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受人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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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我這裏耍嘴皮子。”廣惠長公主素手一揮, 彈琴的俊俏公子與周邊伺候的讓人,就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恭敬的退下去。“不過你既來了, 幫我去紅樓做件事。”
“紅樓?”葉鏡璿眸色暗深, 這地方也著實太敏感了。“那可是風月之地。”
“風月之地也不見你避險,你府上的流風不就是從紅樓帶回去的嗎?”廣惠長公主眼神顯得意味深長,仿佛洞悉一切的模樣。
還以為長姐察覺到了靈靈那邊的身份,心底瞬間驚了一下。直到她提到流風, 心才寬了下來,佯裝尷尬的撓了撓額頭, 結巴的說道:“長姐……莫要說笑。”
“我何曾說笑。”廣惠長公主眼神微撇,端坐在院中凝視著她, “你替我去趟紅樓接一個人,安排在你的別院裏。”
“誰?”紅樓接人, 青樓女子?
“金麟。”廣慧長公主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可是這名字剛聽到葉鏡璿的耳朵裏, 就感覺渾身被雷擊了一般, 她沒有聽錯吧還是長姐說岔了,沒好氣的問了句。“……後.庭歡的頭牌?”
“我說的金將軍的遺孤。”廣惠長公主不悅她涼薄的語氣,肅穆而認真的說著。見葉鏡璿視線微垂,不予藏否的模樣, 口吻中隱隱的夾帶著歎息。“這些年我數次想將他接出來, 他總是不願。”
當年那場血戰,無數人被株連其中,朝中大臣為鏟除異己, 手段之狠辣至今不由膽寒。“當年張、金兩位將軍,連半分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覃侯以臨陣脫逃的罪名定了絞刑。”
葉鏡璿抿唇,對此心中也是難受。因為說到底都是上官家之故,父皇始終忌憚餘威,不斷打壓以致如今軍中無將。綠漪當年有母後與左相暗中保著,倒是未受牽連。金麟則不同,本是將門虎子被充作官娼,可謂奇恥大辱。此人當年據說就是桀驁不馴,遭逢此番大禍,母後也曾打算派人將他從後.庭歡帶出來,送到別處好生安頓以求將來平反之日,卻被他言辭激烈的頂了回來,寧願深陷娼門也不願接受任何幫助,對皇家充滿仇視之心,以至於這幾年他身旁安排保護的暗線都快擠滿了。“長姐,並非我不願意應承你,而是他根本不見得會隨我走。”
別到時候人沒接到,反倒被罵得狗血淋頭。她可沒有自虐的想法,若是別人死活不願她還能打暈帶走不成。
“放心,你此番若去,他定會答應。”廣惠長公主肯定的說道。
“為何?”莫非長姐前去將他的工作做通了。
“因為……”廣惠長公主話語中停滯了一下,敏銳的眼神閃爍著,“昭頤看上了他,想要強納他入府。”
“什麽!”葉鏡璿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凝視著她。“昭頤看上了他?”
那這金鱗多半是完了,昭頤可與自己不同,自己別院的男寵是充作臉麵的,可從未想到要臨幸享用。昭頤就是活脫脫的山陰公主,以飼養男寵為樂,甚至覺得女子與男子無甚不同,男子能夠三妻四妾,她也能三夫四侍。據說有人傳授了她什麽奇怪的房事功夫,偶爾動作太激烈時,被拖出來的少年男子都沒有了人樣,跟被妖物吸了精血一樣。父皇過問過,最終也是不了了之,誰讓父皇極度寵愛與她。“怎麽~他平時不是挺傲的,如今沒轍還是求上了門?”
廣惠長公主不讚同的看著她,“無論他性情如何,也是忠臣之後。你身為胥寧公主,連這點肚量都沒有?”
“不是我沒肚量,而是他那人……”說話能將你氣得半死,永遠都是一副別人欠了你,世間上根本沒有好人的模樣。無論是誰隻要和皇室沾邊就亂咬一通。可長姐一句忠臣之後,就完全讓她閉了嘴無法再說下去。若追根溯源,上官家與皇家的恩怨,牽連旁人她到底是有虧欠之心,若昭頤當真將他帶走弄死了,母後也會心下難安。認命的點頭,撅了撅嘴,“好,我親自去接。”
滿心不情願的葉鏡璿出了長公主府,隨侍在旁的瓔珞默默的瞅了一眼自己家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可是與長公主殿下生了什麽口角?”
口角?
葉鏡璿生無可戀的揚首歎息著,一臉的幽怨,若真是口角到好了,她就不用費力不討好的去討人嫌棄了。想拋的華朧沒拋出去,又來了一個。遲早有一天她也會後院塞滿各式各樣的男寵,哪天若是不巧病重亡故,野史上恐怕會多一筆:縱.欲過度。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人都知我此番出宮是為了替母後抄寫經文,現在卻大大方方的要去紅樓搶男寵回去,你說母後若是知道了會如何?”是覺得自己此番做得對,還是會將自己關進小佛堂狠狠的抽幾鞭子。
瓔珞一臉僵硬,眨了眨眼睛,宅院之中擺著的這兩個男寵,公主不是才想要打發了嗎,怎麽還要去紅樓搶男寵?
“不過是紅樓的小倌,公主若是真喜歡,便讓人抬回去就是了,不必興師動眾的。”瓔珞垂首試著諫言道。
葉鏡璿頓時憂鬱,古怪的蹙緊眉頭,“抬?”若是這般容易,長姐就不會特意讓自己跑一趟了,就算再不痛快也得將人從昭頤手裏奪過來。她是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金麟,不過能將辛奴那等好脾氣的人,氣得難以抑製心頭火氣,定也是個人才!“走吧,去紅樓。”
否則再拖下去,恐怕人就被昭頤帶走了。
這次出來她隻帶了瓔珞和綠漪,不敢大張旗鼓,本想回去存幾個精壯的護院,後來想了想若是太過張揚,母後定是不會放過她。況且紅樓現在還有靈靈在,若真有什麽情況,就近也能解決不少問題。反正隻要將人帶來回來,也就算是完成了長姐的囑咐,不用忍受擔心他被誰帶回家墮了金將軍的顏麵,幾個月後是否會變成亂葬崗的一具別屍體。
其實她不喜這位金麟,除卻他性情問題,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若是懂事些,就當想著如何提父親平反洗冤;若是憤恨些,就該想著如何替父報仇。向如今這般留在紅樓醉生夢死,覺得任何人都欠了他的模樣,不知金將軍泉下有知又當如何想法。
鳳棲作為皇城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葉鏡璿捧著話本窩在馬車裏,慢悠悠的晃著。
“滾開,爾等賤民不要阻擋了我家主人的去路。”啪——清脆的響鞭生在耳邊炸裂。
葉鏡璿眉頭蹙起,這說話的語氣有點耳熟啊!嗬~街道上行人無數,就敢如此囂張,她心底即刻已猜到八.九不離十。
“主子,是昭頤公主別院的馬車。”綠漪從車窗旁回頭,對葉鏡璿恭敬的道。
“猜到就是她。”葉鏡璿麵露諷刺,昭頤從來都是囂張跋扈,卻沒想到竟已到了這種地步,莫非不怕明天那群以勸諫為生的人早朝時給龍椅上的那位沒臉嗎?
還是說比起自己這位父皇的眼中釘,肉中刺,她一向得父皇寵愛,就算是禦史勸諫也能用一句,小孩子不懂事草草打發了?想著眼神凝起,走到綠漪身邊揚起馬車的簾子,隨手拿過旁邊的白玉茶杯,手指輕彈茶杯破空而出,直直的穿過對方的馬車,揚起不小的弧度。昭頤公主馬車外的大漢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滿臉橫肉的走到葉鏡璿的馬車外站定,怒火迸發的叫喊著:“放肆!馬車裏的人馬上滾出來!”
一時之間,人群漸漸將這處圍起來,看著似乎吼一聲就能讓大地抖三抖的蠻橫大漢。
綠漪揚起簾子嬌聲道:“哪裏來的瘋狗,亂吠什麽?”
“你!下來跟我較量!”粗壯大漢滿是怒意的伸手指著綠漪,再重重跺了跺腳。
葉鏡璿在馬車內不由暗笑,也不知昭頤究竟是從何處尋得這些‘門神’,看著綠漪不以為然的模樣,知曉以她的武功,定是不將這幾人放在眼裏。就在這時,對方馬車外似乎有人認出了綠漪,悄聲在簾子外說了句什麽,下一刻就從裏麵走出一位豔麗美貌的女子,眉間畫著點點朱砂,自有一股風情。隻見她緩緩上前,讓大漢退下後,對著未見的人影福身輕喚道:“二姐。”
“三妹好大的派頭。”葉鏡璿掀開簾子,在瓔珞與綠漪的攙扶下,邁步走出馬車。“大街之上就敢讓屬下縱馬狂奔,幸而未曾傷著人,否則京畿衙門怕是不好交代。”
“二姐姐教訓得是,妹妹以後定會好生管教他們。”昭頤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官腔。“隻是二姐身子向來虛弱,如何不在府中休養,反倒有興致出來遊逛?”
“身體不適反倒要出來走走,紓解下心境。不過……”葉鏡璿饒有深意的朝昭頤馬車的方向走了走,勾唇笑著,“沒想到三妹竟將我紓解心境之人都帶走了。”
“二姐此言何意?”昭頤找到一個可能,眼神不禁微微眯起。
葉鏡璿走到馬車旁,掀開簾子。看著馬車中被束縛的俊俏少年,麵露不悅道:“三妹莫非不知,金麟是我的人。你動了我的人,可曾與我打過招呼?”
“二姐說笑了,您府上有兩位公子,可從未聽過有第三人。”昭頤眼神冷冷的,覺得葉鏡璿就是想存心讓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