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連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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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首在邊上做補充:“癲癇隻能調養,不能根治。發病時不受控製可能會咬舌自盡……但是像公主這樣小的年紀,發病如此密集,實屬罕見。”
宮婢早就泣不成聲,看著懷裏臉色慘白的小公主,心中一陣疼惜。
皇帝的視線落到宮婢身上,聲音沉了幾分:“你知道什麽?一並告訴朕?”
沈馨心裏驟然一緊,想叮囑宮婢,卻不敢開口。
宮婢抱著公主直接跪倒在地上,開了口:“皇上,求您救救公主!”
沈馨心裏一跳,忍不住搶了話:“瞎嚷嚷什麽,還不趕緊抱公主回去!”
不說話還好,這麽一說,頓時讓皇上起疑。
沈夫人也暗道不好,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兒,聰慧算不上,而且太過衝動。
“說!膽敢有一句隱瞞,朕砍了你的腦袋!”皇帝隱有怒氣。
宮婢哪裏敢隱瞞,全都照實說了:“是娘娘,娘娘隔三差五地就給公主用藥,公主服用了那些藥就開始密集地發病。奴婢勸了很多次,娘娘都不聽。皇上,奴婢求您,救救公主。公主還這樣小……”
沈馨怒目圓瞪,頓時勃然大怒,怒罵道:“你這賤-婢竟然汙蔑本宮,本宮一定叫你好看!”
沈夫人扶額,知道自己和沈馨今天是躲不過了。
沈馨從小被嬌生慣養,為人囂張跋扈,初進宮的兩年還略知收斂,到了後頭越發的變本加厲。
在她手底下的宮女,沒一個不挨打不挨罵的,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皇帝陰鷙著警告地看了沈馨一眼,然後看向梁太醫,冷聲問他:“公主服用的是什麽藥?”
梁太醫額頭不禁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今兒多半也會被責罰。瞞是瞞不住的,不若敞開說,指不定還能得皇上幾分饒恕。
“是一種能暫時控製公主病情,不讓癲癇爆發的藥。此藥雖能暫時遏製發病,但是有很嚴重的副作用。長期服用,不僅不利於病情康複,還會使公主身體愈發虛弱,癲癇之症時常爆發,久了……還會危及性命!”梁太醫停頓了一下,身後的沈馨已經歇斯底裏起來,眼疾手快的內監很快捂住她的嘴巴,梁太醫便接著往下說:“這些後果微臣都是告訴過沈嬪娘娘的,微臣不肯給她們藥,她們就私下裏托了人到宮外去配置。”
“公主這一年服用了太多藥,身體已經虛弱無比,而且神智也受到那些藥的影響,未來……”
梁太醫話沒說話,皇上直接撩了案幾上的一個硯台,狠狠地朝沈馨砸過去。
沈馨避開了,硯台裏的墨汁飛濺而出,將她漂亮的襦裙弄得墨跡斑斑:“虎毒還不食子,你這毒婦!”
內監終於鬆開了手,沈馨急著解釋:“皇上,您聽臣妾說,不是您想的那樣,他們……他們這些人都在汙蔑臣妾,臣妾……”
“夠了!”皇上重重咳嗽起來,因為太過憤怒,他的聲音顯得嘶啞而又淩厲:“把這賤-人給人朕帶下去,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宮門半步!”
“皇上,您聽臣妾……”內監再次捂了她的嘴,將她拖了出去。
沈夫人跪在殿下,心裏焦急萬分,卻不敢說一個字。
這件事的確是沈馨糊塗,用公主來爭寵,刻意隱瞞公主病情,公主金枝玉葉豈能被這般折騰。難怪皇上會如此動怒。
沈夫人心裏思索著對策,卻不想大殿外又有人求見。
“皇上,戶部尚書薛大人求見。”
皇帝思忖了一下,才點頭。
薛蟠大病一場,大家都以為他必死無疑,府衙又一直找不到投毒之人,誰知在山窮水盡的時候,薛蟠居然慢慢地好轉過來。
薛蟠瘦了很多,身上的官服顯的空蕩蕩的,顴骨高高凸起,人雖然精瘦但是顯得中氣十足。
行了禮,便道:“微臣聽說峻州國公府的沈夫人在宮中,正巧微臣手裏有一樁事情與沈夫人有關,幹脆一起在皇上麵前說個清楚。”
沈夫人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皇上剛經曆了公主的事情,神情有些懨懨,強撐著點頭,示意薛蟠接著往下說。
“年前在峻州實施新策,戶部的人比照著國公府的產業令其繳納賦稅。銀子剛運回帝京不久,微臣和右侍郎清點的時候發現一樁事,沈家繳納的銀子裏麵,有上個月戶部撥給峻州的官銀!”
沈夫人暗道不好,薛蟠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快口道:“按規矩,年前發放的官銀,峻州的府衙隻能開了春才能用。而且這些銀子必須用在興修水利和官道上,這還未過年三十,銀子怎麽到了沈家?微臣實在想不明白,還請沈夫人解釋一二。”
沈夫人不知不覺額頭上冒出了一茬冷汗,她暗地裏狠狠看了薛蟠幾眼,然後筆挺了腰杆,沉色道:“妾身敢以人格擔保,國公府給戶部的銀子裏麵絕對沒有什麽官銀!戶部的人突然來峻州,開口就是幾百萬兩,國公府賣了許多產業才湊齊的,這些都可以查證。”
“國公府老實本分,做的都是小生意,掙的也是辛苦錢。妾身不知薛大人為何要誣賴國公府,我國公府從未做過與府衙勾結,危害社稷百姓的齷齪事!還請皇上徹查,還國公府一個公道。”
沈夫人敢這般理直氣壯,那是因為國公府的確沒有給過官銀。她還不至於傻到用官銀去充數,這種自掘墳墓的事估計隻有傻子才幹的出。
薛蟠隻是笑了笑,就垂手站在一旁,也不多做辯解。
皇帝陰冷著眸子想了一會兒,然後淡淡開了口:“既然是有問題,自然要查。朱嘯之——”
“臣在!”
“朕令你即刻趕往峻州,徹查此事!”
沈夫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側目突然看見薛蟠滿臉自信,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再看殿前的禁軍統領朱嘯之,這位不顯山不顯水一直十分低調的前參政,難道……
她慌了。
她突然聯想到戶部突然來峻州實施新策,她馬不停歇趕往帝京,荒無人煙的地方遇到豐哥兒,守城士兵的故意刁難,沈馨急匆匆帶著公主趕來,公主發病,梁太醫和宮婢的倒戈,薛蟠的出現……
一重重一幕幕,似乎早就計劃好了的。
從她離開峻州起,算計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