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戲假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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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轉身見他這副模樣,心底有股不知名的暖流滑過,坐在床畔握著他,輕聲低問:“你感覺如何?”

    “無礙。”少年目光微閃。

    “下次莫要再這般逞強了,當真是嚇壞我了。”本來還有些生氣他隱瞞武功之事,可當他吐血倒地、半死不活時,自己哪還有什麽火氣,隻願他平安無事。

    中年婦人見此情形,忍不住上前笑道:“小夥子,你這媳婦待你可算情深義重,危難時為了護你落得渾身是傷。”婦人說著眼神瞥向身旁的老伴,既是對旁人羨慕又是對他的不滿。“要是我老頭子也能待我這樣,這輩子都值了。”

    “說別人,你扯我身上做什麽?”老漢一臉不耐。

    “怎麽?說兩句你就煩了,也不瞅瞅自己……”婦人就像點燃的炮仗,劈裏啪啦的在屋裏就對老伴說個沒完。

    鏡子剛想放開他的手起身,卻被他反手一扣,緊緊拽住不讓她走。少年灼灼的目光中帶著執著,讓她頓時暈紅了臉頰。

    中年婦人對著她漢子念叨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認識到自己打擾了一對有情人,繼而尷尬的囑咐了兩句,就拉著她家老漢退出去,不好意思繼續打擾。

    “放手。 ”房內隻剩下他二人時,鏡子皺眉拽了拽手腕想要掙脫,可看他虛脫的模樣又不好使力。

    少年揚眉一臉愉悅,卻絲毫沒有放手的跡象,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著。

    鏡子掙紮不過,別扭的避開他的視線,心頭忍不住微甜,唇角隱隱  揚起,戲謔道:“別鬧,咱們這是誤打誤撞入了‘泗陰寨’,他們的寨主尤其喜歡你這般俊俏的小郎君,你自己當心些,若是被看上送進去可就‘享福’了。”

    少年闔上眼眸,暗自轉了轉內息,雖反噬之苦令他異常體虛脾乏,不過亦能感覺到輕微的內力流動,心下頓安。“蠱魅之事,我略有聽聞,不必擔心。”

    曆練之初,已知此藥霸道,可當時麵對那般情形,他又如何能讓她現身麵對危險,承擔羞辱。握著她的柔軟,看著她平安無恙,心中就像有什麽東西充實得滿滿的即將溢出一般。這種感覺,陌生而激蕩,勾動心弦。

    師父臨終遺命,此生還未開始就已能預見的命數。早夭之象,被摯愛所棄,與諸位先祖一樣黯然半生,或是發瘋發狂。本來他以為琴姬沒有選擇他,也代表著他已經曆過被摯愛所棄這一步,可如今卻感覺謬以千裏。

    “你到底什麽身份?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鏡子雖感覺少年有些高深莫測,卻始終猜不透。嚐試著輕聲問道:“胥寧、迦葉、還是雲歸?”

    少年劍眉微挑,淺笑道:“你猜。”

    猜?自己若是能猜到,還需要問他?鏡子不滿的瞪起杏眸,不死心的嬌哼道:“你姓樓,全名呢?總不可能叫樓肅宇吧。”

    根據原著劇情的節奏,男神這時候應該即將出關。思及此,心底有些感歎,世間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少年啞然,凝視著她嬌俏可人的模樣,饒有深意的輕言,“我說了,你便信?”

    “那你說說看。”鏡子瞅著他,噘噘嘴。

    “……樓肅宇。”少年輕描淡寫,仿若玩笑一般,視線卻緊緊注視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

    他剛說完三個字,鏡子渾身頓時僵直,手腳微涼。少年握著她的手感覺更為明顯,瞳色漸漸黯然。她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這名字令她這般恐懼?

    鏡子盯著他用力將手抽出來,傻愣的盯著他。不過僅僅片刻便反應過來,心底嘲諷自己實在反應過大,他應當是順著自己的話跟著開玩笑。樓肅宇這時應當仍在聖山等著白月光葉鏡璿的出現,怎會無端出現在焚城?還有琴姬的事情,更不可能發現在他身上。

    竟讓自己嚇了一跳,伸手掖了掖被角,橫了他一眼說道:“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出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離去,自然也沒有看見少年隨著她的背影而逐漸深邃的眸色。

    廚房內幫著媳婦劈柴的老漢也問道:“你覺得她們真是夫妻。”

    “能不是嗎?”中年婦女揭開冒煙的竹製鍋蓋,將洗好的米放進去,用勺子攪了幾下再挪過來蓋上,雙手在腰間的圍布上胡亂擦拭著,走出去對著老漢提醒道:“我瞧那小夫妻恩愛得緊,你可別亂打什麽歪主意。”

    雖說寨主喜歡俊俏小郎君,卻也不是喜歡拆人姻緣的主,能少造孽就少造些。

    “寨主已近三個月沒有尋到合適的人,我聽寨裏的其他人說,已經發了好幾次火,險些把寨門都給拆了。我覺得可以……哎喲,疼,疼疼,快扶我進去,腰沒勁了!”老漢這話剛說完就佝僂著痛叫起來,婦人及時的鉗住他的胳臂才沒讓他摔在地上,扶著他喊疼的腰朝屋內走著,對他的老毛病早已習以為常。“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人家小兩口甜蜜蜜的,你就別打這些鬼主意。”

    老漢早些年也是寨裏的好手,可惜一次受了傷,被武林高手一腳踩彎了腰,差點小命不保。雖說老寨主尋大夫給他醫治過,年輕時也沒覺得有多大問題。可現在年紀大了,隻要站久些就疼得厲害,隻能靠牆坐下低著傷口處,歇歇才能有所緩解。“就算咱們顧忌著他們的關係不稟報寨主,那賊老頭能不上趕著討好?你可別忘了,那小郎君的傷可是賊老頭治的,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咱們領了這個功呢!”

    反正結果都一樣,人總歸是他婆娘帶回來的,怎麽也不能讓這功勞落在別人頭上。

    婦人給他找個拐棍頂著,鍋裏還煮著飯呢,她可沒時間守著招呼他,更沒時間聽他幹扯。“反正我們不能幹,好不容易做回好事,還把人呈上去,叫什麽事?你現在落到這種地步,就是年輕的時候缺德事幹多了,活該的報應。給我好好坐著,我幫著做飯呢,一會兒疼厲害了我可沒多餘功夫搭理你。”

    少年的恢複力超於常人,不過兩日功夫麵色就紅潤的不少,好似之前要死不活的人根本不是他。

    鏡子端著碗,再一次無奈的對著雙唇緊閉的少年蹙眉道:

    “強也沒用,你身體還虛著,大夫說這幾日隻能喝粥。”

    知道他挑食,可也沒見過這麽挑食的。前日到了飯點就一直裝睡,差點躲了一日沒吃,要不是自己精明,還真被他唬住了。昨日開始就是各種喝粥沒營養的論調,洋洋灑灑說得頭頭是道,口齒之利都能跟博儒論道了。

    “我親手煮的,你多少領點情吃一點。”見他依然沒反應,鏡子半是委屈半是哄的坐在床邊,喝藥都沒見他這麽排斥,清粥又不是什麽□□,弄得跟哄孩子似的。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散熱氣,輕啄嚐了嚐,甜甜的感覺在舌尖蔓延,不由皺了皺眉,為了將就他的口味,喝粥素來隻放鹽的鏡子特地換成了糖。“甜甜的,你試試看。”

    少年看著她期待的眼神,視線落在她唇瓣碰觸過的地方,心頭一熱。在勺子遞到眼前時,鬆開了雙唇將最不喜的素粥吞進去,眼中湧上一種滿足感,甜甜的。不過多時,碗裏的粥已經見了底,鏡子總算鬆了口氣,果然放甜是最正確的決定。“待你好些,便尋機會離開這裏。”

    時間越久就越不安全,誰知道黑寡婦會不會忽然出現。

    “那你呢?”少年盯著她,“你不走。”

    “我在此地還有事要辦,雖然‘泗陰寨’是虎狼之地,可也僅對俊俏郎君而言,不必擔心我。”既然已經到了此地,總要盡力一試看能不能尋到冰蟾的下落,否則還能讓五毒教派人來搶嗎?“四方城距此不遠,入城之後,你再尋個厲害的大夫看看,莫要留下什麽病根。”

    少年眼瞳深邃莫名,就這麽凝視著她,宛臨深淵。

    說出道別的話語,鏡子心底也湧出不舍,澀澀的感覺在胸腔泛濫著。同時她也想得很清楚,尋冰蟾是自己的事情,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實在不願為己事拖累旁人。

    “若我就此離去,你對旁人是何說法?”少年靠在床上麵露譏諷,冷冷的笑著。

    蠱魅是何許人,當他們被帶到‘泗陰寨’時,一舉一動都在她人眼皮之下。“她不會輕易信你,除非你對她有利可圖,以利換利。再則你不會武功,就算勉力為之,他日又將如何全身而退。”

    自尋死路。

    話語無盡的意思,讓鏡子神情微愣。不是因為他冰冷的語氣,而是……他分明對自己留下的目的一無所知,去能分析至此,竟讓她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少年見她頭顱低垂,心底湧上的火氣頓時化為無奈,半響後輕聲問道:“此地何物是你所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