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不速之客
字數:5922 加入書籤
今天可是聖誕節,秦朔送我回酒店後,想到我已經為他準備好的禮物,期待地問他:“秦先生,今天晚上會過來嗎?”
我想,這麽問他應該能懂我的意思,可似乎,他沒反應過來。
小涵晚上想去遊樂場,可能不能過來了。”
心中一陣失落,那時我才明白,秦朔所說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他隻是在應付我,而我卻當真了。
我沒再說什麽,他接了通電話,親吻了我的額頭之後就走了。
環顧空蕩的房間,心裏慌得很,我摸了摸額頭,上麵似乎還餘留著他親吻時的濕濡感。
拉開床頭櫃子,裏麵躺著精美的禮品盒,那是我為秦朔準備的聖誕節禮物,不珍貴,隻是一條普通的領帶。
隻怕這領帶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想到秦朔晚上不能過來,我也不想在這沉悶的空間裏待著,下午時候,我換了件厚實的衣服出門,十分意外的,電梯打開時,裏麵站著的竟然是程家陽。
他跟我同樣驚愕,顯然他不是來找我的,而是跟我住同一層樓的蔣若雲。
這兩人婚期也就幾天了,蔣若雲還一直住在酒店裏,程家陽估計是頂不住家裏的壓力來求和了。
我錯身讓他出來,就像是遇到陌生人一樣,麵無表情,在他出來時,我就準備踏步進去,他忽然伸手橫在我的眼前:“原來表哥將你一直藏在這裏。”
聽他這語氣,好像是找過我。
我並沒有看他,語氣如白開水寡淡:“程先生能讓一讓嗎?”
一句客氣而疏離的‘程先生’讓他橫在我眼前的手驟然握緊了,我能清晰的看到暴露在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血管代表著他的憤怒。
倏爾,他又將握緊的拳頭鬆開,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語氣無奈地說:“盼盼,我娶蔣若雲也是不得已。”
我將目光投放在緊閉的電梯門,從始至終也沒有正視他一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從我跟你斷了之後,你的一切跟我再無關係,你娶誰,為什麽娶,不必跟我解釋,就像我的事也不必你關心一樣。”
他惱了我這種態度,音量拔高了幾分:“你是覺得表哥重新讓你回來,你就神氣了是吧,顧以盼,我真覺得你可憐,被人當猴耍了還不知道,表嫂去墨香居找你,你覺得表哥當真不知道嗎?他早就知道,可他選擇漠視,你在他心裏什麽位置,你難道還不清楚,他將你安排在這裏,你就覺得他對你情深意重,真是可悲,你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麽離開北城的,你真覺得他會原諒你,不,他隻是在報複你。”
程家陽的話就像一把利刃在剜我的心,我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秦朔並不是沒管我,他隻是忙,隻是沒來得及,他事後不是為了我跟方蘭吵架了嗎?這就是證據啊,他在乎我的證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目光對上程家陽,聲音冷冷:“這麽說,你也是知道那天的事,可你一樣選擇漠視,程家陽,你跟秦朔相比,好不了多少,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對,我沒有去管,那是因為我想讓你認清,你對於他而言隻是玩物。”程家陽實誠說:“我知道你的脾氣,不將你傷個遍體鱗傷,你不會主動離開。”
我若無其事的冷笑:“你可真了解我。”
他歎息說:“盼盼,我程家陽今生可能都得不到你,但我不會像表哥一樣利用你,他跟表嫂不可能離婚,就像我,如果一旦跟蔣若雲結婚,我就再沒了自由,兩家的利益不可分割,婚姻不可分離,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當初是你,想讓我掙脫家族的束縛,我一直想帶著你離開北城,這樣就可以擺脫身上背負的使命,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如今失去你,我已經放棄了掙紮,但我最牽掛的是你,我希望你離秦家,離這整個北城都遠遠的,這裏不屬於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程家陽說起當初欺騙我的原因。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別看富二代們瀟灑快活,他們最終還是要為這份快意買單,付上自由的代價。
他們的婚姻都是家族定下的,沒有自由而言,我也清楚,秦朔跟方蘭的婚姻不可分離。
程家陽,我謝謝你今天的坦誠,有些道理不用你教,我懂,可道理不是懂就能做到的。”我看著他說:“蔣若雲脾氣雖不好,可換個角度,她這也是真性情,她心裏有你,別把婚姻看得太悲觀,若是你試著去接受,你會從中得到幸福。”
蔣若雲能在季曼麵前維護程家陽,不是愛又是什麽?
至於我跟秦朔有什麽以後,或者萬劫不複,那也是我的事了。
我伸手按了電梯,在程家陽無可奈何的目光下,電梯緩緩合上,直至將他那張憂色的臉完全隔絕。
我以為自己很堅強,卻在電梯合上之時腳下一軟,身子靠著冰涼的電梯壁,如鏡子一般明亮的電梯壁映著我滿是淚水的臉,原來,我還能流淚。
這偌大的北城,我就像一根浮萍一樣漂泊,真真假假的情意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
我也曾想,若不是這世上還有一個以琳,我會不會像張曼麗那樣決絕,用刀子在手腕上狠狠一劃拉,從此遠離這世界紛擾。
我活得很累。
晃蕩在寒冷的街頭,熱鬧的聖誕節,並不是每個人都是歡顏。
我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疲憊的不想去追究對與錯,真與假。
我晃到秦朔的公司樓下,那高聳入雲的寫字樓,冷冰冰的屹立在這城市之中,我站在對麵望著,我看見了方蘭衣著華貴的牽著女兒進去,恍然明白,阻隔在我跟秦朔之間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多的我都以為,自己跟他在一起都是一場夢,我自己不願醒的夢。
一切都是我虛構出來的。
我晃去了以琳的學校,站在圍牆之外,聽著裏麵朗朗讀書聲,課間的歡鬧聲。
我一遍遍地看手機,期待著秦朔能回我一個電話或者信息,然而到了夜裏九點也什麽都沒有,我冷的身子發抖,唇瓣烏青。
回酒店時,剛下出租車就見程家陽提著行李箱從酒店出來,後麵跟著高傲又隱隱流露出小女兒情態的蔣若雲。
看來程家陽還是將蔣若雲哄回去了。
我閃在一旁不去惹麻煩,待他們都上車走了才從一側走出來。
回來了。”
從電梯一出來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有那麽一瞬間我出現了幻覺,以為是秦朔的聲音,欣喜的抬頭,可站在我房門口雙手揣兜裏的男人不是秦朔,是陸炎。
眸子裏的光瞬間黯然下來,我定了定神走過去,半玩笑半認真道:“今天又想踹門?”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訕笑道:“今天聖誕節,想找個人喝喝酒聊聊天,想到了你,就過來了,放心,不讓你白陪,多少錢我付。”
之前他醉酒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清醒還說出這樣的話,我就無法原諒了,聲音也就冷了幾分:“不好意思,我不是專業陪人喝酒聊天的,你還是另找她人。”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我這不是怕你不願意,才說了給錢的話讓我好下台階。”
明顯是不實誠的話,但看著他能這麽給我找台階下,語氣也緩和了些:“你來了正好,免得我再打電話讓你過來拿卡,你先在門口等一會兒。”
我拿門卡開門進去,將陸炎之前放我床頭櫃的銀行卡給他:“喏,給你,查查看,裏麵的錢少沒少。”
他有些錯愕地看著我,並沒有接:“你知道裏麵多少錢?一百萬,你當真不要?”
我是一分錢沒動過,也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但聽他說一百萬,嚇的我差點連銀行卡都拿不住。
陪他嘮嗑一晚上就一百萬,要早知道有這麽賺錢的活,奶奶當初也不會……
麵對一百萬,沒人不心動,我又不是聖人,可這一百萬真這麽好拿嗎?
我將銀行卡塞他口袋裏,故作大方其實肉疼地說:“我又不是沒見過錢,一百萬這點誘惑,我還是經得起。”
話落之時,我好像看見陸炎笑了:“你跟別的女人真不一樣,其實我也沒想給你這麽多錢,當時喝醉了,拿錯了卡。”
你今天來找我,其實是變相的要回銀行卡?”
當然不是,錢既然給出去了,我就沒想過要回來,不過你看不上這點小錢,那我也就收下了,哪天給你備份大禮,感謝你昨晚辛苦陪我一夜。”他這話說的曖昧不清。
我趕緊補充:“是陪你聊天一夜,別說的我跟你好像有什麽似的。”
說到大禮,秦朔今天也說給我大禮的,看來我是等不到了。
他爽朗笑了聲,忽然湊近我,笑的邪魅說了一句:“你真可愛。”
可愛這詞用在我身上,怎麽都覺得別扭,我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幹笑:“陸先生你也挺可愛的,時間不早了,我想睡覺了,你找別人去喝酒聊天,我就不陪了。”
外麵晃蕩一天,我累得很,也冷,不想再去應付一個跟我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
不等他說什麽,我關上門,想到什麽,我又打開門警告他說:“不許再踹門了,我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說完,我又關上門,沒有去看他什麽表情,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裏。
這個聖誕節,秦朔唯一送給我的大禮就是漫長而孤寂的夜,而我買給他的聖誕節禮物,最終進了垃圾桶裏。
之後秦朔沒再來過了,墨香居那邊裝修好了,他讓楊銘送我過去,並讓楊銘給我帶了一句話:“安分點。”
在他眼裏,我就是一隻寵物,主人有閑情逸致來逗我時就逗一逗,沒有時間就自己一旁安分的該吃該喝就成。
我現在已經是無所謂的態度,隻想盡管找到方蘭害死奶奶的證據。
張曼麗人脈廣,我想從她這裏得到幫助,可是醫院跟墨香居都沒有她這個人,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忽然迷茫起來,轉眼就是元旦節,也就是程家陽跟蔣若雲婚禮這天。
外麵下著大雪,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