃刻之間壓過去。唇邊彎起的一抹冷笑讓眾人忽然感覺背脊一涼,也讓那些想跟著哄堂大笑的山賊平白生出幾分懼意和恐慌。

    “看什麽,等會爺爺就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為首的大漢‘豪言’還未說完,隻見少年手指微動,伴隨著破空之聲,宛如露珠般晶瑩剔透的東西彈出,騎在馬上的大漢瞬間被掀飛,連帶著馬匹都被大漢被擊倒的勁頭雙腿跪地,發出痛楚的嘶鳴。

    少年屹立車前,眼神宛如萬年寒冰,口吻中無半點人氣,“當得天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