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上中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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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鏡璿頷首, 對此事她向來慎重。也怪她自己看事不夠透徹,想到此事娥眉微蹙, 心底多少有些疑惑, 試探性的問道:“長姐對立儲一事……”

    雖說以皇室公主的身份,誰最終立儲都能得一世榮華,然長姐與大皇兄終究一母同胞,不同旁人, 恐怕很難置身事外。

    長公主也懂這道理,母妃尚在, 就算黨爭非己所願,最終也難免做些平日不屑為之事。她與昭和的私交不但是當年的救命之恩, 還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維護胥寧國祚。為此任何東西都可舍棄。“若豫王當真無力承繼胥寧天下, 我寧可讓母妃恨我一世, 也斷不會助他。”

    “長姐認為, 是胥寧百姓重要還是葉氏江山重要?”成王敗寇古今同理, 天下有德者居之,戰亂之年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本來葉鏡璿的意思僅僅隻是描述另外一種可能,但緊接著在長姐複雜的眼神中知道了答案,也就不再探求, 此事點到為止。“長姐好生調養, 昭和就先告辭了。”

    若是可以,胥寧百姓和葉氏江山她都不願意輕易動搖,就著她如今的身份, 若其他人上位等待她的絕不會是好下場。

    葉鏡璿稍微福了福身,在長公主的視線中離開庵堂,坐馬車回返鳳棲。每個人對事情看法各異,隻得求同存異罷了。

    “籲——!”車夫猛得拉緊韁繩,馬車內的葉鏡璿慣性的朝前癲了一下,綠漪連忙摻著她,掀開簾子隻見一位麵容俊秀男子抱著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女橫在路中間,攔住她們的去路。

    還不等她發問,就聽前方男子焦急的上前,朗聲道:“在下與師妹途經此地,師妹忽染重病無法行走,還請小姐發發善心載我們一程,在下感激不盡定當報答。”

    綠漪不敢做主,如今這混亂的世道,半路上這種訛人者不占少數,隻得將詢問葉鏡璿的意思。葉鏡璿雖未見其人,但聽此人語氣應是江湖中人,不像有假。遂隔著馬車的簾子輕聲道:“出門在外,本該與人方便,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然馬車內全是女眷,搭上姑娘無妨,但少俠卻多有不便。”

    “無事。”外頭的男子本還焦慮緊繃的口氣頓時鬆弛下來,連聲答謝再三說道:“在下可與這位小哥一同駕馭馬車。”

    “委屈少俠了。”葉鏡璿說完示意綠漪將外頭的姑娘接進來,在車簾揚起翻飛之間。外頭兩人的模樣映入葉鏡璿眼中,男子一身簡單的藍色布衣卻是極好的料子,看模樣應當是武林名門。但葉鏡璿目光卻頓時一聚,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顧夷陵……

    四年的歲月轉瞬而逝,自己從未想過會在鳳棲再一次遇見他。在原著中他的身份和過往不過寥寥數筆,禦劍山莊的莊主,江湖少有的正義俠客。

    顧夷陵懷中的女子剛進馬車,葉鏡璿視線不過微微一瞥,臉色蒼白帶淡淡的紫青,跟著從前在靈靈身邊的經曆,這顯然是中了毒。心下頓生疑惑,目光複又落在顧夷陵身上。

    “殿——”綠漪輕聲想對葉鏡璿說什麽,卻見葉鏡璿見食指放在唇上,做出蹙眉噤聲的動作。馬車的速度加快,著急趕路的模樣讓綠漪渾身一緊,莫非此人對她們有危險?不禁問道:“小姐,這……”

    “沒事。”葉鏡璿擺首,神色複雜。“你從我壺裏接杯清水過來,喂給這位姑娘。”

    “是。”綠漪雖是不解卻聽話的將清水喂給虛弱的年輕女子。

    而葉鏡璿的腦海中竟浮現過一段未曾有過的場景……

    月明星稀,柳樹搖曳著斑駁,年輕的少婦坐在軟榻上,手掌輕輕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腹部,眼中透著對現有生活的滿足和未來的期盼,可她麵前的男子卻滿臉的心事。

    “陵哥,你有心事?”少婦細聲問道。

    男子長歎,心中百感交集。“隻是想起我師妹。”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會在丈夫想起別的女子時高興,少婦也不例外,不過她很聰明並未表現出來,反倒表現得極有興致的模樣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柔聲問道:“師妹?似乎從未聽你說起過。”

    “一年前,我與她同往鳳棲的途中,不慎被江湖仇家暗算,中毒不治而亡。”男子眼神中帶著無法言喻的悲傷,饒他功力精湛也無法救她性命。“我千萬百計帶她前往杏林穀,但……天下第一奇毒——紫藤沙羅,無藥可治。”

    ……

    莫名其妙的,這段記憶出現在腦海裏,從未設定過,更從未想過和夢見過。不過紫藤沙羅……顧夷陵應當是帶她到鳳棲尋言老,可惜言老並非真的杏林穀主言白前,是以找他亦是無用。

    約摸著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以肉眼可見的功夫,馬車內虛弱少女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眼角下的淡青色也慢慢褪去,讓一旁的綠漪幾乎目瞪口呆,方才那即將魂消的模樣,就跟幻覺一般。

    葉鏡璿眉心舒展,想著馬車外駕車之人睫毛微微下壓莞爾淺笑,上輩子你與葉鏡璿雖琴瑟和鳴卻慘遭不幸,這一世既無緣分,就當此舉稍補前日之憾。

    馬車很進入鳳棲,到達最為繁華的長街,顧夷陵下了馬車將女子接出,再三答謝後。葉鏡璿便不帶任何停留的讓馬車離開,仿佛此人隻是不經意的過客。

    顧夷陵也奇怪馬車的主人為何如此著急,但此刻還有更為重要之事,是以心裏本還未曾多想,隻想趕緊從鳳棲城中找到言老,否則慎兒隨時都會性命不保。中紫藤沙羅者,性命不過四個時辰,他火急火燎的駕馬車趕到鳳棲,中途卻遇到仇家追殺,險些不能及時趕到城中。

    可是鳳棲城如此之大,他派出去的人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可在懷中的少女忽然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簾,虛弱的靠在他懷中喚了一聲,“師兄~”

    “慎兒。”顧夷陵啞然,她中毒後分明痛苦不堪不能言語,為何會忽然轉醒。愕然之餘,連忙用內力探過她的身體,發現她體內的劇毒竟然開始緩緩褪去,就跟方才吃過解藥似的。

    “師兄,我是不是快死了?”名喚慎兒的少女虛弱沉吟著,臉上掛著一抹略帶詭異的笑意。

    “胡說!”顧夷陵見她無恙,胸口的巨石猛得卸下,眼神中卻帶著極重的疲態。“下次不許幹這種傻事。”

    “如果不能嫁給你,我活著與死了又有何區別。”少女深情的望著他,眼角一滴清淚劃過,透著一絲絕望和癡迷,這些年她將所有的感情都用在顧夷陵身上,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意,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不如死在你懷裏,讓你永遠都記得我、永遠都忘不了我。”

    顧夷陵眸色微動,滿心無奈。“莫要再說這些,我帶你找家客棧暫且歇歇。”隨便也得找大夫診治一下,才能確定她體內毒素是否已經褪去。若是當真如此,那方才馬車內的女子就非等閑之輩。慎兒中毒後,他想到杏林穀穀主,就是聽聞杏林穀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紫藤沙羅的解藥,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狂奔至鳳棲,沒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能輕而易舉的解此奇毒。

    葉鏡璿的馬車中捋了捋胸前稍顯淩亂的發絲,仿佛並未將方才之事放在心上,可綠漪卻並非如此。那位姑娘顯然中毒已深,若無解藥斷不能解,但殿下不過喂她兩口清水,就發現對方的氣息與脈搏趨於平穩。眼神不由朝著水壺的方向瞥了瞥,這不過隻是普通的清水……

    看出她的疑惑,葉鏡璿繞有深意的笑了笑,“還在想方才之事?”

    綠漪雖然好奇卻不想多事,既然殿下不開口就表示沒有自己知道的必要,是以輕輕擺首。“殿下眼下是打算回紫林居還是回宮?”

    葉鏡璿心思轉了轉,剛想開口時馬車就頓時停下,接著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是宮裏的傳旨太監,“陛下有旨,宣昭和公主殿下入宮覲見。”

    承乾宮

    葉鏡璿回宮稍微整頓,穿戴一身淺紫色的華麗宮裝,頭上牡丹金絲雕花發簪,脖子上掛著鑲玉水滴琉璃珠,緩緩邁入大殿,但見大殿中除卻陛下與皇後之外,還有一道難以忽略的身影,正是兩日不見的夫君,芝蘭玉樹般立在宮廷之中,添了幾許瀟灑隨性。

    覃侯看著葉鏡璿到來瞳孔浮現深思,至於右相神色則多少有些不悅。

    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目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多做思索,在大殿中間靠前的位置站定,儀態萬千的行著標準宮禮,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皇兒昭和拜見父皇、母後,願父皇萬歲無疆,母後長樂無極。”

    “起來吧。”乾元帝道。

    葉鏡璿這才應了是,慢慢起身。緊接著殿內的其他人同時向葉鏡璿行禮才罷。

    “昭和去了靜心庵見過廣惠,她可還適應?”皇後含笑問道。

    葉鏡璿眼觀鼻鼻觀心,未曾抬頭,隻是細聲回道:“長姐一切安好,還囑咐皇兒向父皇與母後問好。”

    “廣惠是個倔脾氣,你竟也沒吃閉門羹?”乾元帝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著。鳳棲城中,誰人不知廣惠和昭和素來不睦,不相互算計魚死網破已算難得,何時有平心靜氣的時候,此番前去定也是冷嘲熱諷,幸災樂禍。

    葉鏡璿揚起蛾眉,不卑不亢的回道:“雖說之前昭和與長姐多有誤會,然都是至親骨肉,自該相親相扶。”

    “廣惠無恙便好。”皇後明白乾元帝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理了理寬大的衣袖,帶著半分慵懶的站起身走到葉鏡璿跟前,“今日早朝,迦葉國大祭司攜隨從向陛下辭行,臨別前再次向陛下表達結親意願,是以陛下宣你入宮,想問問你是何想法。”

    項垣與息淵離開鳳棲了?而且走之前還跟父皇說想讓她和親,這是打算拽著她不放了是吧?!可是轉念一想,和親這種事情何曾問過當事人的意見?無論任何朝代,一個女子的終身根本抵不過上位者的一個決策,特別是國策。

    “……”這讓她如何回答?是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這一刻她的視線幾乎忍不住向樓肅宇瞥去,可最後關頭還是忍住了。“回母後,女兒不願意。”

    皇後眼神中夾雜著一絲笑意,而右相卻忍不住對著葉鏡璿說道:“公主殿下,此事事關兩國邦交,還望殿下三思!”

    葉鏡璿的目光與皇後對視了一眼,心裏多少了些底氣,轉身厲目說道:“右相此言差矣,就算本宮應下此事,就能讓迦葉自此不再侵犯我胥寧國土?”此事說來恐怕也覺得可笑吧!“本宮自認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和本事。”

    “陛下,雲歸大將耶律協的三十萬大軍已盤踞邊城,蓄勢待發。”自古向來文臣主和,武將主戰。身為一品軍侯的覃侯爺此時眉宇堅毅,顯然是有與之一戰的準備。“臣請陛下賜下兵符,讓臣帶兵趕往邊城對抗耶律協的兵馬。”

    “侯爺糊塗啊!”右相對此持反對意見,滿心滿眼的焦慮,轉身向陛下據理力爭,“陛下,如今國庫空虛,耶律協的軍隊又向來以彪悍聞名,若此時迦葉再起戰火,胥寧將腹背受敵,重蹈當年覆轍!”

    此話說來,陛下心底雖有不悅,卻也不得不深思,當年北巡的恥辱尚在眼前,若是再……皇家實在顏麵無光,胥寧的國祚恐怕也將不負存在。這種夾縫的處境,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此處,視線竟最終落在一直沉默的樓肅宇身上,“大學士怎麽看?”

    乾元殿大學士是陛下為了抬舉他,專門立下的。胥寧的皇宮中並沒有乾元殿,而隻有承乾宮。乾元乃是當今陛下的年號,從古到今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可見重視程度。

    樓肅宇在覃侯和右相的爭執時一聲不吭,更沒有發表任何言論,眼神反倒有些慵懶和平靜,直到見到葉鏡璿進殿時,才不自覺的閃過些溫和的笑意,毫不避諱一直暗中盯著他的皇後。此刻乾元帝詢問他的意見,他也不慌不忙的輕啟雙唇,“臣覺得覃侯之言有理。雲歸已遣兵三十萬對峙邊境,迦葉此番回國定也是備戰,以便對胥寧形成前後夾擊之勢,無論是否聯姻求和,此戰已是無法避免的。”

    這話不過是說出眼前情勢,稍微明白點的人都能看得出。不過有些人心中多少還有些期盼,答應迦葉國的要求嚐試一下,或許能夠引來轉機。如今國情如此,乾元帝要的不是分析,而是謀策。緊接著樓肅宇上前道:“耶律協軍隊雖然彪悍,其人卻是有勇無謀,善於猜忌之輩,隻要操作得當,此局輕易能破。至於迦葉……”說到此處,樓肅宇不免抿唇輕笑,轉身問道:“但不知陛下想要此事如何收場?”

    “大學士此言何意?”不單是在場的所有人,連乾元帝都有些愣神,如今他們想得是如何抵禦外敵,至於結果如何無人能夠預料。怎麽一開始他就問最後打算如何收場。

    樓肅宇劍眉輕揚,麵容如同往常的溫和,渾身卻聚成一股迫人的氣勢令人險些難以直視,仿佛之前所有人的爭論皆毫無意義。“臣有上中下三策可為胥寧禦敵。”

    “大學士快快說來!”樓肅宇話音剛落,乾元帝便已激動的問道。

    “下策乃是聯迦葉抗雲歸,已懷秀府以南之阜陽四城作為代價。”樓肅宇薄唇輕抿,吐出來的言語卻讓人驚駭,阜陽四城是迦葉南方的門戶,四城一旦敞開,將來迦葉若想攻入胥寧,則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阜陽四城均被斷河之水包圍且地勢極低,斷河上遊處於胥寧境內,每年堤壩都有被河流衝跨之危機,待迦葉大軍踏入其中,再搗毀堤壩,四城頃刻之間就會變為一座座死城,以河流之高度,多半會就此淹沒其中。”

    如此狠毒的主意,讓人不由背脊頓時一涼,包括葉鏡璿在內。她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朝樓肅宇的方向望過去,見他一臉認真肅穆的模樣。難以抑製的暗想著:夫君,你確定你是認真的嗎?

    她的驚愕的表情瞬間就被樓肅宇接到,隻見他眼神中閃過一抹笑意,倏爾又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讓葉鏡璿微微噘了噘嘴。雖說他答應不再揣測她的心思,可是他心中究竟如何想,自己卻絲毫琢磨不透。

    可看著乾元帝卻是眼前一亮,似乎覺得此計可行的模樣。

    “此舉萬萬不可!”覃侯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右相則急忙出聲,強烈拒絕這一提議。“堤壩一旦損壞,斷河之水就會衝向阜陽四城,到時候不單是迦葉的將士,就連我胥寧的百姓都將死傷無數。”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胥寧江山與四城百姓之間孰輕孰重啊!”覃侯眉間帶了些許嘲諷,自古皇權都是踏著屍山血海上去的,常年行走權力中心和執掌軍政大權,什麽沒有見過。

    皇後冷笑一聲,忍不住側身問道:“沒有百姓何來江山?”

    她也沒想到樓肅宇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計策,看著如此飄然出塵,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心思謀略卻是如此的狠辣。莫非自己當日多想有誤,“陛下,還望三思而後行。”

    乾元帝眸中閃過沉思,對著兩撥各執己見的人,對樓肅宇問道:“那何為中策和上策?”

    “若陛下認為此計不妥,自然也有別的辦法可以讓胥寧有喘息的餘地。”樓肅宇一派晏然自若的模樣,根本不被他們的爭執所擾,也似乎並不在乎在旁人心中他是怎樣的人。“耶律協雖是悍將,卻與雲歸肇聖夫人有收尾,且與雲歸剛過世的大皇子關係密切,此番出兵的理由便是為皇子報仇。一個手掌兵權不服管束的鎮邊大將,雲歸如今最有能力尚未的二皇子豈會放心,若他調轉軍隊對付舉兵造反……”這一計在於退敵以求自保,隻能求得片刻踹息,卻不能真的讓此劫得以解決。“二皇子雖未皇室血脈,母妃身份卻極其低微,不過是靠著娶了肇聖夫人的女兒才得以冒出頭。據聞,雲歸先皇並不止這一名皇子,不妨可以尋人冒充讓雲歸陷入內亂之局,自顧不暇拖延時日。”

    “……反間計。”葉鏡璿低聲念出來,卻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她身上。似乎在這樣的場合她並不適合參與談論,其實葉鏡璿也想裝作透明人,隻是夫君口中所說的另一個皇子,在自己的印象中,應該真的還活著且非常人,可究竟是誰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光祿大夫心中的上策又是如何?”說到此處,覃侯心裏極為好奇,是以目光灼灼的盯著樓肅宇。他不信樓肅宇會將自己真實的計策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什麽自損的陰狠招數,反間敵國的計策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恐怕此人心中還有更加厲害的決策。

    樓肅宇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緩緩的抬起頭凝視著上位者。“微臣的確有一上策,隻是不知陛下可會答應?”

    “愛卿不妨直言。”乾元帝眼神中帶著迫切。

    樓肅宇望著乾元帝吐出一句話,讓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悄無聲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