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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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是又在胡說了,”譚嬤嬤不由埋怨道:“咱們寶兒可是有大造化的,巴巴地投來認了您這位娘親,想是知道夫人心善慈和,你們母女倆個都是大富大貴之命,日後守在一處,長長久久,平平安安,何來要您拿命換一說。”
行啦,權當我說錯了不成,”偠美人這時又親親孩子額頭,頗帶幾分自豪道:“這麽乖的女孩兒,你們可在何處瞧過,可不就是我家寶兒。”
一旱屋中之人都笑了起來,這一切倒把寶兒驚得醒過來,“嗚嗚”哭了幾下,薑灼上前,將孩子輕輕抱起,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寶兒倒是乖巧,竟也就不哭了。
我家寶兒竟這般喜歡美大夫,”偠美人歪在床/上笑道:“這日後便賴定你了,這孩子有什麽大病小災的,全都交予了薑大夫。”
此時孩子又在薑灼懷裏動了動,薑灼用手拍拍她的後背,心裏倒是真喜歡這孩子,不免立時答應下來:“既然是夫人吩咐,小女自當從命。”
眾人正說著話,有人在外麵道:“夫人,主上心裏惦記著女郎,隻這幾日事忙,一時不得過來,派在下接女郎給他瞧瞧去。”
偠美人很是不滿,衝著外頭嚷道:“他愛惦記不惦記,孩子這才幾日大,怎好到外頭吹風,倒虧他想得出來,回去說了,我不準!”
夫人,不可如此,”譚嬤嬤瞧著旁邊也沒外人,便開口勸道:“殿下拳拳愛女之心,倒是一片真誠,他是做大事之人,忙碌些也是有的,夫人體諒著些吧!”
體諒也輪不到我呀,”偠美人忽然有些感觸,隨即又笑起來:“莫非嬤嬤被那頭收買了不成,竟是替著人家說話,別忘了咱們才是正經主仆。”
想是明白偠美人的刀子嘴豆腐心,沒等她點頭,譚嬤嬤已笑著催乳娘收拾孩子出門的東西去子,然後又從薑灼懷裏接過孩子,要親自送出去。
沒待孩子出了內室,偠美人心下又舍不得了,喊了一聲:“嬤嬤,讓我再瞧瞧她。”
譚嬤嬤自是又折回身,將孩子抱到偠美人跟前。
我的兒,到你阿爹那兒可要乖些,”偠美人摸著孩子的臉,小心囑咐道:“莫惹了他生氣,若是覺得阿爹討厭,或是他身邊那些女人假惺惺,你睡你的覺,不理他們便是,有了委屈,回來跟阿娘訴。”
一旁薑灼被逗得笑起來,偠美人說得真真的一樣,竟忘了,這才是個不到十日的孩子。
過了一時,送走孩子的許奶奶又進了內室,見偠美人神不守舍,便上前安慰:“方才奴問過接孩子的,說是晚上殿下會親自過來,趁這時空閑,不如夫人睡一會罷。”
偠美人卻是一臉的愁容,忍不住抓了譚嬤嬤的手道:“我心裏怎得慌慌的,總覺著像是要出事。”
薑灼在旁邊笑勸:“想是夫人自來第一次離了女郎,心中忐忑也是有的。”
倒也不瞞你們,”偠美人長歎了一聲:“我早已經猜出七八分,什麽爹想女兒呀,左不過殿下抱了孩子給老太太瞧。”
薑灼不太明白,這“老太太”到底指的誰,為何讓偠美人心中這般不自在,譚嬤嬤卻是知道底細的,柔聲安慰偠美人:“便是長公主要見咱們寶兒,也是應當的,畢竟她可是姑祖母,又那麽疼殿下。”
偠美人猛地一抬頭,臉上先是疑惑,到最後又成了恐懼,竟是後悔起來:“她會不會把孩子搶走?方才我怎得糊塗了,竟是答應下將孩子送過去,莫不是她起了壞心?一定是的,這老太太早就瞧我不順眼了。”
譚嬤嬤愣了愣,思忖片刻,神色也不太好,卻也隻能幹巴巴地勸道:“想是還不至於,說不得孩子一會便回來了。”
隻偠美人卻越想越驚慌,一時連眼眶都紅起來。
等好不容易服侍偠美人躺下,譚嬤嬤帶薑灼一塊退了下去。
薑灼心下疑惑,尤其是瞧見譚嬤嬤也有些神色不定,更覺出了不對來。
天黑之後,耳房裏亮起了火燭,薑灼又開始了燈下苦讀。
雖然此次受了挫折,薑灼心下卻並不服氣,甚至起了執念,來年再得機會,她還要試上一試,薑灼偏不肯信,她苦習這些年,竟然連個醫官考試都過不去。
她知道自己已然生出執念,更明白太醫院並非室外桃源,其中險惡與別處並無不同,否則當年,她身為太醫令的父親也不會無辜地丟了性命,然而也正因為如此,她才一定要進到裏頭,查明真相,還爹娘清白。
不管如何,薑灼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想來諸葛曜也一定會支持她。
薑灼的耳房原本隻有一張床,不過前幾日譚嬤嬤叫人送來了一張長榻和一麵桌案,隨之而來的,是幾箱從鄭家藥鋪取過來的醫書,想是譚嬤嬤極能體會薑灼的心情,一心要為她做最妥貼的安排。
一進到書海,薑灼便很快癡迷了進去,早忘了這外頭的紛繁複雜。
不過此時院中的響動,卻是將薑灼驚醒了過來。
披了一件長衣,薑灼打開房門走到外頭,循著動靜望過去,原來是此時燈火通明的偠美人正房裏,傳出來爭吵之聲。
薑灼方才隱約地聽見,好像是隴西王過來,她以為是專程送寶兒回來的,倒也沒有多在意,不過一直好端端的,如何又鬧了起來,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而且,此時的屋裏,似乎是偠美人正在痛哭。
正當薑灼一頭霧水之時從,正屋裏走出了一人,背著手低頭而行,姿態很是喪氣,薑灼瞧得清楚,那人正是隴西王。
而就在這一錯眼的功夫,突然正屋裏扔出一隻花瓶,“咣當”一聲,正砸在了隴西王腳邊,把他嚇得立時就是一蹦。
然而砸就砸了,隴西王並沒有發怒的意思,倒是在院子守著的他那些手下,盡是傻了眼。
這時薑灼猛地朝正房跑了過去,原來本該躺在床/上做月子的偠美人竟是甩開了仆女攙扶,踉踉蹌蹌地出到屋外,手上還捧著一隻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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