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永遠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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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想忘記一切,忘記這些痛苦,可是老天爺沒給他忘記的權力,偏偏記得讓他一個人承受著這些苦難。

    司禦白雙手攤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胸口的鮮紅格外猙獰,他臉色越來越蒼白,視線變得空洞,強扯著一抹微笑,不省人事。

    啪的一聲,安錦兮的水杯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心裏慌亂不已。她盯著破碎的玻璃杯,想要蹲下去撿,路過的於媽看到,趕緊迎上來,“哎呀,大小姐,我來弄就行,你這樣很容易弄傷手指。”

    安錦兮目光凝滯,沒聽見似的伸過去,不料碎渣紮入皮膚,血冒出來。

    “大小姐,你怎麽不聽呢,都流血了。”

    於媽見她手指頭受傷,趕緊拿醫藥箱給她包紮傷口。

    安錦兮捂著心口,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沒有說話,卻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心裏難受得厲害。

    “於媽,我媽怎麽樣呢?”

    於媽說起蘇婉儀搖搖頭,歎氣,“夫人回來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吃齋念佛,什麽都不管不問,就連大小姐也很少提起。”

    安錦兮一直知道蘇婉儀在家吃齋念佛,從父親死後對她還是有幾分怨恨,不出來見她,整天關在房間裏禱告誦經,就像是帶發修行一般。其實她心裏很明白,母親不想見她,生無可戀,對其他人都不在關心。

    她不怪母親的漠然,也許這才是她最好的生活,過得清淡,幽靜一些,也許也是好事。

    聽聞安靜回到家破破爛爛,渾身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問她怎麽回事也問不出一個字,還神經兮兮的怕被人打,整天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見,敏感得不信任任何人,連她最親近的人也一樣。到最後他們隻能夠帶著安靜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她是受了刺激,需要好好治療。安景德生病,安靜心理有問題,他們家此刻忙得不可開交,沒心情管其他事。

    安錦兮也樂得自在,總算沒有人會過來找麻煩。隻是還沒幾天明立直接找上門來,臉色凝重,就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安錦兮現在不想見到司禦白,閉門不見,可是明立在門前站了一天,一定要求見,最後她還是不忍心,見了明立。

    明立臉色難看,憔悴許多,就好像發生什麽大事,“少奶奶。”

    安錦兮坐在沙發上,抱著枕頭,格外冷漠和疏遠,以前她和司禦白鬧矛盾,也不會給明立擺臉色,如今變了,她對司禦白身邊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找我有什麽事?”安錦兮不想多說。

    明立坐在對麵,欲言又止,眼神帶著焦躁,又遲遲不肯說話。安錦兮等得不耐煩了,正準備下逐客令,明立又開口說了,“少奶奶,少爺受傷了。”

    安錦兮眼神閃爍一下,麵色絲毫未改,抬眸望著明立,冷淡的開口,“他受傷了,應該找醫生,找我幹什麽?”

    受傷了……

    她的手不由握緊,有幾分擔憂,他除了自己弄傷自己之外,還有誰弄傷他。

    “少爺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要是我們有辦法也不會來求少奶奶你。”明立忙得不可開交,司禦白受傷之後,他一直忙碌著那些事,如果再不醒來,估計以後醒來都困難。

    安錦兮的臉色白了白,明顯神色有所變化,她才離開幾天,他就受傷,而且還受這麽重的傷。“他怎麽會受傷?”

    “額……”明立欲言又止,不知怎麽開口,神色有所收斂,“被人捅傷,就在結婚的那天,少爺被人襲擊。”

    結婚那天就找到襲擊……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他竟然會受傷,而且還是結婚那天。

    安錦兮咬著唇瓣,垂著眸,糾結萬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聽到他受傷就衝出了門,可如今已經變了,她沒有任何理由去看他,“你們應該在醫院陪他,而不是來找我。”

    她背過身,不想讓自己心軟,她現在一切的遭遇都是敗司禦白所賜,心裏怨恨嗎?怨恨,她和司禦白在一起除了互相傷害之外就沒有其他,因為他們在一起才引來一係列的事情發生,她極力想要忘記,忘記那些傷害才會失憶,他又重新回到她身邊,帶來的傷害遠比之前還要慘烈,殘忍的事實被撥開,醜惡的事實足足令人心冷卻。

    明立也想過會是這樣,但還有別的辦法,他也不會過來求她,“少奶奶,少爺從來沒想過拋棄你,三年前也沒有,不管你相不相信,少爺一直都愛著你。”

    安錦兮眼眶濕潤,節骨泛白。

    記憶零零碎碎的想起來了,當年她接到羅顏的警告,如果還糾纏她的兒子就會讓她痛不欲生,那時候她一門心思放在司禦白身上,根本沒想過付出什麽代價。那天是司禦白的生日,司禦白給她發消息,在某個酒店慶祝。她興致盎然的去找他,就是想把最好的禮物送給他,她懷了他的孩子,那時候他們很恩愛,準備著畢業結婚。可事實上卻給她沉重的一擊,看到酒店裏的燭光晚餐,他和黎落翻雲覆雨,活生生的甩了她一巴掌那樣難受。

    她離開了,她想著如果司禦白和她分手,那麽她帶著孩子也要生活下去,但她不甘心,不甘心黎落趁虛而入,她去找黎落,質問他們之間的關係,那時候她才知道司禦白和梨落之間是青梅竹馬,也是羅顏認定的兒媳,他們注定會結婚,這些事司禦白從來沒親口告訴過她。她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洗去了她美好的憧憬,對未來的希望。

    她恨黎落和司禦白,在她懷孕期間作出這麽苟且之事,她打了黎落,甚至想要殺了她,可她覺得不該搭上自己的命,羅顏又找上她,她當時就在教室裏和羅顏談判,絕望的站在二樓,望著蒼茫的天空,她隻想著忘記這些痛苦和不堪,可是沒想到起火了,那場大火燒了整棟大樓,她當時很慌張,可羅顏步步緊逼,伸手把她推出了窗外,當時她看到羅顏那張惡毒的臉,充滿著絕望。

    她看著天,曾經憧憬著和司禦白有一群孩子,白頭老頭,可現實一擊,打破了她做的美夢,她心死,想要忘記這一切,向老天爺許願,如果沒死,就忘記一切。她的祈願實現了,可沒想到會出現江成軒,冒名頂替三年,兜兜轉轉又遇到了司禦白,命運輪回,她還是逃不過捉弄,和司禦白再次相遇。

    “這是命,我和他終究逃不過,三年前我失去孩子,忘記一切就該結束了,是他太執著才會令痛苦延續,我唯一做的就是不去見他,重新開始。”安錦兮已經不想再重蹈覆轍,他們在意釀成的隻是一場悲劇。

    “少奶奶,少爺為了你放棄這麽多,你就沒勇氣和他一起麵對嗎?那是個陷阱,少爺從來沒背叛過你。”明立想要解釋,解除他們之間的誤會。

    “那羅顏呢?”安錦兮眼底藏著恨意,對羅顏的恨加深,“這個殺人凶手,是她親手殺了我的孩子,為什麽她一點責任都沒有,我流產的時候司禦白在哪裏?羅顏為什麽還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麵前繼續害我!”

    明立麵色驚愣,遲遲未說話,他們之間的牽絆解不開,但現在唯一做的就是令少爺醒來,“少奶奶,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但少爺現在昏迷不醒,除了你,就沒人能夠把他喚醒。他為你執著了這麽多年,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你。……你隻看到少爺不好的一麵,卻從來不知道這三年裏他偷偷回國多少次,看到你完好無損,在別人麵前笑顏如花,心裏頭多傷心。他受的傷比你不少!”

    眼淚溢出眼眶,她和司禦白的情債,到底怎麽才能結束。她摸著自己的淚,煎熬難耐,舉辦婚禮那天她也像三年前一樣幻想著以後的幸福日子,可現實生活給了她極大的諷刺。她想象中的美好,隻是想象,現實往往給她殘酷一擊。她的幸福建立在這些痛苦的事上,那麽寧願普普通通,無愛無求。

    “你走吧。”安錦兮下逐客令。

    明立還想說什麽,但看到安錦兮發抖的肩膀,承受不住這些,也放棄了來的目的,帶著一腔失落走出了安宅。

    在明立走了之後,安錦兮整個人癱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圍困在沙發的小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變得暗黑,進入了夜晚,安錦兮還是那樣子,抱著雙膝,就像個敏感的孩子。

    手機突然亮屏,是客廳唯一的亮光,安錦兮仿佛醒過來,拿起手機點開短信:你欠我都該還了,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別妄想了。

    安錦兮看著這條短信,就知道是黎落發的,她欠黎落嗎?當年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背負著殺人放火的罪名?

    這事情有蹊蹺,或許司禦白一直以為那場大火是她放的。

    安錦兮發了給消息過去:司禦白為什麽會回美國?不要說他是因為愛你才會陪你去美國整容。

    短信編輯出去,沒收到黎落的來信,也許她隻是想警告她,司禦白最終都是她的。

    安錦兮想到徐喬司,他認定那場大火是她放的,可是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又打了個電話給徐喬司,得到的事用戶正忙的聲音,可能他已經把她的號碼拉黑了。