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假意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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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拐角處那半截皮鞋因我的話動了,程家陽怒了:“盼盼,表哥是有家室的人,你念著他根本就沒有用,他給不了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我看著程家陽反問,見他一時語噎,我扯了扯嘴角:“你走吧,我要工作了。”
程家陽擋在我麵前,目光黯然:“你當真要一意孤行?你難道忘記了當初你獨自去醫院裏流……”
他話忽然戛然而止,像是意識到說錯了什麽,把話中斷了。
心被他這話一下子給提了起來,我盯著他:“你怎麽知道?”
他未說完的話,是指我一個人去醫院做流產手術,這事程家陽不該知道。
知道瞞不了,他也就索性說了出來:“我親眼所見,本來是要去找你,卻見你去了醫院,盼盼,一個能讓你獨自去流產的男人,他給得了你什麽?別執迷不悟了……”
難道你就能給她所謂的婚姻?幸福?”秦朔忽然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冷冽的薄唇淺淺勾出一個譏諷的笑:“表弟,你告訴我,一個有家室的人給不了盼盼幸福,那你一個即將結婚的人就能給得了嗎?”
即將結婚?
我錯愕的看向程家陽,他有些心虛,目光閃躲,沒有底氣地說:“盼盼,這事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然後他又看向秦朔:“表哥,你又何苦抓著盼盼不放,表嫂什麽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已經知道盼盼的存在,既然你們已經斷了,就放過她吧。”
剛剛在我麵前振振有詞的男人,在秦朔麵前有些慫了。
我忽然覺得這世界竟他媽的有些可笑,程家陽剛才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來逗我開心嗎?
他跟秦朔又有什麽區別?
秦朔鷹隼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輕笑一聲:“誰說我們斷了,剛才你難道沒有聽到盼盼說不能沒有我,看在她對我這麽死心塌地的份上,我就當日行一善了,還不快過來。”
明明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聽到秦朔這話,我恨不得兩隻耳朵都聾了。
我不斷地揪著衣服,程家陽在我右耳邊上惶恐道:“盼盼,別過去。”
我左右看了看秦朔跟程家陽,在程家陽失望的目光裏朝秦朔挪動了步子,秦朔滿意嘴角上揚,程家陽怒了,一把拽住我:“顧以盼,你怎麽能這麽沒有骨氣跟廉恥,你還要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子,我告訴你,你要是今天跟表哥走了,你以後是死是活我程家陽絕不會管。”
秦朔狹長墨深的眸微微一眯,生氣了:“顧以盼,過來。”
我將手從程家陽的手心一點點抽回來,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看著秦朔說:“我愛這個男人,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在乎,隻要他不離,我顧以盼決不放棄。”
秦朔眸色一動,是意外。
程家陽神色灰敗,是失望。
我迎著秦朔深邃的眸子一步步靠近他,走到他身邊時,他忽然摟住我的腰身,薄唇一勾:“還算聽話。”
在他眼裏,我不過是一隻聽話的阿貓阿狗。
秦朔摟我腰轉身之際,程家陽低沉的聲音幽幽傳來:“表哥,你護得了她嗎?”
秦朔狂妄冷哼:“我秦朔的女人,無須一個外人來關心。”
之前我看著秦朔為程家陽介紹客戶,拉關係,還以為表兄弟兩人關係不錯,沒想到,都是假象。
秦朔帶著我出魅爵,嫌棄的瞥了我身上工作服一眼,冷冷道:“脫了。”
北城入冬的天氣,把外套脫了是要冷死我啊。
我杵著沒動,秦朔親自動手,上來就將我外套脫了,丟在路邊的垃圾桶裏,二話不說的將我塞進車裏,揚長而去。
我以為他會帶我回墨香居,可惜並沒有。
偷偷看了秦朔幾眼,都是麵無表情的,明明車內開著暖氣,我卻還是冷的起雞皮疙瘩。
我連呼吸都放輕了,不敢說話。
車窗兩邊的景色迅速倒退,驟然,秦朔一個急刹車將車子停在了無人的路邊上,我心頭一跳,莫非秦朔要找我算賬?
果然,他對我發難,麵色冷冽:“誰讓你回來的?我不是讓你滾了,你當我的話都是耳旁風了?”
我無辜又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當然,一半是嚇的,一半是裝的,甚至為了逼真,紅了眼眶:“秦先生,我沒想過打擾你,隻是想遠遠地看著你就好……”
顧以盼,別給我來這套,你以為我是程家陽。”秦朔滿臉嘲弄:“你這演技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方蘭這次又給了你多少錢?你他媽的是不是沒見過錢?”
我第一次在秦朔的嘴裏聽到髒話,可想而知,當時他有多憤怒。
上次他可是想要打死我,時隔兩月我來自投羅網,不就是活膩了?
我垂眸,抿了抿唇,沒有底氣道:“方蘭不知道我回來了,我這次真的隻是回來見你而已,並不是為了錢,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事後我也很後悔,我幾次想告訴你真相,可又怕你忽然不要我了,當我知道懷孕了時,我多次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楊銘告訴我,你出差了,可能這就是天意,那時我跟方蘭的協議時間就要到了,她之前就明確跟我說過,協議一到,不能跟你再有任何牽連,我在北城沒有地位,沒有背景,有的隻不過是一個你啊。”
我說的情真意切,眼淚也啪嗒啪嗒的掉下來,秦朔不知道,那些看似演戲的話,卻是我真實的內心。
秦朔麵色因我的眼淚有所緩和,他煩躁的點燃了一支煙,可能是情緒的關係,點煙的時候拿打火機的手有些抖。
他像癮君子一樣狠狠地抽了一口,眼角有些濕濡,暗啞著聲音問我:“為什麽不多等我幾天?”
他說這話時,眼淚掉的更厲害了,我知道秦朔心軟了,那是不是代表這個男人的心裏,是有我的?
我害怕。”我吸了吸鼻子說:“做小三的哪有什麽好下場的,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在男人眼裏,我們恐怕連那些坐台的小姐都不如,在女人眼裏,我比那些出去賣的女人又還要可恨可惡,秦先生,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嗎,若是我跟秦太太站在了對立麵,你會怎麽做?當時的回答,你還記得嗎?”
從秦朔的表情來看,他是記得的。
我抹了抹淚,艱澀自嘲的笑了笑:“看過了馮瑤所謂的自殺,小梅的跳樓,我哪還敢啊,在方蘭眼裏,我是她的工具,在秦先生眼裏,我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不是嗎?隻是可笑的,我這個工具,替代品,卻在這場交易裏愛上了你,我自知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不純,哪怕我說真話,你也不會信,所以我隻想遠遠地看著你,等哪天我能放下你,就像放下程家陽一樣時,我就會離開北城,再不打擾你。”
秦朔將深邃的眸光看向我,似乎是在探究我話裏麵的真實性,車內瞬間陷入了沉默,像是半個世紀那樣長,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久到他指尖上的煙已經燃盡,質冷的嗓音在車內緩緩流淌:“下車,離開北城。”
六個字,決絕而果斷。
我的示弱,我的眼淚,並未真正撼動秦朔。
我怔怔地望著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總不能還舔著臉不下車。
就在我剛下車還沒有來得及轉身看他一眼,車子就那樣從我身邊呼嘯而過。
心一陣抽痛,我緩緩蹲下了身,秦朔上次拿皮帶打我都沒有覺得那麽痛,然而剛才他淡漠到幾乎冷漠的神情卻像誅心的劍刺來,他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在魅爵的話隻不過是做給程家陽看的。
我蹲在地上放聲大哭,並不是為計劃失敗了,而隻是單單為秦朔這個人。
哭的稀裏嘩啦的我最後累了,抹了眼淚,環看了眼四周,才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當真是偏僻的可怕,秦朔就這樣把我丟在這,也不怕我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嗎。
這裏肯定打不到車,該死的手機又落在了魅爵,我真的是徒步走了好幾公裏的路才坐上了回家的車。
一回去就累癱在床上,連悲傷都給忘了。
可睡醒了,一切清醒了,才知道清醒並不是那麽好,還不如一覺不醒算了。
顧景給我留了早餐,出去工作了,我麻利的吃了早餐去了魅爵,手機還在魅爵,至於離開北城,奶奶的死若真跟方蘭有關,我怎麽會離開。
在路上我覺著肚子有些疼,起初也沒在意,到了魅爵,肚子是越來越疼,絞著疼,就像是好幾把刀片將腸子絞碎了,我在員工休息間裏疼的連路都走不了,冷汗是大顆大顆的冒。
我哆嗦著冰涼的手準備給顧景打電話,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手機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兩眼一抹黑,隻聽得有同事驚慌大喊了一聲:“小顧。”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來是在醫院,消毒水味道就縈繞在鼻尖,讓我一度恍惚。
當時外麵天暗了,守在床邊的不是顧景,也不是護士,是秦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