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爭吵
字數:3251 加入書籤
在院中之人的注視下,偠美人將手中匣子狠狠地朝著隴西王砸了過去,一片驚呼聲中,隴西王後背中了招,眼見著匣子摔到地上,“嘩啦”一聲,落了滿地的釵環。
跟在後麵跑出來的的譚嬤嬤見勢不妙,同仆女一齊上去抱住了還想衝向隴西王的偠美人,口中不停地勸道:“夫人切切不可衝動,您此時還不可下床,趕緊回屋去吧!”
而偠美人臉上已然盡是淚水,並不肯就此甘休,而是指著隴西王大罵:“我怎得瞎了狗眼,竟看上你這東西,為了你,我什麽委屈都受過,到頭來便得這個下場?誰稀罕你的榮華富貴,還我寶兒來,我帶著她離你遠遠的!”
閉嘴!”隴西王的臉色也是鐵青,衝著偠美人吼道:“你不愛惜自己身子隨你,大晚上發什麽瘋,還不回去!”
薑灼走到了近前,卻又不知要不要上去勸解,她已是聽出來,二人竟像在為了孩子的事爭執。
你明知那老女人最是陰冷,不通人情,還要把我的孩子交給她,到底安了什麽心?”偠美人別哭別質問:“你隻想著巴結她,竟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舍了!”
薑灼這下聽出了偠美人之意,原來竟是被她料中,孩子果然沒被送回來,也難怪偠美人這般氣怒攻心,少不得隴西王做事也太不講道理。
一個個都傻了,還不把偠美人送進去!”隴西王衝著院中之人暴喝了一聲,而恰在這個時候,偠美人終於昏厥了過去。
自從與隴西王大吵一架,偠美人便一病不起,竟如被人抽了筋脈一般,氣息奄奄,整日抱著寶兒的小被子喃喃自語,叫一旁薑灼看了,也替她難過。
譚嬤嬤最是心焦,屢屢請人去向隴西王說和,那頭卻並無半點回音,隴西王就這麽一連數日未到莊院,竟像是要與偠美人恩斷義絕。
偠美人正在月中,這番打擊之下,一時急劇消瘦,到最後,甚至連飯食都用不下了。
眾人皆是驚懼,譚嬤嬤與偠美人感情濃厚,更擔心她一時想不通,要走了絕路,除了從旁不停勸解外,譚嬤嬤這幾日晚上都睡在偠美人房中,就怕她做傻事。
薑灼一早起身,便聽到譚嬤嬤急匆匆過來敲門,還高聲大喊,叫薑灼趕緊去救命,這一下把薑灼嚇得不輕,真以為偠美人尋短見了。
來不及穿好衣裳,薑灼跟著譚嬤嬤便飛跑進了正房,卻瞧見偠美人躺靠在床/上,一臉的痛苦。
按譚嬤嬤的說法,昨兒半夜偠美人突然叫頭疼,譚嬤嬤本想去請薑灼過來替她診治,偠美人瞧著時辰已晚,自己頭疼又好了一些,便不想打擾她,隻說過一時再看看,後來譚嬤嬤便給偠美人用熱巾敷了,倒是聽她說不疼了,兩廂也就睡下不提。
不想早上剛醒,偠美人便疼得大叫起來,說是心口抽痛得不行,竟快喘不過氣了,沒過一時,心口好些,接著眼睛又疼起來,譚嬤嬤這才知道是不好了。
待薑灼到了跟前,偠美人正兩手捂著頭,叫得淒厲,不停地喊:“取個石頭過來壓壓,頭疼得緊!”
女仆正抓著她的手,阻著偠美人砸自己的腦袋,回頭瞧見薑灼過來,便道:“夫人莫急,薑大夫過來了,一會便無事了。”
薑灼把過脈,又瞧偠美人的病狀,思忖乃是因她心思鬱結,行氣不暢,斷定必為瘀血所致,便開了一劑化瘀行氣的,交給仆女下去抓藥。
然而藥服過之後,竟是沒有一點效果,偠美人的疼痛並未減輕,甚而不間斷地發作,先是頭痛,再後便是心痛及眼痛,且愈演愈烈,以至雙臂上盡是傷痕,原來到後頭痛到極致,偠美人唯有靠自殘才能緩解一些。
三日之後,再站到偠美人床前,見她又是痛昏過去,薑灼不住地自責,自己行醫已然不少時日,怎得就是查不出因由,叫病人如此痛苦。
女郎,夫人這是不得治了嗎?”譚嬤嬤眼圈紅紅地問道。
薑灼不住地搖著頭,忽然生出無力之感,一時竟有些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名好大夫。
獨自走到院中,薑灼在桃樹之下發了好一會愣。
院門這時一開,有人走了進來,薑灼受了驚動,轉頭瞧去,原來隴西王走了進來,眼睛直望向偠美人的正房。
薑灼站起身,躲在一側,隨著眾人福了福。
原以為隴西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卻不想他沒走兩步,便在薑灼不遠處停下來,看向薑灼問道:“她今日如何了?”
薑灼隻好走上前去,福身道:“回殿下,是小女愚鈍,夫人至今沒有起色。”
隴西王半天沒有說話,到最後歎了口氣,語氣中竟帶著悲憫:“她也不容易,一輩子受了不少苦,如今連孩子也......還請薑大夫多多費心,不管要用什麽藥,本王必會替她尋來。”
小女定當盡力。”薑灼低頭回道,她以前常說此語,用來寬解病人,隻今日,她再這般表述時,卻失了往日自信。
目送隴西王進到正房,薑灼緩緩回到自己屋中,心裏還在想,她到底失誤在了哪裏?
桌案上擺著幾本鄭無空留下的行醫筆記,這些都是譚嬤嬤親自去鄭家藥鋪取來的,薑灼平日無事之時,便著手整理。
筆記中事無俱細記錄著鄭公行醫之時遇到的林林總總醫案,而因為糾結於偠美人的病症,薑灼這幾日翻閱了其中不少女科脈案。
坐到桌案後,薑灼又打開筆記,細讀之下驚訝地發現,在她翻到的這一章,師父講述了一次自己差點誤診的經曆。
原來他曾受請為一產婦診治,產婦未經盈月,竟血流如水,延宕三日方止,隨後又出現四肢無力、睡而汗出、口幹舌燥及至五心如炙的症狀,當時師父自是認為乃熱濕之症,用柴胡、黃芩、薄荷之類入藥,然而非但不見效,甚至症狀嚴重,到最後他查遍醫書,又請教名醫,甚至問過家屬,方才發覺自己竟是錯判,原來產婦家中曾出事,一時暴怒以至憂思過甚,患上了蓐勞,由此總算開出了對症的方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