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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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鏡璿蹙了蹙眉頭, 看著晟王和顧夷陵的目光有些怪異,這兩人怎麽會湊到一起的。= 定了定心神, 淺笑喚道:“二哥。”

    “你們……”顧夷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黎姑娘和葉公子是兄妹?

    晟王望著葉鏡璿,浮現出一抹別樣的笑意,轉身對著顧夷陵深深的鞠了一躬,感激莫名的樣子。“多謝顧公子救了舍妹。”

    顧夷陵神色有些複雜, 回禮道:“不必客氣。”

    “前幾日才受了傷,不好生休養著, 怎麽今日有興致出來了?”晟王伸手將葉鏡璿從馬車內攙扶下來,見她身邊一個人都沒跟著, 神色中頓時有些怒意,低聲罵了句, “你身邊也不喚個奴才跟著, 若是出了事如何是好?”

    嗬嗬, 曾幾何時這位二皇兄會自己這般好過。視線不由落在顧夷陵身上, 暗自挑了挑眉,莫非想在外人麵前讓自己有個愛護妹妹的好名聲。驟然抬首,發現二樓出現兩道身影,其中一個看著有些眼熟, 應當是當日中了紫藤沙羅的姑娘, 也就是顧夷陵的師妹。而另一位化成灰她也認得,右相嫡女褚緋月。

    這幾個人也不知怎麽湊到一起的,目光不經意的和晟王對視了一眼, 對方擔憂和生氣的模樣真像那麽回事。

    罷了,既然你想演,我也不介意陪你演一回。葉鏡璿抿唇笑著,解釋道:“不過隨意出來走走,何必勞師動眾。我倒不知,二哥竟還結交了顧公子這種江湖俠客。”

    “二哥比起昭和,終究還是差得太遠。”晟王皮笑肉不笑的對視著,她當自己不知道不成。這位禦劍山莊的莊主與她應是舊事,從顧夷陵看著昭和的眼神,自己就看得出來對她有意,因為那是男人看心上女人的眼神。

    “二哥說笑,昭和豈能比得上二哥的手段。”她可不信這幾人隻是恰巧湊到了一起,本來慕容世家敗落,晟王奪嫡的機會就十分渺茫了。豈料豫王那個蠢貨,想著成為太子之前給自己建立一點功勳,向陛下請纓帶兵出征。結果不但丟了樊城不說,還在敵軍圍困昊陽時臨陣脫逃,若非樓肅宇趕去這鳳棲城恐怕都守不住了。

    這下好了,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不必誰更弱了。這晟王的聲勢也就起來,眼瞅著又開始蹦躂了。上了二樓,見到褚緋月和顧夷陵的師妹,輕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般都能與褚姑娘巧遇。”

    “見過二小姐。”褚緋月儀態萬千的福身稱道。

    葉鏡璿見稍顯迷茫的顧師妹,佯裝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此事顧夷陵總算從深思中回過神來,上前兩步介紹著,“這位是在下的師妹,本家姓俞。”

    “俞姑娘好~”葉鏡璿含笑著點頭,“上次好像聽顧公子說起俞姑娘受了傷,不知眼下可痊愈?”

    “啊?”俞慎兒方才一直在失神,她總覺得葉鏡璿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可是仔細回憶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此番聽到她問話也就坦然的說道:“已經沒事了,多謝姑娘關心。”

    見她目光清澈,毫無雜陳的模樣,葉鏡璿唇角微微揚起,餘光朝著顧夷陵的方向瞥了瞥,今生他與自己注定是沒有緣分,有這麽一個幹淨純潔的姑娘陪在身邊也是極好的。“沒事就好,也免得顧公子整日擔心了。”

    此言一出,就見顧夷陵變了臉色,而俞慎兒卻悄悄紅了臉。晟王與褚緋月暗中對視了一眼,笑著說:“俞姑娘之前受了傷,為何沒聽顧兄提起過?”

    “不過是些小疾,並無大礙。”顧夷陵拱手回道。目光卻不自覺的望著葉鏡璿的方向,見她似無所覺的模樣頓時有些失望。

    “今日捧在一起實屬巧合,顧兄救了舍妹,在下無以為謝,先幹為敬。”說完晟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有著江湖人的豪邁之情,也有著皇族中人獨有的貴氣。

    兩個男人之間的推杯換盞,其餘的三位女子卻在互相打探。褚緋月對於葉鏡璿從前世到今生都是好奇的,想知道這個毀了一生的女子究竟是怎麽樣的人,又有著怎麽樣的過往。她的心情極為複雜,是那種憤恨、仇視、羨慕、憐憫糅合在一起的,她一方麵想致葉鏡璿於死地,為自己前世的悲劇報仇泄憤;一方麵她又希望葉鏡璿能跟前世一般,與顧夷陵私奔而去,重蹈覆轍。而這一世她不會再對樓肅宇有任何的癡戀與執迷,她要平靜的看著他們所有的悲歡離合,看著他們在絕望痛苦中喘息。

    葉鏡璿不是沒有感覺到褚緋月的試探,但是她覺得很莫名奇妙。根據原著的發展,褚緋月在靜水湖邂逅樓肅宇,就此深陷。可是如今看來,事情的發展與原著截然不同,這位褚姑娘並未自己當初所認為的溫婉無害,而是暗藏凶機。難怪她最後會狠心鴆殺自己的心上人,最終登上胥寧最尊貴的位置。或許正應了那句話,所有成功的人都不是小白兔,隻是沒有成為大灰狼的機會。

    “褚姑娘這樣看著我,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想到葉鏡璿會忽然開口,褚緋月內心微微一顫,掩唇一笑。“二小姐如明月之輝,小女子一時竟失了神,該罰該罰!這邊認罰一杯作為賠罪。”

    她這般說著,葉鏡璿倒是笑意更濃了,這些人不禁大腦說瞎話的本事真是鬼斧神工。瞧著另一旁一杯一杯宛如喝水般的晟王和顧夷陵,眼波暗沉,無聊的伸出食指觸碰在茶杯的杯壁上輕點著,思索著晟王結交顧夷陵的目的是什麽?卻不料褚緋月見著她習慣性的動作,眼神中泛起滔天巨浪。

    這個……這個動作……樓肅宇也有!

    一頓飯吃得莫名其妙,導致葉鏡璿回到宮裏,第一次讓綠漪煮了點夜宵墊墊肚子,也不管吃了不會繼續胖下去。自從和夫君在一起後,她簡直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在發福,雖然還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可想著曾經瘦弱纖細的身材,心中滿滿都是感慨。

    還等不及她節食的計劃開始,邊關的戰況就傳了回來,雲歸三十萬大軍喪命昊陽城後,斷河旁迦葉的軍隊便退兵了,胥寧再次恢複了平靜。皇上下旨,命大軍班師回朝,準備大肆封賞。

    淮秀府

    晉王肯出兵是覃侯萬萬沒想到的。

    這些年不朝歲,不納貢,儼然是這胥寧境內的一個小國家。若說當初迦葉攻打近皇城,皇帝出逃,獨留皇後一人獨自守城,晉王肯出兵是為了這個女人,那麽此番震懾迦葉,任誰都看的出是一帆苦戰,晉王竟然肯出兵,不能不讓覃侯仔細思量著其中的緣由。

    樓肅宇究竟許了晉王何等的好處,才肯勸他出兵,又或者,樓肅宇對自己太過自信,許諾晉王的未必真的做的到。他倒要看看樓肅宇他到底有多大的野心,又能走到什麽地步?

    “王爺久居封地,國家危難存亡之際,竟然肯親自帶兵支援前線,在下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海涵。”覃侯行了一個虛禮,一副標準的官腔說道。

    “場麵話還是不要說了的好,侯爺該知道,本王從來沒有海涵二字。”晉王不理會覃侯的虛禮,冷哼一聲,徑自的越過覃侯,不客氣的做到了大廳之中的主位之上。

    覃侯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翳和不屑,很快恢複了如常的神色,也不計較晉王占了自己的位置,徑自的坐到了晉王的對麵。

    “此次出兵增員,不知道王爺除看此番帶著的三萬大軍,可還有其他部署,本侯作為軍中主帥,總要了解清楚,若是這行軍之中,混入了細作,怕是就難辦了。”覃侯一幅公式化的語氣說道。

    “細作,若是真論起這胥寧的細作來,侯爺絕對排的上第一。此番我帶兵前來,隻做策應,我晉王府的兵將還輪不到旁人來指手畫腳。”晉王諷刺的出口說道。

    “王爺此言差矣,若是真輪不到旁人插手,樊城,昊陽您的這兩處的封地也用不著朝廷派人奪回來了。”覃侯故意一副提醒的語氣出口說道。

    “堂堂一品軍侯機關算盡多年,還不是被一個毛頭小子騎在了頭頂上,我的封地朝廷遲早要還回來,可是侯爺一旦失勢,則完全不同。當年戰事起,你用盡手段,殘害忠良,背後捅自己人刀子,可以踏著累累屍骨上位。可如今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當年的機會再不會有第二次,一旦入獄本王到時有些好奇,你會落地什麽樣的下場,是扒皮抽筋,還是挫骨揚灰?”晉王的語氣有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當初所有人都以為王爺死在了戰場上,如今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可見人們所期望的事情,也不樣樣都能順著自己心意來的,這點王爺應該比旁人體會的更加深刻才是。”覃侯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麽多年的機關算盡,踩著多少的屍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人多了去了。

    慕容家已經倒了,他現在是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一品軍侯,晉王在不待見他,也要帶兵策應,與他共商軍務。

    權勢,才是這天地下最好的東西。

    慕容家已倒,樓肅宇位居左相,這次出兵他有意效仿當年出掉樓肅宇,就算除不掉他,也要將功勞牢牢的記在自己的功勞簿上。可是沒想到,晉王竟然從中狠狠的插了一剛,讓事情無端的多了幾分的變故。

    “侯爺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們當今的皇上如何,你最為了解,雲歸大兵犯境,又這又不是第一回了,上次侯爺身為一品軍侯,養了一幫廢物兵,落得整個皇室隻能撿包袱出逃的下場。聽說這次,雲歸大兵侵犯,是侯爺你主站的,若是勝利還好,若是敗了,這一品軍侯的位置還指不定落入何人囊腫呢。對了,那個在區區半年就一路平步青雲,騎在了侯爺頭上的樓肅宇我看就很合適。”晉王好不客戶的嗆聲說道。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王爺大可拭目以待。眾將士一路風塵,本侯為王爺準備了洗塵宴,還請王爺移步?”覃侯客氣的說道。

    “不必。”晉王冷聲的回絕說道。

    “王爺莫不是怕我下毒。”覃侯語帶挑釁的說道。

    距離前線還有一段距離,淮秀府的建築雕欄玉砌,庭中設宴,酒杯交錯,美人臥膝。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與鳳棲。

    “侯爺若真有這個膽子,就不會為了前程,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女人獻到別的男人的床榻上了。”晉王不屑的看覃侯說道。

    覃侯的臉色霎時變得很是難看,眼中也閃過陰翳和恨意,但是在朝堂之中汲汲營營多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行於色,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仿佛剛才哪一瞬間的變臉是錯覺。

    “歌姬,騰妾,不過是個玩意,成大事者豈能被這些羈絆。”覃侯雲淡風輕的出聲說道。

    晉王冷哼一聲,要說覃侯唯一讓他刮目相看的就是他的厚顏無恥。

    礙於宴會並非隻宴請他一人軍中要員都在,雖然晉王對所為的洗塵宴不感興趣,但也有必要去先熟悉一下,畢竟行軍打仗不可意氣用事。

    大軍盤踞之地距前線還有一段距離,淮秀府的建築雕欄玉砌,庭中設宴,酒杯交錯,美人臥膝。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與鳳棲。

    席間覃侯一臉笑意盈盈的敬酒,虛與蛇委,道貌岸然,這幅偽君子的樣子讓晉王覺得無比的倒胃口。

    助興的舞姬,衣衫半樓,身段妖嬈,琴聲陣陣,歌聲婉轉鶯啼,一名眾星捧月般的婀娜女主,扭著腰肢盈盈伏在晉王的腿邊為其斟酒,火光的映然下,這名舞姬的輪廓竟然有幾分像極了當今的皇後,晉王先是一怔,然後頗為惱怒的推開這名舞姬,果斷的離席。

    覃侯當他是什麽,難道以為隨隨便便的一個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就能讓他當成代替品嗎?

    他從來都不稀罕。

    目光凝視著天邊的月亮,喚來了親信部下,伸手從桌子上交給他一個精致的盒子,“將此物送入鳳棲,不許有任何差池。”

    夜色明月當空,月圓人不圓。

    不得不說,樓肅宇此人果然洞察人心。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真正放不下隻有一個,他最心愛的女人。

    ……

    “母後,這發簪真好看。”葉鏡璿看著銅鏡裏的發簪,精細的金絲鑲嵌著翠珠,翠珠雖小卻晶瑩剔透,瞬間就令人愛不釋手。

    皇後替她梳理著頭發,唇邊浮現著笑意,滿眼疼愛的說道:“九龍潭的明月珠,千工坊的金絲線,怎會不好看?”

    九龍潭的明月珠,千工坊的金絲線,都是難得一見的至寶,價值連城且千金難求。葉鏡璿愣了愣,自己這是頂了幾箱金子在頭上嗎?“母後,您從何處得來這樣的寶物?莫非是父皇賞下來的。”

    “偏要是陛下才能有?”皇後狀似不悅的埋汰著,接著在葉鏡璿可愛吐舌的動作下,笑著繼續說道:“你的生辰快要到了,母後可是花費了極大的心思才尋來的,你卻要將功勞記在皇上頭上,豈不令人傷心。”

    “母後~”葉鏡璿扯了扯皇後的衣袖,撒嬌的討好道:“您明知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她方才的言語本來也是試探性,以母後如今的能力絕不可能拿到這兩樣東西,所以她多少有點懷疑。“世上對女兒最好的人就是母後。”

    “知道母後好,就要聽話。”皇後撫摸著葉鏡璿的手臂,“樓肅宇之事你如何打算的?”

    葉鏡璿暗自歎了歎氣,她知道母後遲早會提及此事,卻沒想過會在此事說起。“母後,是不是無論身世究竟如何,您就會反對。”

    樓肅宇如今的身份,要嘛是自己的親皇叔,要嘛就是覃侯之子。葉鏡璿見皇後眼神中的排斥,還是忍不住開口,“母後,禍不及子女,上一代的恩怨不能牽扯到我們的身上。如若……如若他當真是皇爺爺的兒子,不用您說我都會與他保持距離。”

    不為了自己也為了樓肅宇,他的人生不該有這樣的汙點存在,成為將來別人攻擊他的工具。可是如果他不是,那麽自己希望能讓母後放下芥蒂,“如若他不是,那麽無論如何我都會與他在一起。母後,覃侯與上官家的仇怨,女兒記在心裏。可是這一切與樓肅宇並無關係。”

    “你打定了主意,無論母後如何反對都執意不聽?”皇後極為不悅的看著她,甚至隱隱帶著怒火。她知道自己不該對葉鏡璿發火,可是想到覃侯當年的舉動,就恨不得見他抽筋扒皮。

    若非他當年不及時救援,延誤戰機她的父親,它的兩位兄長如何會死?!若非他虛報戰況,先帝令晉王新婚之夜帶兵出征,她又如何會嫁給當今的皇上?

    此等深仇不共戴天,她忍了這麽多年,就待一舉將覃侯勢力連根拔起,又怎甘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他的兒子?!這斷不可能!“天下好男兒多不勝數,母後卻隻有一個,你當真要為他與母為敵?”

    葉鏡璿當即愣在原地,她知道母後對覃侯的怨憤之心,卻沒料到她一點機會都不留。這讓她想起鄭國雍姬的故事,這句話對自己而言,宛如是戳心之痛。“母後,世上的好男兒多不勝數,然後昭和的丈夫卻永遠隻有一人。當年我與樓肅宇成親之時曾祭拜天地,不離不棄,白首相約。四年前我已舍他一回,斷不能舍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