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辜負香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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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都聽你的。”樓肅宇抵在她的額間,悶笑應聲。
伴著道路兩側的照明, 朝著閣樓的方向走著, 繼續說道:“以後若是晚了就先歇著,鳳棲城魚龍混雜並非夜不閉戶之地。雖有巡守,卻到底不安全。”
葉鏡璿微微蹙眉,夫君怎麽說得好似比自己更熟一樣, 忍不住噘嘴揚聲道:“我是公主,鳳棲城裏誰敢惹我!倒是你, 天黑了都不見回來,連個信都沒有, 就算歇下了也睡不著啊~”
人不在身邊時,倒沒有這樣的感覺, 當兩人時時刻刻黏在一處, 稍微別離就覺得挺不自在的。
“都是為夫的錯, 若下次再耽擱定讓禺笙帶消息回來, 免得娘子擔心。”樓肅宇將她抱回房放在軟榻上半躺著,傾身在她臉頰處密密麻麻的親吻著,撫平她身上微涼的氣息,滿眼淺笑的嬌哄著。
葉鏡璿瞧著他一副哄小孩子的神色, 不禁皺了皺鼻子, 將臉轉到一旁躲開他的觸碰,口不對心的嬌哼道:“……誰是你娘子?”
“原來除了你,還能有別人?”樓肅宇見她不合作的模樣, 稍稍直起身子,裝作很為難的說:“我倒是也想——”
“你敢!”葉鏡璿立刻轉眸打斷他的話,抬手捧著他的臉頰,半是委屈半是不滿的噘嘴,“你說過不會喜歡別的姑娘的。”
樓肅宇深深的凝視著她,不禁彎了彎唇角,薄唇滑過她的手腕,用手緊緊的扣住不讓她掙脫,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低聲說道:“你曾說過,若有一日我心中有了別的女子,你便將我永遠囚禁起來,讓我日日夜夜隻能看著你一人。你可知,這句話我時時刻刻都想對你說。”
他的言語讓葉鏡璿心低輕顫,自己當年是玩笑,可他卻是認真的,手腕被捏的有些發緊發疼卻不忍掙紮。他神色雖然依舊溫和,可總覺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又變成宮陌宴了?“……夫君。”
“鏡兒可知聖山的詛咒?”樓肅宇輕聲問著,卻沒有想過讓她回答,隻是看著她擔憂的神情,到了嘴邊話卻沒有繼續下去,最後隻是攬過她靠在自己懷裏。“鏡兒,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永遠莫要棄了我。”
從來沒有一事一物真正為他所有,也從未想過在世間真正得到些什麽,包括聖山尊主這虛無縹緲的身份。可從四年前開始,從他心生悸動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他想要真正擁有的,正是此刻依偎在他懷裏的這個人。四年分離的日日夜夜他已不想也不願再記起,可若有一日她當真棄他而去,恐怕沒有人會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房間的窗戶敞開著,彌漫和秋菊的甜香味,秋風揚起帷簾,窗台上一株新種下的曇花隻有小小的花苞。葉鏡璿埋在他懷中,呼吸這他身上的氣息,腦中浮現出原著中的樓肅宇看著心愛之人棄他私奔而去,嫁人生子的情形,眼眶頓時泛紅搖頭道:“不會,永遠都不會。”
若劇情終究不可逆,若世界永遠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自動補全,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如同原著那般。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綠漪恭敬的說道:“殿下,奴婢是將晚膳擺在廳堂裏,還是擺在臥室裏?”
葉鏡璿定了定心神,平息著情緒,片刻後從他懷中起身說道:“放在這裏,你們便退下吧。”
她微帶喑啞的嗓音讓綠漪有些疑惑,趁著放晚膳的罅隙,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方才還好好的,怎麽殿下的情緒如此之沉。擔心歸擔心,卻終究不敢多做逗留,恭敬福身後輕輕將門帶上。
“先吃飯。”葉鏡璿抬眉,拉起樓肅宇走到桌旁,拿起勺子將湯舀在碗中遞到他麵前。“太晚了用多了也不好,先喝完湯養養胃。”
樓肅宇看著桌上的冒著熱氣的雞湯,拿過她的手放在碗旁的小勺上,在她詫異的視線中就著她的手,舀出裏麵的東西放在唇邊喝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遺忘,碗中的東西是他最不喜的食物。
“柳少俠可對我說過,我不在的時候你可沒這些壞習慣。”葉鏡璿手完全被他控住異常別扭,眸色透著不解與無奈。見他再次嫌棄的蹙眉,不由將碗中的雞湯放在自己嘴邊喝了一口,除了有點燙之外,不油不膩的味道正好。伸手端起湯碗,接過湯勺舀出湯水遞到他嘴邊,“你這副樣子若是被旁人看見,恐怕眼珠子都會瞪出來!你在吃食上從來不上心,向來有什麽吃什麽,真忙起來就算不吃也無妨。最後損的是你自己的身體,可不是別人的。”
原著裏他脾胃就不好,設定裏說是他夜裏酒喝得多了,如今看來設定有誤!最起碼挑食也得算一個。
“旁人如何看,我並不在乎。”他對吃食本就淡淡的,能入口的就用些,不能入口的放在一旁就是了。顯然和葉鏡璿這種算得上半個吃貨的人,完全說不到一起,還在她也沒有奢望過能扭轉他的想法,隻是待他將湯喝完後,認真的說道:“你不在乎沒關係,可是你的娘子會心疼的。”
樓肅宇舔舐著唇瓣,這味道他著實喜歡不起來,不過最後葉鏡璿的最後一句話,仍是莞爾輕笑眸色溫潤,好似方才眼底的陰霾從未出現過。
第二日清晨,皇上聖旨宣召,葉鏡璿尚未完全清醒時,樓肅宇就已被傳入宮中。而從此時開始,她的夫君就開始了‘辜負香衾事早朝’的生涯,與此同時皇後娘娘派人傳來口諭,讓昭和公主即刻入宮。
這一點其實葉鏡璿早有準備,她與夫君在自紫林居相處多日,都未曾入宮回稟進展情況,母後心有自有旁的思量。其實作為皇家的小工具還勾.引自己的夫君,可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剛入了長樂宮正殿按禮參拜,皇後就讓辛奴將所有的宮人帶出去,頓時整個殿中隻有她們兩人。
葉鏡璿眼中含笑,沒有任何遲疑的走到皇後身邊,輕聲喚道:“母後。”
“本宮當你在紫林居裏,樂不思蜀了呢?”皇後盯著她,意味深長的說著。
“母後說哪裏話,女兒豈敢。”葉鏡璿討好的伸手放在皇後的肩膀上捶揉著,“不過為了完成母後交代的任務,可是費勁了心思。”
“怎麽?碰了石頭。”皇後一雙絕美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慵懶的撐著下顎,半是享受半是戲謔。“本宮聽說,早朝時覃侯向陛下舉薦,讓樓肅宇做了刑部侍郎。”
“什麽?刑部!”那可是覃侯的地盤,覃侯與上官家仇怨暗深,母後對此定是心生不悅了。可是原著中他和刑部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昨夜他也不透露半句,竟讓自己都蒙在鼓裏了。
“不錯,正是刑部。不但如此,陛下還因他對福王一案有功,冊封他為銀青光祿大夫。”皇後點點頭,轉眸盯著沉思的葉鏡璿,“你以他相處也有好幾日,對此人如何看?”
“深不可測。”這樣的中庸的回答,總不會有問題吧?葉鏡璿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夫君,你竄得這麽快,可有想過那些在朝堂上掙紮了半輩子的文武大臣。
“深不可測?分明就是條變色龍!若非陛下透露,本宮險些被蒙在鼓裏。”想到此處皇後的心裏憤懣得厲害,她為了延攬此人,連親生女兒都舍了出去,沒曾想此人竟在與她玩心計。“在胥寧朝堂上左搖右擺,唯利是圖。他以為靠著覃侯,就能扶搖直上?本宮若要將他踩下去,他永遠都不可能再有爬起來的一日!”
“母後……”葉鏡璿蹙眉,她本以為覃侯之事母後已提前知曉,沒想到她並不知情。現在連自己都有點糊塗,夫君究竟走的是哪一邊啊?“母後大可不必著急,不妨過一陣子再看看。左右他仍住在紫林居裏,若有異動女兒第一時間便會知道。”
若以夫君的性子,一旦決議做什麽定會不折手段。如今胥寧朝堂賣官鬻爵、**泛濫,早已腐朽不堪,所謂破而後立,夫君最終的目的定是釜底抽薪,挑斷門閥世家的盤根錯節,再尋突破點逐一擊破,這是一條血流成河,殺伐陰狠之路。
“母後,他貴為聖山尊主,定不會做有辱名聲之事。”葉鏡璿一本正經的給皇後分析著,“無論覃侯也好,慕容家也罷,咱們最終目的是保住胥寧國祚。至於他此時與何人交好,用何種手段又有什麽關係?”
“你倒是看得透。”皇後沉聲道。
“不是女兒看得透,其實母後心中又何嚐不知,若要破胥寧如今局麵,勢必要用非常手段。”她與皇後都看得清胥寧腐肉死結之所在,卻不敢輕易觸碰,深怕一著不慎動搖國本,損了根基得不償失。
葉鏡璿心裏清楚,她沒有夫君的深謀遠慮,也更沒有他對待朝廷諸事的敏感和殺伐手段,她唯一能做的隻是替他掃清不必要的後顧之憂。“隻要最終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過程如何當真重要嗎?”
做大事者當機關算盡,不折手段。若隻著眼與從前的恩怨,而罔顧大局,又談何讓胥寧國祚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