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天道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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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淵……

    葉鏡璿杏眼微抬, 望著眼前仿若璞玉般精致的男子。迦葉大祭司項垣的師父,聖山尊主樓肅宇的師叔, 無論哪一層身份都足以令人不敢去輕視。“本宮並不認識你。”

    說話之餘, 葉鏡璿眼神眯起,她可不信息淵在這種時候來到鳳棲皇宮,是為了介紹自己的身份。

    “殿下不認得在下,並不重要。”息淵嗓音很溫和, 眼神也如水一般輕柔。似乎他眼前之人並不陌生,而是多年摯友。“在下對殿下卻是仰慕已久。”

    葉鏡璿定了定心神, 掩唇輕笑,眼神微厲, 道:“仰慕到私闖女子閨房?閣下可知,在胥寧若闖了女子的閨房, 可是要上門提親的。”

    她語氣中的戲謔並未在息淵的臉頰上看到任何波瀾, 隻見他略微沉思, 煞有其事的點頭, “自然。隻要殿下願意嫁,在下自是求之不得。”

    這是調笑不成,反被人擺了一道?這息淵當真不能小覷,不愧是聖山出來的人, 個個都是人精。遙想當年自己取笑夫君之時, 夫君還半是懵懂的羞紅了臉頰,模樣極是可愛。“閣下說笑了,本宮可是會當真的~”葉鏡璿尾音揚了揚, 背脊輕輕靠在屋內的柱子上,借由外力讓自己不那麽緊張,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隱藏在袖下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

    她笑得輕鬆極了,問道:“不知閣下闖入本宮的房裏,是打算做甚?若要金銀,隻管拿去,若要別的……”說到此處微微停頓,若有深意的望著他嬌笑兩聲,繼而說道:“本宮怕是不能從了。”

    妖媚惑人,眸轉情思,此人的確算得上妖物,無怪乎從未涉及情愛的樓肅宇會栽在她手裏。息淵的瞳孔暗深,正待上前說些什麽,就見從葉鏡璿手腕處射出幾根白色煙霧似的絲狀物,讓他立即腳下輕點,施展輕功迅速避開。“天纏絲——!”

    五毒教不傳之秘,隻有曆代教主才會的武功,胥寧的昭和公主怎麽可能會施展?

    糟了!葉鏡璿目光一炬,心下暗道不好。她一時緊張害怕。竟然忘了,息淵與雲鳳靈曾有關係,見他脫口而出這武功的名字,這下不但自己難以脫身,恐怕將靈靈也拖累了。自己這個豬腦子,什麽時候才能補補。“什麽天纏絲,本宮這是套狗線,線線套狗!”

    說完她一聲嬌喝,雙手同時迸發,無數的絲線在屋內發出淡淡的白光,不斷的朝著息淵的方向飛馳而去。雖不見得能製住他,卻沒想到竟有如此威力,往常隻能對付一些宵小傷不了人,如今一招使來竟然息淵都不由嚴陣以待。這並非自己微弱的內力能夠做到的,她一邊施展一邊不解。靈靈傳授自己天纏絲的時候,說過這種武功非內力深厚者不得用,不過拿來唬人卻是一等一的,因為誰也不願意被這東西纏上不得脫身。從前自己也曾試著用過,內力不濟蛛絲還未結好就消失了,可現在自己的內力似源源不斷供自己趨勢,且極為洶湧磅礴。

    息淵本以為小事一樁,沒曾想輕敵了,連忙用足了內力朝著葉鏡璿揮過去,隻見對方難以抵擋在空中翻了兩圈,直直的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到牆壁又反彈回來,狼狽不已。葉鏡璿擦了擦唇角的血漬,息淵方才是不做任何保留的對她出手,他是打定主意要致自己於死地。雙手撐著地,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要碎了,根本提不上氣。

    “若非你體內有他半身修為,早已命喪黃泉了。”息淵一臉悲憫的看著她,口吻卻極為冰冷。

    葉鏡璿聞言迷茫的抬頭,半身修為,誰的半身修為?

    “當年未央將他接到聖山時,曾言他是千年難得一見奇才,骨骼更是萬中選一,不過短短十年的功夫就能勘破天階。”息淵雙手緩緩合上,放在袖子裏,宛如閑庭散步一般走到她麵前,仿佛方才下手傷他的不是自己一般,對著她輕聲道:“你倒挺有本事,不但讓他違背聖山的祖訓,替你逆天轉命,抗下天譴,就連體內一半的內力都分了給你……”

    從他說第一句話時,葉鏡璿就猜到他口中說的是樓肅宇,她知道樓肅宇很強,否則又豈會流芳百世,千年無人能出其右,可是抗下天譴、一半的內力……這些是怎麽回事?她怎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息淵說此事絕非無的放矢,她思緒快速轉動著,逆天轉命若說的是當年的七星燈,那修為之事,定是近幾個月的事情。

    難怪……她之前就覺得有些奇怪,以樓肅宇的武功修為,刑部大牢那兩日曾能傷了他?他這陣子總是時不時咳嗽,言老說他險些傷了根本,原來是這樣。

    夫君……鏡兒何等何能得你這般相待。她雖然沒有力氣站起來,眼角卻撇了撇息淵,不卑不亢,甚至笑著說道:“這是我夫妻之人,外人無權置喙。”

    “天道異數者,人人得而誅之。”息淵睨視道。

    “天道異數?”葉鏡璿好笑的撐起身子,靠在身後的木椅上,伸手捂著氣血上湧的胸口,悶聲咳了兩聲,“你知何為天道?何為異數?”息淵最像軒墨,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卻也是他最大的缺陷。“你處處學軒墨,自問學得十足十,在本宮看來卻隻具其形,□□卻是半分也沒有。”

    “放肆!”息淵臉色難得的見到怒氣。

    “聖山祖師軒墨,風華絕代,氣度非凡。絕不會仗勢自身能耐,欺淩婦孺弱小。”葉鏡璿冷冷的笑著,兩聲咳嗽又有鮮紅從嗓子裏冒出來,她現在隻感覺內髒很痛,但究竟傷到什麽程度卻不清楚。“幸虧當年未央的師父沒有選擇你繼承聖山,否則祖師的臉麵都被你丟光了。自身不擠,借由幾句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祖訓’便濫殺無辜,肆意殺害上官家的血脈。嗬嗬,當年軒墨是如何創立的聖山,你莫非不是忘了?本宮先祖上官淩風號稱戰神,與聖山祖師祖師軒墨乃生死之交,為挽救上官命脈軒墨甘願反噬自身,而如今你卻打算殺了本宮。”

    她現在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剛才那麽大的動靜也不見宮裏有人出現,若不是被製住了,就是息淵在附近做了什麽手腳。聖山之能,通天徹底,永遠無法窺其全貌。她知道息淵對軒墨的盲目崇敬之情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不但穿衣打扮,就連說話的語氣習慣都學得有模有樣的,現在隻期盼上官家與軒墨的一點淵源,能夠讓自己活命。

    息淵聞言沉默了一下,他沒想到這種時候葉鏡璿還有時間懷舊,不過她說得也沒錯,上官家與聖山確實有些淵源。“你想以此為基,讓在下饒了你的性命?”

    “你若想殺本宮,易如反掌。”葉鏡璿望著他,狀似慵懶,實則氣血湧動難以自持的歪了歪身子,笑道:“不過本宮卻沒想到聖山,也會有如此低劣人品之人罷了。”

    “低劣人品?”這又從何而來,息淵不解。

    “嗬~”葉鏡璿冷哼一聲,“你肆意欺負婦孺,視為不仁。枉顧上官家與聖山多年交情,視為不義。本宮乃是樓肅宇的妻子,你連聖山尊主的妻子都敢殺,視為不忠。如此不忠不仁不義之輩,難道還有什麽高尚的人品嗎?”體內氣血翻滾得越來越厲害,忍不住捂著胸口調息了一下,繼續道:“若換做是我,早就一頭撞死在柱上,哪有顏麵苟活於世啊!”

    “都說昭和公主嬌弱,如今一見卻是如此伶牙俐齒。”息淵聽著她的諷刺之言,心底有些窩火,不過麵上卻是絲毫不顯。“不過無論你如何舌燦蓮花,也無法保你性命。天道異數者,殺無赦!”

    葉鏡璿渾身一緊,看來今日無論怎麽說他都不會放過自己的。見他邁步上前,不由緊緊的閉上自己的眼睛,想著喪命之時身體會不會很痛,夫君還在邊城,等他歸來麵對自己的死訊,是不是會很難過。

    正想著這些,卻聽見一聲輕笑出現在屋外,又仿佛出現在耳畔,略帶磁性的聲音透著致命的吸引力,“人家說的是事實,息淵你何必氣惱呢?”

    就似一陣清風,紅衣的男子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在房中鋪著狐皮的躺椅上,周身的內勁讓屋內的紗幔無風自揚,整個人肆意而慵懶,薄薄的唇瓣微微揚起,自帶三分邪氣,妖媚惑人。

    宮陌宴……葉鏡璿見到是他,心下頓鬆,整個人仿佛虛脫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趴在凳子上。

    “宮陌宴。”息淵眼簾微低,樓肅宇如今尚在邊城,他是如何到鳳棲來的?

    “本座記得告誡過你,不許動她一絲一毫,你這是將本座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宮陌宴睥睨笑道,詭異的麵具下,一雙深邃的眼眸正泛著冷意。

    “你與樓肅宇仇怨難消,若殺了她樓肅宇自會痛苦萬分,豈不是替你出了這口氣。”息淵雙唇抿著,眼神淡淡的,仿佛未將宮陌宴放在眼裏。

    宮陌宴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在麵具上麵,嗤笑一聲,“你說得不錯。”他視線往葉鏡璿的方向看去,見她一身傷痕眸色暗了暗,轉眼對著息淵輕聲道:“不過要殺也要本座親自動手,豈是你能越俎代庖的。動了本座的人,總要付出點代價,否則豈非太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