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傳來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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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傳來捷報

    時間轉瞬即逝。轉眼間,樹葉已經落光了,冬天將近。寒墨語望著偌大的寒府,有時會突然覺得有些寒意。這樣的地方,似乎不是她該呆著的地方。

    自從那日從寧府被救回後,她就沒有再見到兒時的玩伴陳思虎。據說,陳思虎被寒長禦送給了當今太子殿下,成為了太子殿下的奴仆。關於吳家村的人被屠殺的真正原因,關於陳思虎表姑姑的秘密,關於寧府的秘密,似乎都隨著冬天的來臨,而漸漸消寂了下去。

    誰傷害了誰,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她也不想再過問這些事情了。沈仲安說得對,有時候,糊塗一點似乎比聰明一點好吧。寒長禦現在見了她,雖然也會偶爾說幾句話,但是,也隻是寥寥的幾句,並隻限於日常的禮節性問候而已。

    那麽久沒有見麵,偶然間碰了麵,寒長禦竟然隻是點點頭,問了一句:“你身體好些了嗎?聽說,你還在喝藥?”

    “是呀。”她淡淡的笑著回答,“不是你吩咐的嗎,要我好好的養病。我一直都很聽話呢。”說完了,還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寒長禦卻皺著眉,說道:“那藥,不想喝就不要再喝了吧。”

    “好。”她淡淡的笑著點點頭。而寒長禦,則已經轉過了身,去和別人說話了。

    寒墨語覺得有些尷尬,也有些傷感。她帶著仆役悄悄的走開了,遠遠的站在他的背後,看著寒長禦與別人談笑風生。寒墨語一下子覺得寒長禦和自己疏遠了許多。這種感覺,讓她心裏莫名的難受。

    看著母親對寒長禦百般寵溺的眼神,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失落了什麽一樣。對,那是孤單,從未有過的孤單。這種孤單伴隨著寒墨語,隨著這冬天的到來,也讓她的心變得越來越寒冷,越來越蕭條寂靜,甚至變得了無生機。

    這一天。寒墨語百無聊賴的坐在長廊裏。望著外麵光禿禿的樹枝發呆。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本書,可是她卻隨意翻了幾下。又心煩意亂的放下了。忽然,遠遠的聽見了一陣嘈雜聲,寒墨語走近了看,見有個士兵模樣的人匆匆忙忙從外麵跑回來。直向曦照居所在的地方衝去;而她的身後,一群仆役們漸漸聚攏了起來。紛紛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麽。

    “沈仲安,去看看出什麽事了。”寒墨語轉頭對身邊的沈仲安說道。

    “是,少爺!”沈仲安說著,便擠進了人群。不一會兒,又擠了出來,朝寒墨語邊跑邊喊道:“墨語少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前線傳來了捷報。將軍大人大破燕國,現在就要凱旋而歸了!聽說就是在這幾天!”

    寒墨語有些蒙住了。她望著歡欣鼓舞的人群,大腦中一片空白。父親大人要回來了?!她有些站立不穩。在她的記憶中,漸漸的浮現起一個模糊的影子,彷佛是一個穿著盔甲的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正要伸出手來抱她,笑意盈盈。

    寒墨語使勁甩甩頭,想回憶起父親的容貌,可是,腦海中的那個影子依舊模糊不清。

    前一世的記憶裏,父親寒禹覺將軍根本就沒能夠從那張長達九年的戰場上活著回來。寒墨語最後見到的,隻是一捧經過長途跋涉送回來的骨灰。

    寒墨語一怔。這一世,父親卻活著回來了?

    遠遠的,身著一身華貴錦服的寒長禦出現了,眾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寒長禦望著眾人,說了一句:“都聚在這裏幹什麽?都散了!”聶管家連忙附和著說道:“你們都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準備準備,好迎接將軍大人!”眾人連忙各奔東西,散盡了。

    寒墨語呆呆的站在原地;隻見寒長禦遠遠的望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又轉身走掉了。寒墨語往後退了兩步。

    “墨語少爺,你怎麽了?”沈仲安問道,扶了寒墨語一把。

    寒墨語轉過頭來,望著沈仲安,轉移著話題,問道:“父親大人是什麽模樣的?他……待人好嗎?”

    沈仲安笑了,拍拍寒墨語的肩膀,說道:“墨語少爺原來是擔心這個啊。沒關係,將軍大人對我們下人都很好,你不要怕。雖然第一次見麵,可能會覺得很害怕,畢竟他是軍人嘛,不苟言笑,紀律嚴明,身上有股戾氣是正常的。”

    “可是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對人很好呢。你放心好了。我聽春竹嬸嬸說過,你小時候將軍大人很寵愛你,常常抱著你,還逗你玩呢……這一點,沒有幾個貴勳可以做得到。”沈仲安說道。

    寒墨語搖搖頭,小聲說道:“我不是擔心那個……我是擔心……我見了他也不認得……我連自己的父親也不認得呢,是不是很丟人呢?……”

    沈仲安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他連連拍著寒墨語的肩膀道:“墨語少爺啊,你竟然擔心的是這個啊?!真是笑死我了……”

    寒墨語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她狠狠的瞪了沈仲安一眼,道:“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

    沈仲安也許是見寒墨語生氣了,也許是笑夠了,他停了下來,雙手按著寒墨語的肩膀,正色說道:“墨語少爺,這沒有什麽好丟人的,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你那麽小的時候就被春蘭嬸嬸帶走了,自然是記不得將軍大人的長相的。將軍大人此次回來,也必然是前呼後擁,氣勢震天,那樣一個光輝熠熠的人,你又怎麽會認不出來呢?放心好了,保準不會鬧笑話的。”

    寒墨語聽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

    遣退了沈仲安,寒墨語在屋中,目光轉向那個擺在窗台前的木偶人。那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木偶人,上麵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靜悄悄的立在窗台的一角。它身上套著灰色的鎧甲,此刻,正手中拿著一把寶劍,筆直的站著,一動不動。

    寒墨語伸出手,輕輕的取下了這個已經在這裏屹立了很多年的木偶人,伸出手指來,輕輕的擦拭著。那原本沾滿灰土的鎧甲在寒墨語的擦拭下漸漸發亮,露出了原本的銀白色。

    寒墨語提起它的一條腿,將它擺了個姿勢,然後又放回了窗台。她漸漸想起了小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年幼的她的麵前,將這個東西遞到她的手心裏,然後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問道:“喜歡嗎?”

    而年幼的她,則像是獲得了至寶一般,將那個木偶人緊緊的抱入懷中,歡笑著:“我終於有玩具了!我再也不會羨慕哥哥了!哈哈,我要讓他羨慕我!”

    寒墨語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那個木偶人,心中湧起一陣悵然。

    寒墨語隻是依稀還記得,父親大人出征前對她說道:“爹要走了。來,給爹說聲再見。”

    那時候,懵懵懂懂的她,趴在奶娘莫春蘭的懷裏,傻傻的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而關於父親的印象,也就止於那越走越遠、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得越來越模糊的背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