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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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譚嬤嬤所猜,這信乃是諸葛曜親手所書,並以薑昕之名,夾在奏報中,八百時裏加急傳了過來。

    在信中諸葛曜提及,被匈奴侵占的姑臧邑城百姓簡直生不如死,有逃出來的人道,匈奴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竟是無一家能得幸免,百姓流離失所,甚至遭無辜屠殺,整個邑城,竟如阿鼻地獄一般。

    一時之間,薑灼竟是哭了起來,那個她心目中的故鄉,曾度過無憂童年的地方,也是埋葬了阿爹之處,難道麵目全非了?還有那些鄉親,當年受時疫所害,如今又困於兵禍,竟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苦痛。

    按諸葛曜所言,姑臧邑城已成大靖與匈奴爭奪之焦點,耶律拓死守不放,竟不斷派重兵增援,諸葛曜則誓要奪回邑城,目前戰事已近膠著,如今北方正值隆冬,雙方皆在博弈,看誰能夠挺到最後。

    至於薑昕,諸葛曜隻說已將他護在身邊,絕不會出半點差池,讓薑灼切切放心,薑灼大歎一聲,不但薑昕,她也擔心著諸葛曜,畢竟是一軍主帥,這危險更是無處不在,薑昕心中隻盼他與薑昕,都要安好。

    隔日,薑灼照例到宮裏為王昭儀請平安脈,一進華房殿,便聽到歡聲笑語,原來是王瑜芙此時進得宮來,正陪著王昭儀說說笑笑,而站在她旁邊的,自然少不了一個魏菓瑤。

    瞧見薑灼跟在楊嬤嬤後頭進來,王昭儀很是開懷,笑道:“你倒是準時準點地過來,說來這幾日本宮好得很,倒是江常侍最最細致的,總不忘了叫薑大夫過來。”

    楊嬤嬤一笑:“娘娘莫忘了,江常侍可是遵的聖意呢!”

    小女自是應當。”薑灼上前斂衽施禮道。

    這邊王瑜芙倒是打起趣來:“早聽說醫官考試在即,想來又該灼灼大展身手了,小女可聽人說了,今次乃是徐國公親自舉薦灼灼,這可不得了,薑女郎眼見著一條腿已然踏進了太醫院大門。”

    讓各位見笑了,小女才疏學淺,實不敢當,乃是國公大人錯愛了。”薑灼忙低頭道。

    王瑜芙站起身,拉了薑灼:“你這身醫術,長安城中可是人人都在誇,竟是承繼了鄭公的衣缽,對了,我家遠房一位親戚得了異症,前些日子過來投奔,說想尋長安城中的好大夫給瞧一瞧,灼灼可願費這個心?”

    瑜芙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太醫令便是你家族叔,治病一事手到擒來,怎得你求到別人處,”魏菓瑤在一旁很是不服氣,這時更是瞪了薑灼好幾眼,口中道:“連陽症跟陰症尚且不分,治死了人可就不好了。”

    魏菓瑤居然說出了陰症陽症,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薑灼已然認定,當日出題之誤,怕是與魏菓瑤脫不了幹係,心下雖是深恨,卻隻能忍了,安慰自己善惡有報,且待日後分曉。

    倒是王昭儀很不喜魏菓瑤作派,又覺得她這話頗犯自己忌諱,不免臉色沉了下來。

    楊嬤嬤立時識出王昭儀的不快,吭了一聲,冷聲問道:“魏醫女不可妄言,昭儀娘娘便是薑大夫給治好的,你家師父也瞧在眼裏,怎得這會子輪到魏醫女出言不遜,到底何意?”

    魏菓瑤也並非不知輕重,隻每回見著薑灼,便總讓她想到之前屈辱,竟如遇了前世仇家,恨不得要踩上一踩,這一回又聽到王瑜芙當著眾人之麵尋薑灼治病,自是心中更不服氣,一時便也忍不住了。

    瑤瑤不得無禮!”王瑜芙立時也臉一板,回身教訓道:“說來大家都是姐妹,為何你總要出言相譏,竟不知這樣有失自己身份?還不與灼灼賠禮!”

    沒想到魏菓瑤居然肯聽王瑜芙,挪了半天,才上到薑灼近前,很是敷衍地福了福,隨即又轉回王瑜芙身後。

    王昭儀看著王瑜芙,倒是暗暗點頭,楊嬤嬤少不得在王昭儀耳邊說了幾句。

    這時王瑜芙臉色愉悅地道:“灼灼來得正好,說來她也算得上隨殿下出征的將士眷屬,娘娘,可許小女將這好消息說與灼灼聽?”

    隨你吧!”王昭儀笑著擺擺手。

    王瑜芙上前拉了薑灼的手,興奮地道:“朝中收到戰報,此次殿下出征所向披靡,如今隻待將姑臧邑城收回,便告功德圓滿了。”

    薑灼覺著她這說法,與諸葛曜給她信中所透露的悲憫情懷大相徑庭,而諸葛曜不是個愛粉飾太平的,這般報喜不報憂,大有可能是王巍的手筆,薑灼心下感歎,他們口中的好消息,竟牽著姑臧邑城多少百姓的生離死別。

    不過,此時此景,薑灼自要隨和些,少不得向王瑜芙謝過,竟是得了家人音訊。

    等王瑜芙拉了薑灼出到宮外,倒是一個勁替魏菓瑤道歉:“瑤瑤這性子,自小就是爭強好勝,還不是記著前頭那麽不快,灼灼也領教過她,勿要被氣壞,日後瑤瑤再說些不好的,你不理她便是,回頭說與我聽,我自會教訓於她。”

    薑灼自是又謝了一番,不過如今她對王瑜芙生了戒心,有些話,也就聽聽罷了,並不放在心上。

    各自上馬車之前,王瑜芙又拉了薑灼道:“方才我說的,王氏族中一位少年得了異症,其實我族叔也束手無策,如今倒指望灼灼多多幫忙。”

    阿芙實在客氣,讓他得空來藥鋪便是,我自當盡力。”薑灼笑答。

    這時王瑜芙歎了口氣:“說來那位是我出了五服的族弟,自小家境殷實,原本倒是好好的,父母過世後承繼了家業,也無不妥,竟不料半年前,他身上突生皰瘡,煞是嚇人,苦於無藥可醫,竟是自此蒙麵才敢示人,族中長輩甚是憂心,隻怕這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隻說散盡家財,也要將人救了。”

    請他來藥鋪,讓小女看看吧。”薑灼笑道,便約好明日就醫的時辰,便各自上了車。

    王瑜芙坐著馬車回到自家府門外,天色已然暗下,剛進到府中,她便瞧見王攀從裏頭出來,自是上前福身道:“族叔是來尋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