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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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寵怎麽了?放著男寵我一樣涉世未深啊~”這男寵自己又沒享用過, 話說以後也不可能用得上。& {www}.{}{}.{}趁著在長姐這裏說起此事,也就想趁機將華瓏一事掃幹淨了。“長姐, 你瞧我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去別院‘逍遙’, 要不你就把華瓏收回去吧,免得放在我這裏暴殄天物,延誤別人的大好青春。”
“我看你是有了鳳凰,瞧不上孔雀了吧?”長公主瞅著她打趣的說道。這事她不是不能應, 隻是擔心昭和若陷得太深,將來難以抽身, 苦的終究是她自己。“昭和是不是忘記了長姐對你的囑咐,對此人不可拋盡真心。”
葉鏡璿五官擠了擠, 過了片刻後無奈的笑道:“這與男寵沒有什麽關係吧?”
“自然是有。”長公主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 也不知道她是覺得冷還是覺得惹了些。“起碼在你和樓肅宇鬧脾氣的時候, 還有地方可以散散心。華瓏是我精心培養的, 我還沒舍得用就送給了你, 你不要就是辜負我的心意了。”
每次都愛拿辜負心意來說事,長公主不說葉鏡璿也知道。將華瓏留在別院的原因。不過是為了給她留條後路,也無形之中製造一條障礙。長姐擔心自己對樓肅宇動了真心,將來為此吃盡苦頭。留個名義上的人在別院, 自己心裏就不可能全是樓肅宇。而以樓肅宇的心性, 更不會甘心做一女子的附庸。
隻待這場互相利用的階段過去,自己又有恢複曾經肆意的日子,不會為情愛之事所苦。“長姐, 我不懂為何你們都認為,我與他之間不會長久?”
這真是自己最難以理解的事情,長姐是這樣、母後也是這樣。“我對他有了感情,他對我有了情義,對於這場利益糾葛來說,不是更好的事情嗎?你們就從來沒有動過,用情愛牽製樓肅宇的念頭?”
“情愛?”長公主似乎聽見一件好笑之事,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葉鏡璿的額頭重重的彈上一記,一副她異想天開的模樣,“不是長姐打擊你,你覺得有可能嗎?”
“什麽意思?”葉鏡璿疑惑的問道。“為什麽不可能?”
“在這世上有一種人,在他們的世界裏沒有男女老少,沒有美女醜婦。”長公主眼神暗了暗,“隻有有用與無用。”
而樓肅宇就是這種人,這也是她最不放心的原因。不得不說,樓肅宇此人可謂完美到極致,不單單是相貌,就算心性智謀都堪稱蓋世無雙。她自認一生也算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這樣的。聖山傳說說起來神秘莫測,但未功成名就之前卻從來不知道他們的能耐究竟如何。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預感,這個樓肅宇會令胥寧天翻地覆。這結果是好還是壞,還說不清楚。所以她才會一直告誡,深怕昭和失了心沒了理智。世間之傷有千萬種,但情傷卻最難愈,一旦拉扯就是抽筋扒皮。
“昭和,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互相利用可以得到最大益處,但是你打算讓你的婚姻都成為一種工具?”長公主搖了搖頭,表示不讚同。“長姐當年就是如此,落到這般田地你應引以為戒。”
可她這句話卻讓葉鏡璿深有觸動,本來在她的眼中長姐與母後應該一樣,為了穩固胥寧朝堂可以不計一切代價,何況隻是一個女子的婚事。在這種盲婚壓價的年代,許多新娘在掀開蓋頭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何種模樣,不照樣生活了一輩子?就是因為這樣的因素,她從來沒有打算將自己和樓肅宇真實的關係透露給旁人知曉,因為她害怕這種關係會給夫君帶來麻煩。
但是母後知曉樓肅宇‘身份’之後,讓她抽身遠離,怕她受到傷害。長姐雖然想與樓肅宇互惠互利,卻一直告誡自己,莫要拋盡真心,此刻她竟還說出不願讓自己的婚姻成為一種工具。是否她曾經將一切想得過於不堪了?“長姐放心,昭和的婚事不會成為一種工具的。”她沉寂了片刻,露出甜甜的笑意,眼神認真的說道:“我喜歡他。”
“你說什麽?”長公主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喜歡他,很多年前我就喜歡他。”葉鏡璿輕輕的笑著,就算她想瞞著也瞞不住了。前些日子一時衝動,她已經將自己和樓肅宇的關係告訴了母後,既然開了頭她也不怕告訴長姐。“我相信長姐說的,他本就是寡欲冷情之人,也相信在他的內心深處,世人隻有可用和不可用之分。但我還是喜歡他,而且,除他之外再也不會喜歡旁人了。”
“昭和……”長公主震了震,像是從未見過葉鏡璿這般認真的表情。曾經同她說起情愛時,她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為何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忽然她抓住他話中的一個點,蹙眉問道:“你說很多年前,是什麽意思?”
“長姐,對不起。”葉鏡璿抿了抿唇,眼神中透著歉意。她知道長姐疼她,卻未在第一時間將實情告知她,讓她常常為自己的事情操心。“其實我與樓肅宇此番在胥寧,並非初見。”
長公主滿眼皆是驚駭,這感覺比聽說昊陽的三十萬降軍被坑殺之時更甚之,望著葉鏡璿嘴唇嚅了嚅,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聽著葉鏡璿的解釋。
而葉鏡璿則像是陷入曾經過往回憶之中,緩緩說道:“這一切要從四年前的‘北巡’說起,長姐也知道我並未如旁人說言留在鳳棲陪母後留守,而是隨父皇一道奔襲。當時我腦中想得很簡單,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什麽皇權、什麽親情都顧不得了。”雖然這並未是她,可是她卻能感覺到當年葉鏡璿的心態,或許也是這個緣故,她對母後總有一種歉意在裏麵,雖然這歉意並不是自己所造成的。“一路上雲歸兵馬窮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父皇的馬車。我親眼看見父皇將陸采女和年僅兩歲的德陵公主踹下馬車。”
長公主頓時深吸一口氣,心神不由得震動。這些事情她從未聽葉鏡璿說起過,當時她還遊蕩在外未曾親身經曆,等她回來的時候隻是聽說這次的‘北巡’走失了很多世家貴女,而父皇當時寵幸的采女和最小的德陵妹妹均被雲歸賊子所殺。頃刻之間她竟然沒有勇氣去詢問然後,隻是滿眼慌亂的盯著葉鏡璿,想從她口中知道更多。
“德陵公主頃刻之間就被踏成肉醬,陸采女也被雲歸將士所殺。”葉鏡璿笑了笑,可眼圈卻忍不住的紅暈起來,緊緊的咬著下唇,“父皇見逃走無望,便讓內侍帶著我與其他貴女迎來部分追兵,最後我便摔下懸崖。”當時原著的葉鏡璿就死了吧,而為讓自己就在她的身體裏活了過來,延續她的生命,開始自己的人生。“那段時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整日渾渾噩噩的。有一次我在樊城的燈會上遇到了樓肅宇……”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當時的他還不是如今的模樣,還是個有些痞氣的紈絝公子。她將曾經往事緩緩道來,長公主的眼神卻是越來越複雜,最後當她了解一切前因之後,難以置信的呢喃著,“你是說,四年前你們已經成婚了?”
“嗯。”葉鏡璿點了點頭,不得不說當年成親是此生做得最正確的決定。若是沒有那一紙婚書,沒有稟告過皇天後土,她就不能明目張膽的告訴旁人,他們早已在一起且不能再分開。“可惜成親不到一個月,樊城就地龍翻身。我受了重傷,被晉王叔所救接回宮主,之後的事情長姐也就知道了。”
“那為何這麽多年,他都未曾來尋你?”你也沒有尋過他?長公主眼神複雜不已,望著葉鏡璿的眼神讓人看不懂,仿佛藏著深不見底的痛楚一般,隻是待人想去深究之時又無跡可尋。她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絲喑啞,嗓子哽咽著,“以他的能耐,絕不可能尋不到你的蹤跡。”
“當年我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他又從何處追查起?”葉鏡璿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忍不住望望天,將眼淚強行按下去。而且她在不知自己的身份時候曾經說過,三個國家中她最不喜歡胥寧,因為胥寧皇室昏庸無道,遲早會被雲歸與迦葉吞並。然後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最不喜歡的是胥寧,最愛的還是胥寧。“所以長姐不必為我擔心,我與他之間並非隻是單純的利益糾葛。”
長公主別開眼,眼角處一滴隱藏的淚水滑過,悄然而逝。像是無法再繼續說下去,隻是呢喃了一句,“那便是。”
“長姐,你怎……”葉鏡璿先是不解,自己的事情為何長姐感覺更為悲痛。可倏然之間,她忽然背脊僵直,想起原著中長姐曾經的往事,仿佛一陣冷風吹過她的骨頭,未盡的言語再也說不出口。暗暗罵自己說話之前也不動動腦子,她忘了長姐有著與自己差不多的經曆。“長姐,你——”
她本想安慰的話還未曾繼續就被長公主打斷,“我沒事,不過聽了你的故事有些觸動罷了。”說著她伸出手輕撫著葉鏡璿的臉頰,臉上慢慢浮現出欣慰的笑容,內心不禁念道:還好,你終究比我幸福些。“本以為他是為了權勢來的鳳棲,現在看來卻是為了你。”
曾經自己還疑惑過,為何樓肅宇不去未央曾經經營多年的雲歸,也不去如日中天的迦葉。分析過他的目的,以為有奇才者與常人不同,就喜歡胥寧這種混亂腐朽的朝堂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可沒想到他竟是為了昭和。“父皇與母後知道嗎?”
葉鏡璿遲疑了一下,“父皇不知道。”
意思就是母後已經知道了,長公主站起來走在葉鏡璿身上,將她摟在懷中,心疼的說道:“……你要小心。”
葉鏡璿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明白長姐的意思,也知道她觸到了長姐的痛楚和再也不想念起之人。
回宮的路上,葉鏡璿都是滿懷心事,想著曾經經曆的一切,也想著鄭貴妃的未解之謎。從袖中拿出鳳令拿出來端詳著,上麵雕刻的紋路栩栩如生,這是當年長姐被冊封為長公主時父皇欽賜的,也是暗房的唯一信物。
‘昭和,長姐在庵堂能做的有限,這暗房的信物便交給你,以便讓它發揮出最大的用處。’
上次長姐被下旨和親時,她就想交給自己的,可這是長姐多年心血,她拿著總覺得受之有愧。可是如今她握在心裏,就算提前有所準備,也覺得異常沉重。至於夫君的身份他定然已經知曉,隻是沒有透露給她罷了。否則他離開之前不會說,母後會反對他們在一起。
既然如此,何必庸人自擾,等夫君回來自然就清楚了。
正想著,正常行駛的馬車突然鳴叫一聲,像是受到了驚嚇頓時狂奔起來。葉鏡璿一個重心不穩朝前倒去,當即趴在地麵上,周圍的景色從窗簾上透出來,聽著被馬車撞到的東西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還有婦人和小孩的驚聲尖叫。
不會吧?這麽倒黴,前陣子才被撞破了頭,今日又不是該傷著哪裏了?隻希望不要傷著長街上的行人才好。
說時急那時快,一道俊朗身影從右邊酒樓裏竄出,行雲流水的輕功,翻過馬車頂部落到馬匹上,狠狠的拉著韁繩,口中高喝著。“籲——!”
幾乎不到片刻的功夫,馬匹在強勢的拉扯下漸漸平靜下來,待馬車停下後,男子豪邁的掀開車簾,正想問道:‘沒事吧?”卻見到一張熟悉俏麗的麵孔,驚愕的喚道:“黎姑娘?”
顧夷陵?葉鏡璿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人影,苦笑不得。心裏想著:什麽仇?什麽怨?怎麽陰魂不散的。
黃昏晚霞,長街的店鋪開始掛上燈籠,映襯著寧靜之感。葉鏡璿彎了彎唇角,輕聲說道:“多謝顧公子相救。”
而正在此時,一身貴氣的晟王從酒樓裏匆忙走出來詢問著:“顧兄,怎麽了?”他方才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顧夷陵從二樓翻身躍出,心中莫名之餘忍不住追上來看看,結果就見著眼前這一幕。
見顧夷陵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馬車中的人,視線也就跟著移出去,這一看讓他神色有些玩味,“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