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多智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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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鏡璿躺在他身下抿了抿唇, 手臂仍掛在他脖頸上,眸中閃過一絲堅決和釋然, 嬌媚得勾著他, 歪頭輕笑著,“我本就是你的妻子,需要反應什麽?”

    四年前他們已是夫妻,若非血地之事乍然離別, 何至於至今沒有夫妻之實。當年尚且年少,都險些把持不住, 何況是現在的心意相通。她雖意亂情迷,心底卻沒有半分不願, 否則也不會毫無防備。頃刻之間,房間裏頓時彌漫著一股甜膩的氣味, 樓肅宇冷然的氣息瞬間複雜起來, 對上她的眼眸仔細的問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她真當自己是毫無欲念的聖人嗎?可知在他和她肌膚相交之時, 不止一次想將她壓在身下, 侵占她、擁有她!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讓她如當年一般躺在他懷中,嬌媚呻.吟,哭泣求饒。

    “我知道。”葉鏡璿攀著他脖頸的雙手,滑向他的臉頰。肯定的頷首, “隻是我的身子傷了, 比不得當年。”她的勇氣在想到背後的猙獰傷疤後開始退縮,當初那種卑劣想要侵犯她的人,在看見她身上傷痕時尖叫離開的模樣仍曆曆在目, 雖說淩.辱之痛令人不想再憶起,可那一刻的場景卻宛如夢魘,她害怕當夫君真的親眼目睹,也會覺得驚駭。“夫君,你還想要我嗎?”

    樓肅宇深沉的望著她,隔著衣襟撫摸著她的背部,輕柔而心疼。當年她被活埋在亂石之下時,自己在何處?當她在胥寧皇宮中,舉步維艱時,自己又在何處?他情根深種的妻子,在問自己可會怕她?這是要活活抓爛他的心不成!緩緩靠近她微顫的身子,薄唇輕觸她的光潔額頭,疼惜得犯疼。他捧在手心裏,舍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的;他心心念念,隻願一世相隨的……唇舌掃過她的眼眸,凝視著她如水的剪瞳倒出他的影子,心軟得不可思議,“鏡兒……”

    “嗯?”葉鏡璿纖細濃密的睫毛不安的輕顫著,雙手微微發抖。

    “我要你。”這一刻的他仿佛褪掉了溫文儒雅的外表,變得犀利冷鷙,黑眸中迸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葉鏡璿渾身一緊,聽著他堅定的口吻,承受著他的給予。全身酥軟的仍由他的親吻,心裏任何的想法都消失無蹤,自然也忘記了心裏的還有一事未說完。衣襟漸漸散開,就算闔上眼眸也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目光搜尋著,一寸一寸的凝視著她。

    這一夜,她仿佛遊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享受著無匹的歡愉,又備受難忍的煎熬。當他扣著她的腰際,進入她的身體時,她就完全被對方掌控著,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長夜漫漫,男女歡吟踹息的低吼著徹夜不止,此起彼伏……

    第二日的晨光來得有些遲,葉鏡璿清醒時有些迷糊,渾身好似被馬車碾壓過一般,整個人仿佛都散了架窩在溫暖的懷抱中。想著昨夜那些□□泛濫的情形,不禁埋首臉頰羞紅,不停的嗔怪著。這人如同當年一般,床下一副翩翩君子、禁欲無情的模樣,在床上儼然是另一個人。

    不知為何腦中,竟想到了宮陌宴,心想著說不定夫君骨子裏就是這樣的人,否則宮陌宴為何會是那般自戀、狂傲的模樣。

    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深的眼眸沒睜開,少了惹人心神慌亂的感覺,多了一份沉靜溫和。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就像無暇白玉雕琢的玉人,隻是靜靜的躺在身側,也能給人一種高貴清華之感。好似昨夜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錯覺。沒好氣張口輕咬著他的薄唇,就感受著他抵著她身子的某處慢慢灼熱起來,這明顯的變化讓她瞬間退開身體,看著本還沉睡的人不知何處睜開了眼眸,其中滿是情、欲。

    天旋地轉之間,樓肅宇將她控在身下,在她驚呼般的呻、吟中緩緩的動作著,惹得她難忍的用手指狠狠‘刨’著他的後背,才附在她耳畔低沉的說道:“受不住,還敢來撩撥我。嗯?”

    葉鏡璿欲哭無淚的望著床幃,她保證下次不會再作死!!

    日落西山,當她終於從床上爬起來梳妝的時候,就見綠漪站在身後偷偷的暗笑著,不禁拿著妝台上的梳子作勢砸過去。臉上躁得慌,悶聲低吼著:“笑什麽?不許笑!”

    夫妻之間正經的行為,在她眼底怎麽搞得跟自己偷情似的。

    “殿下,這可是惱羞成怒了?”綠漪接過梳子,忍著笑意的給她梳著頭發。她心裏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感慨,殿下已不再是之前俏麗的少女模樣,而顯得嬌媚了許多,整個人都仿佛透著光澤。“我是覺得殿下越來越美了,心裏高興才笑了。殿下莫非是想歪了?”

    “快梳吧~”取笑就取笑,她又不是忍不得。不過雖說她上了藥又睡了一下午,渾身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酸疼得厲害。哼!那個禽獸倒是春風得意得很,活像采陰補陽的妖孽一般。“笑笑得了,若是再打趣我可就要惱了。”

    雖說她平時說話有些口無遮攔,可說到底她兩輩子都是未經人事的,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心裏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殿下打算何時將此事告知皇後娘娘?”綠漪梳著發髻,別上簪花與步搖,輕聲說道。

    葉鏡璿本還打量著銅鏡中的裝扮,聽到此言立即轉身厲聲道:“你將此事牢牢的咽下去,不許透露給母後知曉!”起碼不能是現在,夫君如今在朝堂的官運可謂如日中天,此事還需好生合計,莫要輕易露了端倪。

    慕容世家如今搖搖欲墜,牆倒眾人推,破敗是遲早的事。母後如今對夫君與覃侯之事頗為忌憚,自己在外胡鬧她不會怎麽樣,若是想成為駙馬,名正言順的告知所有人,就不會那般容易了,此事到底還得問過夫君。“我自有分寸。”

    “是。”綠漪恭敬福身,聽命行事。

    “對了,上次靈靈給的膏藥還剩下多少?”以前用的藥對她身上的灼傷並無用處,直到雲鳳靈最後給的拿一瓶,以聖池金蓮為引的稍有緩解,否則昨夜也不敢在床上勾著他。

    綠漪翻開櫃子,打開鎏金的盒子,“還剩下不少,殿下眼下可要用?”

    “不必了,你暫且收著,晚一些再說。”她短時間實在不願再邁上那張床了,也不想再看見那個禽獸。“夫君呢?”

    剛問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裏分明想著暫時不見他的,可話到嘴邊卻又問著他的蹤跡。

    “殿下熟睡時,陛下有旨意宣他入宮,應當有事耽擱了。”綠漪將東西收好,走到梳妝台前將雙腿打顫的殿下扶起來。

    入宮?葉鏡璿眉宇微微蹙起,不知又出了何事。

    自樓肅宇上任刑部侍郎以來,著實辦了幾件大案,深的陛下的賞識,手中權力的重量也直逼刑部尚書。朝中從來都不缺乏見風使舵之人,原本與刑部尚書周彥靖相交密切的一幹人等,也開始紛紛的向樓肅宇拋出橄欖枝,上次福王的案子周彥靖辦的並不是很讓覃侯滿意,樓肅宇又是覃侯親自舉薦的,保不準哪一天這刑部尚書的位置就換人做了,而對那些人來說,無論何人上位,保證自己的油水才是實實在在的。

    周彥靖對這些人的舉動和目的心知肚明,當初還是他刑部大牢的階下囚,搖身一變竟這般的風光無量,這口氣他是怎麽樣咽不下去的,一直不遺餘力的想要抓到樓肅宇的把柄。這一日下朝之後,周彥靖換下了朝服,就早早的去了覃侯府上。

    “這麽急著來見本侯,難道出什麽什麽事情不成?”覃侯看著他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眸色中染上了幾分的不悅。

    “是有關樓肅宇的事,卑職掌握了一些情況,特來向侯爺稟告。”周彥靖恭敬的彎了彎腰,事到如今他隻能依靠覃侯,才能穩住他奮鬥多年得來的權位。

    他一邊說著,一邊忐忑的觀察著覃侯的反應,見對方並未有任何不悅,也就大著膽子繼續說著,“卑職發現樓肅宇此人與右相相交過甚,他因侯爺舉薦才得以爬上刑部侍郎職位,卻不知感恩,背著侯爺與右相相交。卑職為其此事暗中對他出言提點,可他非但不聽,反而對卑職處處挑釁。如此一個不知好歹之人,若是繼續留在刑部,恐怕會多生變故。”

    周彥靖神色更加沉重,仿佛對此兩麵三刀之人深惡痛絕。

    “你說的這些本侯早就知曉,官場爭鬥本就是各憑本事,權衡利弊都不足為奇。” 覃侯不以為意的說著。本來他心底多少還顧及著多年跟隨之情,可惜這周彥靖確實是個扶不上牆的。一個剛入朝堂不過短短月餘之人,他都彈壓不住,還能論及其他大事嗎?更可況,在他麵前玩心計,真的就班門弄斧了。“樓肅宇是個有野心的人,就目前而言他的能力足以匹配他的野心。”

    無論是依附自己,還是陛下,亦或是皇後,他三方皆有往來,權衡得如此微妙。

    無論哪邊勢強,他都可借力而起,無論哪邊勢弱,他都可明哲保身,睿智得令人膽寒。這種人隻會永遠與強者為伍,不禁眯了眯眼睛,“本侯相信他會明白,究竟該效忠於誰。”

    “侯爺,樓肅宇此人,深不可測又難以掌控,若任由他繼續登高,他日定會反水,還請侯爺三思。”周彥靖的語氣帶著幾分的急切。

    覃侯伸出手指輕輕扣了一下桌麵,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諷刺的勾了勾唇:“怎麽,難倒本侯非要怕了這個樓肅宇你才滿意?”

    “卑職不敢。”周彥靖急忙解釋的說道。

    “你以為本侯當真不知道你的私心?”覃侯神色不明,冷聲說道:“福王一案,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可你看看你將案子辦成了什麽樣子,若是你將事情辦的妥當,又何來樓肅宇今日的刑部侍郎之位,還有臉來求讓本侯幫你除去對手,戴穩頭上的這頂烏紗帽。”

    從前周彥靖辦事情的能力還不錯,對周彥靖借職務之便大肆斂財的事情他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或許是舒服的官老爺做的太久了,這幾年周彥靖辦事明顯的不如從前了,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隻懂得聽話而不會咬人的狗。

    周彥靖帶著幾分惶恐的跪了下來說道。“——侯爺!”

    “官位之爭本就是有能力者居之,你好自為之,下去!”覃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彥靖,揮了揮手冷聲說道。

    周彥靖還想在爭取一下,可是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在覃侯手下辦事這麽多年,對覃侯的手段,他知道侯爺從來不留無用之人。今日侯爺已經擺明了態度,就已沒有退路可言,怪隻怪胥寧忽然出了個樓肅宇,讓他憤恨莫名又無可奈何。

    三日後,刑部尚書辭官,在朝廷之上引發了一片嘩然,有人竊喜,有人擔憂,更多的是對著刑部尚書這個位置蠢蠢欲動。不過多數人都認為,此番乃是樓肅宇的手筆,刑部尚書已經成為他囊中之物。

    一時間,覃侯的府上明裏暗裏求見的大大小小官員多不勝數,都上靠著這棵參天大樹。

    覃侯門下的謀士們也聚到了一起,紛紛對覃侯諫言,內容不外乎,樓肅宇能在這紛亂的朝廷之上,處理各方勢力都是遊刃有餘,官途更是青雲直上,若是不能為己所用,遲早是心頭大患。

    “除了樓肅宇你們就沒有其他的對本侯說的了嗎?”覃侯眼帶冷光一一掃過,聚在他書房求見的這些所謂謀事,語氣冰冷的說道。

    “侯爺,樓肅宇的仕途之路,走的順的超出了常理,升得未免太快了些,這其中不能不讓人懷疑是否有蹊蹺啊。”謀事中有人頂著覃侯的冷眼,硬著頭皮出聲說道。

    “本侯到並不覺得他覺得不是升得快,而是屈才了。”覃侯冷笑了一聲說道。

    眾人相互對看一眼,一時間竟全都語塞了,他們怎麽就忘了,樓肅宇當初還是侯爺親自舉薦的呢,聽覃侯這麽說,畢竟誰也不能直接出聲說侯爺的不是,去觸這個黴頭。

    “以樓肅宇的本事野心,有朝一日位居宰相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說道此處,覃侯眸色中閃過些許趣意。隻有強者,才有做對手的資格!本以為是個剛出茅廬的投機者,沒想到還真是驚世絕倫之人,比之當年的未央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多智易折,本侯到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本來以為侯爺是想要重用樓肅宇,以及做好準備冒死諫言的謀事們,一時間竟都默契的禁了聲。看來侯爺已經有了決斷,他們也大可不必如此擔憂了,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才好,他們可不想步上周彥靖的後塵,一旦淪為棋子的下場才是最值得擔憂的。

    就當眾人都對刑部尚書職位最終會落到何人身上關切不已之時,皇帝的一道聖旨,給了眾人答案。

    聖旨欽定樓肅宇為刑部尚書兼乾元閣大學士,晉紫金光祿大夫,同時下旨,讓長公主去靜心庵帶發修行。雲歸大皇子沒了性命,長公主此事是早該想到的事情。隻是葉鏡璿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暗中帶著綠漪去靜心庵陪了兩日。

    靜心庵內的長公主卻一點都靜不下心來,喜憂參半。喜的是不必和親,日日麵對她所不齒之人,憂的是雲歸恐將發兵犯邊,以胥寧目前的形式,又會是割地求和之局。

    葉鏡璿剛到靜心庵,隻見長姐一身僧袍,如瀑的黑發也藏到了僧帽之中,儼然一副脫離紅塵的模樣。

    “長姐即是奉旨修行,何不撇開那些煩人的事情,讓自己輕鬆些?” 葉鏡璿對長姐的性子還是有些了解的,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多少猜到了幾分她所憂之事。

    “雲歸本就對胥寧虎視眈眈,雲歸的大皇子又在這個時候暴斃。和親不成,我怎會不擔心雲歸會借此發兵。”長公主歎氣的說道。

    “雲歸本就存了挑起戰事的心思,無論和親之舉是否成功都是避不開的,就算和親成功了,也無非是將戰事推遲了一些時日罷了。”這才是當初她暗中讓夫君解決此事的原因,眼瞅著弊大於利之事,何苦又要遭那份罪。至於打仗,她雖也焦慮,卻多少有些仗勢,輕聲勸慰道:“長姐放心,胥寧兵力雖弱了些,卻並非沒有一戰的能耐。真的打起來,或許會贏也說不定啊~”

    “你這是哪裏來的自信?”長公主不由得被她嬌俏中夾帶自信的口吻逗笑了,心中的陰鬱也去了不少。

    “前方的路總是看不明的,也不知是否尚有光亮。又何苦為了尚未發生之事,憂愁至此呢?”葉鏡璿認真的看著長公主開口,“長姐如今該做的,就是好生休養著,等此事過去了,父皇自然會讓你回宮的。”

    “若是可以,我當真希望永遠留在此處才好。”長公主言語中並無半分虛假,望著周圍的鬆柏、秋菊,讓人心神寧靜,比鳳棲城舒適多了。“你在鳳棲萬事要小心,雖有樓肅宇在你身邊,卻也鬆懈不得。此人心機之深,實在讓人不放心。”

    “長姐放心,我有分寸的。”鏡子笑道。

    “若有為難之事,你可放心傳書與我,或者直接動用暗房之力。”長公主歎息著,她如今倒是逃過一劫,可胥寧的將來卻是晦暗不明。想著上次豫王妃生辰之事,不由諄諄囑咐著。“上次豫王之事,你要多加小心。切記萬不可牽扯奪嫡之事,此乃父皇最為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