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晃著尾巴跟上主人，踏進山間。

    穆城的嗓音在夜裏，很沉很低，“現在全靠你了，記著她的味道，看她有沒有可能自己逃了，你聞一聞。”

    警犬滿眼凝重，繞著房子轉了一圈，在樹叢裏鑽了一陣，然後飛快的跑過來，狗腿抓了抓主人的西褲。

    穆城扔掉煙，閉了下眼睛，高大身軀跟著警犬，大步淩厲地穿進山裏。

    許諾漫無目的跑著，跑跑停停，她的身體實在不行了，腳底的鞋子掉了一隻，襪子程大少沒有給她，光著腳早就被樹枝劃破了。

    不知道往南能不能下了這座山，但往北，一定是危險，她隱隱確定。

    臉上的汗和淚交織著，她希望手裏有一部手機，能打給一個人，這個人說起來救了她多次，希望這次也能

    絕望中，她喘息著，扶著樹幹不停的往前，耳朵裏還生出了幻覺，嗡嗡的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許諾茫然，停了一秒，分辨不清楚那聲音，低低沉沉的，好像就是那個人的聲音？

    她心頭一震，恍恍惚惚的回頭，眼底淚融，嗓子嘶啞地呢喃，“真的是他嗎？他來了穆城？”

    聲音像是從後麵傳過來的，許諾有點害怕，不敢往後返回，但又想他如果真的出現了，往後返回就能與他匯合。

    她鼓起膽子，往回返，腳步強忍疼痛都快了一些，一邊跑一邊喊他的名字。

    前麵隱隱的有伏動，像是人影，許諾怔了怔，眼光一亮，停了下來，喊道：“穆城，是不是你？”

    那黑暗中伏動的人影是朝著許諾的方向而來的，沒錯。

    但是，卻沒有回答她。

    許諾嗓子裏喊穆城的第二聲，止住了。

    山間陰涼，空氣測寒，猶如冷刀一下一下在她背脊上噝噝刮過。

    她的腳步往後退了一小步，逐漸毛骨悚然，眼眸睜大，等她看清楚那不是一個人的人影，而是好幾個黑暗中像陰冷的野獸。

    許諾驀地拔腿，無聲無息地轉過身，天哪，她要冷靜。

    渾身恐懼得打顫，她仍是控製著嘴裏不發出一點聲音，黑暗中匍匐低下，矮到草叢裏，試圖滾下山，能不能逃脫。

    可那幾個人卻像在黑暗中有很好的視力，察覺到她不見了，立刻加快了腳步聲。

    許諾還沒來得及擠進草叢，身後的腳步在半米之內，突然一聲不標準的普通話：“站住！”

    她往下麵滾。

    “叫你站住了！”是男人的聲音，粗蠻地一掌就拽住了她的頭發！

    許諾害怕極了，搞不清楚他們又是誰？程大少欲擒故縱的陰謀嗎，先放她，又抓她？

    她喘著氣，她提著所有力氣，可是真的沒有力氣了，腳底好痛頭發被拽得死緊，她跑不了了。

    “你跑啊？”那三個男人一擁而上，就把她控製住了。

    有細弱的手電筒打了下來。

    許諾被鉗製住雙手，舉著手電筒的男人一臉胡子，長相黝黑，把她從草裏拽起來上下的看，看到她身上就一件亞麻色的大衣，還是男人的款式，沒有口袋，這個男人臉色很差，“錢呢？”

    “什麽錢？”許諾疼的說不出話，立刻搖頭，“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沒錢，你們找錯人了。”

    “大荒山的還能找錯人？就是你！”這個男人拽起她，朝另外兩個同伴使眼色。

    三個人扛起許諾就往另一條道上跑。

    身後很遠的地方，依稀有狗的叫聲。

    警犬？

    一定是警犬了。

    “嗚嗚！”許諾被布堵著嗓子，腮幫幾乎咬裂，可是弄不出那塊布團，她想，剛才聽見的聲音就是穆城的！

    她往回返，沒來的及碰上他卻碰上了另一波壞人。

    聽著那狗叫聲漸漸零落，直到聽不清，許諾眼角眨掉淚水，無力掙紮了，一再絕望，就這樣和他錯過了。

    他還能找到她嗎？

    一路的顛簸，她在樹杈裏被劃得沒有知覺，後來，她又被扛進了一個黑黑的地方。

    吱呀，好像是鐵門關閉的聲音。

    這三個男人走動一陣，在屋子中央點了火把。

    許諾蹲在角落裏，終於看清楚他們的樣子。

    穿著破舊的衣服，長相都很幽黑，皮膚粗糙，身上沾著泥，像是土匪。

    他們說得地方方言，她聽不懂。

    一個一個，很氣急敗壞。

    說了一陣，剛才為首男人又轉過去打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氣憤地掛了電話，就走過來，眼神凶狠地把許諾挪到有光亮的地方，威脅吼道，“你到底拿不拿錢？和那邊合夥來耍我們三個？不拿錢是吧？我們殺過人的，把你艸了，再殺掉！”

    這種亡命之徒，許諾比恐懼程大少更恐懼他們。

    因為他們走投無路，說怎麽做，就會怎麽做。

    她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細想起來，程大少沒必要放了她再抓她這樣玩，而且程大少把她扔到山間的時候，分明神色是不安的。

    那麽，這又是一個圈套嗎？誰又要抓她？

    腦袋和身體已經非常疲倦了，近30個小時的折磨，但她還是抓住最後一口氣，鎮定神思，使計道，“錢我可以拿，但我要和那邊的人商量一下，大哥，你把手機給我，我自己來說。”

    這三人狐疑不定，大概是很想要錢，把老人手機給了她，還鬆開了她一隻手。

    許諾看了眼血水模糊的手腕，哆嗦著拿起手機找到剛才的號碼，撥過去，她要探探底。

    但是撥過去後，卻是空號了。

    這三個人緊盯著她，見她神情變了，他們更沒耐性，把手機奪過來，聽了又聽。

    許諾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你搞了什麽，那邊現在電話都空號了？你這個賤女人！”

    “大哥，她和那邊就是一夥的，騙我們！”

    “你們別激動，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是那邊騙你們，我打過去就是空號。”許諾頭皮發麻的解釋，“你們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們，十萬夠嗎？但我要打個電話。”

    “又畫大餅？你這個賤人，合起夥來坑我們沒文化好騙是嗎？什麽都不要了，錢不要了，反正回去也是坐牢，要死，拉你這個賤人陪葬！”

    “大哥，你看她細皮嫩肉，我們要死，也做一回風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