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19.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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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親沒有男孩兒,為了爭奪寵愛而裝做自己的孩子是男孩兒,那還情有可原。可是,她生的第一個孩兒,明明是個男孩兒啊,她何必還要這樣做?再說了,寒府上下這麽多雙眼睛,她就算真的把寒墨語扮作女孩兒,怎麽會沒有一個人知情,露不出半點兒風聲?
寒長禦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說,我找回的這個孩子,真的壓根兒就不是母親的親生骨肉嗎?難道是我弄錯了嗎?
“你來寒府之前,一直跟著莫春蘭生活?以母子的身份?”寒長禦問道。
“是的。”寒墨語點點頭。
“莫春蘭知道你是女孩兒?”寒長禦問道。
“是的。”寒墨語點點頭,“蘭姨一直都讓我穿著男裝,還時時刻刻讓我小心,不要被人發現。”
“在小山村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她幹嘛不把你當女孩兒養,為什麽一直讓你女扮男裝?”寒長禦繼續問,“這沒道理呀。”
“我不知道。母親隻是告訴我,不要讓別人識破我的身份,讓我時刻注意。”寒墨語說道。
“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把真的寒家子嗣藏了起來,而讓你穿上男裝頂替。而你回來後,母親一定是識破了,所以才一直對你那樣冷漠。”寒長禦說道,“你我同樣都是母親的親生骨肉的話,母親不可能那樣對你,不可能對自己的兩個孩兒的待遇天差地別。這隻能說明一點,你極有可能真的不是寒家的孩子。”
“可是,寒將軍卻和我相認了,他確定我是他的孩子。”寒墨語說道,“我們的身上,都流淌著一模一樣的血液。”
“你難不成是父親的某個私生子?”寒長禦皺著眉,努力回憶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看是否有可疑之處。
“越講越沒譜了。”寒墨語笑了笑,心裏微酸。
“墨語,我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應該明明白白的活著。”寒長禦說道,“母親既然那樣對你,她肯定是知道真相的。”
“行,那一切就交給你了。”寒墨語說道。
寒長禦整夜沒睡,就坐在灶火旁翻騰著那些衣衫,一麵還不時的添加著柴禾。寒墨語也睡不著,明明說過了不想再擔心,可是望著寒長禦那蕭索的背影,仍舊心亂如麻,翻騰來翻騰去就是沒辦法睡著。
可是,她想起了廢宮裏那少年說過的話,寒長禦就是那個前世裏傷害過她的凶手,心裏就愈發酸楚。可是,她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他來。難道,她要再次栽在這個男人手裏?她不知道,隻是覺得有些心涼。迷迷糊糊中,她看著寒長禦背坐著添火,那樣子竟像是品茶一般,說不出的優雅和高貴。寒墨語皺著眉,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怎麽會幹這些粗活兒?”
寒長禦聽見了,轉過頭來正想回答,卻見寒墨語已經睡了,於是沒說什麽,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灶火旁。濕衣服穿在身上,格外的冷,就像冰雪要滲入骨髓一樣。
可是寒長禦現在沒辦法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他總不能裸著坐在這裏。況且,裸著坐在這裏也不比穿上濕衣服強在哪裏去。隻是,寒長禦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從未體驗過這樣刺骨的寒冷,他一手撐著灶台,覺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於是又加了一把柴禾。
這一覺,寒墨語睡得特別不踏實,老是覺得自己虧欠了誰什麽似的,總是剛剛入睡就又被驚醒了。寒墨語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正逢寒長禦一麵用火棍捅著灶火,一麵打了個噴嚏。寒墨語怒從中來,一下子坐了起來,望著寒長禦冷聲喊道:“你還睡不睡啊?!在那裏折騰個什麽勁兒!害得我睡不著!”
寒長禦轉過頭來,朝寒墨語笑笑,一臉的蒼白;“抱歉啊,我去把油燈滅了吧。你安心睡。”說著就站了起來。
寒墨語連忙叫道:“那你呢?打算就穿著濕衣裳黑漆漆的在地上坐一晚上?”
寒長禦舉了油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道:“你睡吧,我在這裏守著。”
寒墨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在下麵晃悠,我睡不著!”
寒長禦皺了眉,猶豫了片刻,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陪你?”
寒墨語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心道:都凍成那樣了,還裝什麽裝!嘴上卻說道:“你愛睡不睡!不過,不要在我麵前晃悠就好。”
卻見寒長禦站了起來,沒朝炕邊走來,倒朝木門走去。寒墨語急了,吼了一聲:“你瘋了嗎?大半夜的,要出去兜個鬼風啊!你是不是想病死在這裏,然後讓我也脫不了幹係啊?!”
寒長禦打了個噴嚏,站住了,轉頭看了寒墨語一眼,然後走到了炕邊,吹滅了油燈,摸索著上了火炕。黑暗中,寒墨語微微笑了。卻見寒長禦久久不到被窩裏來,而是縮在了炕邊的角落裏,靠著牆坐著。
寒墨語不由得怒火中燒,氣呼呼的轉過了身,不在搭理寒長禦。心裏一麵罵道:凍死你活該!不要連累我就行了!她翻來覆去很久,又聽見了寒長禦開始咳嗽,本來是一聲,後來慢慢變得急促,一聲趕不上一聲的拚命咳嗽,可是他又怕吵著寒墨語,抓過炕上的濕衣衫緊緊捂著嘴,發出一聲聲壓抑的咳嗽聲。
寒墨語氣急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吼道:“炕很大,你多占一點兒地方,我是不會介意的!”寒長禦沒有說話,仍舊隻是咳嗽。一陣令人揪心的咳嗽聲過後,他發出了幾聲深深的喘息聲。
寒墨語終於按捺不住了,拖著棉被爬了起來,朝寒長禦挪去。她觸到了寒長禦冰冷的衣衫,然後是如窗外的冰淩一般冰冷刺骨的手指。寒墨語的眼淚一下子止不住的湧了出來,她將寒長禦拖著拉到了炕中央,扶著寒長禦躺了下去。
她一麵罵道:“你死撐著幹嘛?我又不介意和你躺一個被窩!你不是說,事急從權嗎?!這次出宮,也算是你救了我一次!”說著,扯開了寒長禦冰冷潮濕的衣衫,將那衣衫褪了下去,然後抱緊了寒長禦冰冷的身體。寒長禦似乎已經失去意識了,閉著眼睛不說話,隻是隔一會兒咳嗽那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