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海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歲，喟歎而懊悔：“顧小姐應該知道秦家目前什麽狀況，我的大兒子，他腿腳不便，這偌大的秦家，目前靠秦朔支撐著，這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秦朔有遠見，做事果決，有魄力，又沉穩，我一直拿他當繼承人培養，這才讓兄弟二人滋生了矛盾。”

    真是一頭狡猾的老狐狸。

    秦天海這話，模棱兩可，秦臻秦朔都有嫌疑，可這是誰，他並沒有明確點出，也是，若是承認了，那不管是哪一個兒子，都要惹上官司了。

    哪怕這裏就我們三個人，秦天海也十分謹慎。

    聽著他對秦朔的誇讚，心裏有點為秦朔不值，明明是利用，卻說的比唱的好聽，說是拿秦朔當繼承人培養，這話若讓秦臻聽到，那不就是更加加劇兄弟二人的矛盾？

    看著秦天海那張老臉，心裏有失落，他的回答，並非我心中猜想的那樣，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我還以為，車禍跟他有關。

    但這猜想，經不起推敲，方蘭肚子裏的可是男孩，秦天海可是盼著抱孫子呢，怎麽會對方蘭所坐的車動手腳。

    那我的第二個條件呢？”我直言道：“想必秦老先生也聽說過，我去育嬰室鬧的事情，我懷疑方蘭的孩子是我的，現在我要求做親子鑒定，否則的話，這字，我絕不會簽，秦朔他舍不得我，而您又這麽看好他，我不好過，那我便毀了他，大家都別好過。”

    我在育嬰室鬧的如此大，不信秦天海這隻老狐狸不知道。

    你敢。”秦天海終於有了怒意，我的得寸進尺，讓他繃不住虛偽的麵具。

    我涼笑道：“現在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之前我還會擔心你們會對我的孩子做什麽，現在，我是一個痛失孩子的母親，有一丁點可能，我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秦老先生是不敢答應這條件嗎，你是在害怕？若那孩子不是我的，做一個親子鑒定，對秦家，對您，可沒什麽損失，我也向您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讓秦朔知道，隻屬於您我的私下協議。”

    我軟硬兼施，有威脅，也有退步。

    秦天海怒道：“你的猜測就是荒唐的，方蘭的孩子怎麽可能是你的，難道秦朔沒有告訴你，你的孩子還在肚子裏就死了，而且你懷的可是一個傻子，方蘭生的，那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盯著秦天海，也沒退步：“秦老先生既然這麽確定，那還在乎一個鑒定嗎，我隻想要一個心死，若那孩子不是我的，也可以讓我真的徹徹底底跟秦家斷了個幹淨，今天您親自來找我，也想早點把事情解決了，現在就等您點頭，我就徹徹底底的離開他。”

    秦天海猶豫了，我們倆對峙著，現在就看誰先退步。

    過了許久，病房裏的沉寂被走廊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是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秦天海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說：“好，我答應你，隻是現在這個時候，這個鑒定不能做，你到時等我通知。”

    好，我信秦老先生不會食言。”

    鑒定未做，字，我當然不會簽。

    我得到了承諾，秦天海的目的也達到一半了，他帶著律師走了，與回來的顧景在門口擦肩而過。

    見秦天海來了，顧景擔憂的立馬上來問我：“盼盼，秦天海來做什麽，他找你麻煩了？”

    沒有，我都這樣了，他們還能怎麽樣，總不能要了我的命吧。”我故作雲淡風輕，扯開話題：“對了顧景，你幫我問一下醫生，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在醫院裏都快把我悶的發黴了。”

    顧景知道我不想在秦天海的話題上繼續，也沒追問，微笑道：“好，回頭我去問問，這都快元旦了，也確實不能在醫院裏過。”

    真快，又元旦了。

    程家陽結婚都有一年了。

    我看向窗外，訥訥道：“來北城好幾個年頭了，不知不覺間，已經跟了他兩年之久了，七百多個日夜，顧景，你說我要是走了，他會不會難過？”

    顧景沉默半響，歎息說：“不走，還能回得去嗎？”

    能嗎？

    我深深眯了眯眼，疲憊道：“幫我在你租房附近租一個房子吧，到時我跟以琳也有個住處。”

    好。”他的語氣裏湧現欣喜。

    秦天海來醫院的消息，風一般的傳到了秦朔那，沒多久他就來了。

    顧景在我的眼神示意之下，先出去了。

    我看著眉角冰霜的秦朔，語氣輕輕：“真是稀客啊。”

    若秦天海不來，不知道他何時會再來看我。

    秦朔是個急性子，不理會我的諷刺，沉聲問：“我爸跟你說了什麽？他來做什麽？”

    我斜看著他問：“你很在意嗎？”

    他驟然抓住我的手腕，失了耐心：“盼盼，若是他來威脅你離開，我告訴你，我不準。”

    你除了會說這句話，有辦法將我光明正大的帶在身邊嗎？”我笑看著他：“你爸在我這裏誇你能幹，有魄力，可我怎麽沒看出來啊，一個有魄力的人，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個欺騙他的女人身上栽跟頭，你我之間，由我開始，就該由我結束，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撤回你的人，別讓彼此都太難堪了。”

    他沉著眸子看我，那雙星眸裏，藏著太多心事，也像一張密集的網，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別開他的視線，他卻來了勁，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讓我正視他，嗓音冷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現在氣我沒給你一個交代，可我承諾了，會給你一個說話，為什麽你非得逼我，顧以盼，在我們倆之間，我告訴你，從頭至尾，都是我主導，你當真以為方蘭那點小把戲能瞞過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接近我。”

    我的瞳孔在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中擴大，不可置信的訥訥道：“你說什麽，怎麽會，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之前你為了我欺騙你的事還跟我大發脾氣，甚至趕我走。”

    他冷冽勾唇：“有什麽不可能，趕你走，那不過是我想試試你在我心目中到底占多大的位置，也是恨你擅自打掉孩子，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會徹底將你從腦海裏抹掉。”

    一場測試。

    我真不知道我們倆之間有多少真實，曾經那些我以為的真，以為的單方麵欺騙，其實最後，還不知道誰在誆誰呢。

    我的唇瓣哆嗦著：“那……那你跟你爸說要為了我跟方蘭離婚，難道也是假的？隻是你以退為進的策略？”

    他眼神沉了沉，凝著冷眸盯著我，眉梢微揚，凜冷的眸光細細打量著我：“現在我還不能跟方蘭離婚，也許……”

    他的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口，疼的我鼻尖微酸，低吼著打斷他：“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而你又想讓我永遠見不得光的跟著你，秦朔，這天底下哪裏有這等好事啊。”

    他看似每件事都顧忌著我，可又每件事都拿我在算計，他的表麵功夫做的實在太好了，讓我信以為真，我們之間……或許真的有未來。

    我現在都不敢去問，是不是連跟我在一起，都是在利用我，拿我刺激方蘭，刺激秦家，從而得到他想要的。

    欺騙加上算計，我真不知道，我們倆之間還剩下什麽是真的。

    聽見我跟秦朔爭吵的聲音，顧景從外麵迅速進來，見到秦朔捏著我的下巴，二話不說的一把拽著秦朔的領口，一拳打過去：“你這個混蛋。”

    秦朔被顧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嘴角都溢出血絲來，心下一疼，犯賤的想要去阻止，可到嘴的話，因秦朔那冷漠的眼神而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