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皆是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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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想到, 在她尚未到夜宴之前,應是發生了宮娥傳言未盡之事。對於樓肅宇的能耐, 她不曾、亦不敢有任何質疑, 他既出現在胥寧權力爭鬥的圈子裏,腹中定有乾坤。

    雖然這些年世界自動補全的因素,她所能掌控的東西已然寥寥,但對於樓肅宇的事情她仍舊記在心底。原著中, 樓肅宇進入朝堂是因為葉鏡璿的緣故,從正六品朝議郎, 如東風借勢一般,一路坐到胥寧國左相高位, 權傾朝野。

    若在當年,她不會懷疑樓肅宇對她之情, 可是現在……她著實沒有把握。這幾日她細細回想, 雖然他們給予人的氣息截然不同, 但她斷定自己不會錯認, 樓肅宇就是宮陌宴、宮陌宴就是樓肅宇。一麵清冷如霜,翩若謫仙;一麵詭譎陰暗、惑人心神。

    樓肅宇眸色中的情意不假,宮陌宴渾身殺氣尚存,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情融於一人身上?她看不懂, 也猜不透。若一切都是他刻意為之, 那此人當真是可怕得厲害。

    宴席之上推杯換盞,各種場麵話此起彼伏。葉鏡璿心神不寧,就連身側皇後如何回應肇聖夫人都未曾留意到, 隻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

    直到右側的迦葉大祭司項垣,淺笑朝著皇後開口,“娘娘若是擔心雲歸的氣候不適公主的身子,我迦葉國倒是四季如春,錦繡非常。在下誠邀公主來迦葉做客,定盡地主之宜。”

    本來他們來之前,心底所想乃是與慕容家關聯甚深的昭頤公主,以便於控製。可在見到昭和公主之後,不由多了些打算。身份尊貴、容貌迤邐,最重要的是體弱多病,命不久矣也是上佳之選。不過要讓胥寧同意這門婚事絕非易事,終究是上官家的女兒……

    “承蒙大祭司看得起昭和,可惜昭和福薄,恐要辜負你的美意。”皇後本欲舉杯的手腕,歎息著放心,滿眼疼惜的看著眼前的女兒。緩緩道來,“本宮孕育昭和時,曾有紅霞如夢。本宮與皇上都認為必是男胎,將來承繼大統,以安百姓之心。可誰曾想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竟是位公主。”

    她語氣雖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被她的話語所吸引,這位昭和公主低調神秘,還未曾聽說過這件事情。葉鏡璿也是垂首,感覺母後撫弄著自己的發梢,眼觀鼻鼻觀心,充當道具一般默默圍觀母後的演技。

    “本宮母親擔心她羸弱之身,壓不住皇室的福氣,特請了位高人提其批命。說這孩子命中注定有夙世情劫,若未化解則會損其自身和夫家性命。”皇後娓娓道來,滿懷感慨,根本不像有假。隻有葉鏡璿頓時愕然,心裏想著:‘母後,你當著兩個聖山傳人麵前,這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外祖母知道嗎?’

    各方勢力角逐,拚的都是演技。在場的,包括葉鏡璿不識而算漏的息淵,共三位聖山傳人,可謂是從未有之,也從未察覺的‘盛況’。樓肅宇從頭到尾,除卻殺了殺項垣的威風之外,幾乎毫無動作,連眸色都未曾有過絲毫的改變,無害且溫和。而息淵一直靜靜的侯在原地,時不時的將目光瞅向樓肅宇的方向,將自己偽裝得跟普通侍從沒有兩樣,謙卑而謹慎。

    全是‘高手’的情況下,葉鏡璿最開始定下的計策根本毫無用武之地,隻能在宴席結束後,悄悄讓人將長公主留下。

    “長姐,宴席之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在外人麵前,葉鏡璿和廣惠長公主素來不和,且長公主已經嫁人別居,更是不宜在宮中久留,所以給她們的時間極少。

    廣惠長公主一反平日的冷靜,顯得格外的凝重。“你可注意到宴席之中,那位身著青衫的男子?”

    葉鏡璿心中一怔,知曉她說的是誰,即刻頷首。她的心思全都在那人身上,又怎會沒有注意?

    “他是由畫仙覃慳之引薦而來的。”廣惠長公主眼神冷冷的,卻有洞悉一切的睿智,讓心有所思的葉鏡璿都輕輕垂首,盡量不直視她的目光。“一介平民,三言兩語就能讓迦葉國大祭司啞口無言,自承敗局。沉穩內斂,深不可測。不單單是我,就連父皇、覃侯都定已知曉他的身份。嗬,左相臨終舉薦之人,連父皇親自延攬他,他避而不見,卻悄無聲息的來到這朝堂之上,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

    更何況此人掩飾性極強,靠著他俊秀出塵的外表和溫和的眸色,總能給人一種溫和無害的錯覺,就算他日被其生吞入腹都會以為對方並未有意為之。廣惠長公主危險的眯了眯眼,脫口而出。“此人若不能為胥寧所用,定要盡早處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這麽嚴重吧?”長姐犀利的言語,讓葉鏡璿眉心一跳。

    “那是你未曾見識過此人的可怕之處!”廣惠長公主認真肅穆,對此事根本沒有第二套解決的辦法,索性此時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起碼就目前為止對方的心思還在胥寧朝堂之上。“迦葉國大祭司、雲歸肇聖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鳳棲近來定不會平靜,你行事多加小心,莫要被人抓住把柄,我尋個法子探探他的虛實。還有今夜之事,你實在過於任性了,切記不可再有。”

    “我是擔心阿嬌——”葉鏡璿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廣惠長公主打斷,聽著她意味深長的歎息道:“我寧願阿嬌去和親,也不願你去和親。”

    “長姐……”葉鏡璿愣愣的看著她。

    “你若和親,讓邊城將士如何看待!”廣惠長公主抿著唇,目光幽深,言語之上更是非常直接。“你我二人隻要存一人留在鳳棲,暗坊就還有用處。國強則民強,國辱則民辱,本宮誓不做亡國之人。”

    葉鏡璿見到她眼底的決絕,眼圈頓時一熱,強忍著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明白長姐的意思,若有朝一日胥寧國破,長姐定不會苟活。如今的胥寧國不國,臣不臣,已是苟延殘喘,夾縫求存。按照原著劇情設定,能夠挽救一切的唯有一人,可是……可是……這樣的心計,這樣的鏖戰豈是常人能夠承受的。十餘年的嘔心瀝血,除卻皇家的忌憚和熬幹的身體之外,一無所有。

    以他的心智,不可能看不出來,胥寧這盤乃是死棋,根本無力回天,為何偏偏還要牽扯進來?難道做個悠然自樂的世外高人不好嗎?

    而離開宮苑的樓肅宇即刻回到蓬萊客棧,麵對著白發老者,不及客套張口便是。“如何?”

    這老者儼然就是在宮內替葉鏡璿診斷的杏林穀言老,他雖不清楚昭和公主與眼前這位的關係,可定是不簡單的,否則也不會用信物將自己親自接到鳳棲城來。不過既然診了脈,就要據實相告。“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子近年來承受連番打擊,早已是油盡燈枯之兆。能活命至今,全耐五毒續命金蟾蠱,加之體內被武林高手強行灌以數年內力支撐著。老朽雖將保元丹贈與她服下,卻也隻能助她養氣補血,延長壽命。”

    樓肅宇眼眸閃現痛楚,閉目良久後抿唇問道:“還有多久?”

    “若能安心靜養,配以湯藥調理,應還能享有三載光陰。”言老滿心唏噓,在如花的年紀驟然凋零,著實令人扼腕。“老朽醫術淺薄,有負尊主所托,慚愧啊~”

    “不是言老的醫術淺薄,是此女的命脈早已斷了。”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讓樓肅宇身旁的柳禺笙倏然一驚,連忙防備的握住手中的劍柄。

    門,無風自開。息淵如果閑庭散步一般的走進屋內,他眼神冷冷的瞥了瞥柳禺笙警惕的模樣。拱手對樓肅宇鞠躬道:“息淵見過尊主。”

    樓肅宇眸中怒意一閃而逝,再轉眼時已是平淡自若,仿若錯覺似的。

    “既然尊主有客,老朽就先告辭了。”言老對著聖山兩位高人拱手,快速的退了出去。杏林穀在神州之上雖說地位超然,卻也萬萬不敢在聖山麵前托大。

    “禺笙,送言老。”樓肅宇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對著旁邊的柳禺笙吩咐道。

    “是。”若是可以,柳禺笙也實在不想與息淵共處一室。“老伯,這邊請。”

    言老複又行禮,才邁步走出房間。而未得到樓肅宇答複的息淵一直沒有起身,保持著拱手彎腰的姿勢。寂靜的房間內,充斥著一股寒若冰髓的氣息,樓肅宇目光驟然深邃,審視著眼前之人,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才清冷說道:“師叔這陣子似乎閑了些,來胥寧遊玩,怎的也不傳訊告知本座,也好讓本座出城迎上一迎。”

    “不敢。”雖說息淵輩分上是師叔,但終究不是正統嫡傳,不管心中是否服氣,總歸是落了下成。“尊主身處鳳棲,該是息淵前來拜見。”

    “起來吧。”樓肅宇淡漠的掃了一眼,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師叔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為了……”息淵話語頓了頓,抬眉凝視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昭和公主葉鏡璿。”

    樓肅宇眼神清冷,道:“本座記得曾吩咐過,不許你動她一絲一發。”

    “尊主如此違抗聖山祖令,強行逆轉常人命數,莫非不怕如同四年前一般,慘遭天譴反噬。”息淵對此異常執著,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寫了,總感覺手感不好。唔,我多寫寫培養一下~咩

    長公主:此人若不能為胥寧所用,定要盡早處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葉鏡璿:不行。

    長公主:為什麽不行?

    葉鏡璿:以他的能耐,你殺不了的。

    長公主:要不,你親自動手?

    葉鏡璿:……(長姐,我對當寡婦真的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